船泊在骆马湖上,对于熊瞎子可能采取的进攻手段,张桓基本上是门儿清。
这个年代,一没有导弹二没有大炮,想要弄沉船只有两个法子,或是直接跳帮上船杀人,或是水鬼下水凿船。
跳帮这活计其实海盗最熟练,而内河的水贼们更擅长的是下水凿船。
看到周围的船开始大声鼓噪,张桓心里明白,这是戏肉要上场了。
“二狗,你带几个兄弟下水,小心点别离开船底就行了。”张桓晃晃手中的火枪,“注意自己的安全,只要他们不动船,你们就不用多管。”
陈二狗答应一声,叫上五个早就准备好了的护卫,活动了一下身子跳进了水里。
张桓紧紧盯着熊瞎子的船与自己的船中间的一块水域,他知道,两船现在间隔近百米,那些水鬼一口气是游不过来的。
要换气或者是露头换气,或者是用竹杆或是芦苇秆来换气,不管哪一种方法,都是送他们上天的好机会。
“二虎,多装几只枪,呆会儿急用。”张桓看了看正在装枪的姚二虎,轻声吩咐道。
刚刚说完,张桓猛地一探枪,一扣扳机,“嗵”地一声,一阵青烟飘起,在两船之间的水里突然冒出一块鲜红的血色。
“好,再来!”把手中的枪递给姚二虎,顺手接过另一只枪,对着水面略一瞄准,“嗵”的一声枪响,水里又一股血水冒了出来。
“好我的兄弟啊!”熊瞎子不瞎,对面船上响了两声枪响,水里就冒出两股血水,虽然还没有看到兄弟们露头,但是可以肯定,一定是自己的水鬼受伤了。
这些水鬼训出来可是不易,转眼间就被对面船给干掉了两个,熊瞎子的心都在滴血。
这会儿要是能把人招回来,他铁定会把剩下的三个水鬼叫回来,可是他们现在在水下,根本听不到外面的任何消息。
熊瞎子只能拍着大腿,大声叫骂着,寄希望剩下的三个人平安地到达对方的船底下,直接把他们给沉到湖底。
这一瞬间,熊瞎子已经决定了,管他~妈的什么程大少程二少,老子要这一船人给我的兄弟们赔命。
可惜的是事情并不因某些人的意志而转移,尤其是当这个人还是一个只会跳骂的水贼的时候。
张桓手里已经是第三支枪了,水面上又有一枝芦管露出来,张桓枪口一动,右手食指迅速扣下扳机,这一枪又准确地击中了,湖面上的已经殷红一片,现在又加上了一块。
转眼间,张桓已经用火枪干掉了三个水鬼,他的心里顿时轻松起来,迅速换过火枪,换了个位置,仔细观察起湖面来。
前世时这种水底下作业的事情,都是交给专业潜水员来做的,哪怕是配备了全套的装备,这种潜水员也不是很多,所以张桓相信,就算是骆马湖熊瞎子是专门吃水贼饭的人,这种能在水下凿穿别人船底的水鬼也不会很多。
现在已经有三个受到了枪击了,而且从血水蔓延的位置看,这些人受伤以后,有一个还有余力往回返,另外两个则是随便漂走了,十有八·九是只能是沉尸湖底了。
现在,就看剩下的几个水鬼何时露头了。
熊瞎子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是何苦呢,就为了一个漕帮帮主的儿子和一个漕运总督的儿子,和三千两银子,自己竟然就接下了这么一趟要命的买卖。
五个水鬼已经折了三个了,那个向后游了一程的水鬼最终也消失在水底了,而这些水鬼就是他在黄河和骆马湖上打劫的最有力的尖刀,现在刀尖让人掰断了,剩下的日子不好过了。
对面的船上跳下了六个人,他已经看到了,从这六个人纵身入手的姿势就能看出,他们也是吃水上饭的,只是不知道是混哪里。
千算万算,错就错在没有摸清对手的底数就贸然接下了买卖,现在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那两个水鬼就算是通过逃脱被船上人枪击的命运,可是对方有六个好手在等着他们,冲到船下还是个死。
“神二,你能不能把那个人射死?”熊瞎子拉过船上唯一一个弓手,有些疯狂一问道。
神二咧了咧嘴,“老大,咱们两条船之相距太远,这么远的距离,箭根本过不去啊!”
“妈的,废物,连个箭也射不出去,滚一边上去。”熊瞎子一脚把神二踹出去很远,心里的烦闷越发重了。
“打信号,所有的船都给我靠过去,上下一齐动手,跳帮干掉他们,那个开枪的小子给我留着,我要一寸一寸活割了他!”
虽然水里还有两个水鬼没有露头,但熊瞎子已经不指望他们了,干脆直接靠上去拼杀吧。
虽然明知这种直接靠帮拼杀肯定会增加伤亡,但是他已经收下了程天雷和崔登的订金,要是完不成,不但要退赔钱财,还会影响到江湖声望,这个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这一单生意他会下死手去做,做完以后,程天雷和崔登两人要是不付出足够的代价,他们想要的五个女人是别想得到的。
熊瞎子不怕鱼死网破,十年前他单枪匹马杀掉了强·奸他姐姐的地主一家二十三口,然后投湖做了水贼,从那时起,他就没有想着自己能够好好死去,所以每战必争先,结果是争来争去成了骆马湖水贼的头子。
他要的是这一口气,他在这条大河上下的地位和名声,不能毁在这么一伙名不见经传的人身上,哪怕是受再重的伤,他也要把场面撑下去,既然回到老窝里要养上半年的伤,他也在所不惜。
这股子凶悍的匪性早就传给了他手下的每一名水贼,现在看到他已经愤怒了,所有的水贼们都热血冲头,嚎叫着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调转船头,冲着已经下锚的快船冲了过来。
水下的另两名水鬼始终没有露头,可能是张桓开枪时他们正好换过气了,张桓没有再等下去,反正他们靠过来,水里有陈二狗等六个人在等着他们呢。
手中的火枪一转,指向了熊瞎子的战船,突然间发现,那船上竟然有正手持弓箭在瞄准自己。
张桓心中暗自一乐,偏头看了看距离,抬手就是一枪,开枪时故意略偏了一下方向,饶过了那人的小命。
神二站在船头,正在专心瞄准着白帆船上持枪观察水面的张桓,再近一些,再近一些,只要再近上二三十步,他就把握射中他。
可是突然间,白帆船上的持枪人猛地调转了枪口,脑袋一歪,一股火光伴随着青烟,接着就是“嗵”的一声响。
神二暗叫一声不好,可是已经摆好姿势的身子根本容不得他做出任何调整,一枚弹丸已经呼啸而至,直接扎进了他拉着弓弦的右肩。
如同被一根巨木砸中一样,神二的身子腾空飞起,摔倒在甲板上,右肩头鲜血刷地一声冒了出来。
“操!”直到摔到地上,神二才算明白过来,那人竟然是抬头看到自己就开枪了,而且那枪竟然不用点火绳,直接扣发,一刹那间就让自己受了伤。
“神二!你怎么样?”身边的熊二突然间飞了出去,熊瞎子本能地一转头,就看到了神二正躺在甲板上,肩头冒着鲜血。
神二晃了晃头,“老大,我没事,就是肩膀受伤,开不得弓了。”
熊瞎子一巴掌拍在船舷上,“怎么会这样?”
“老大,你也小心一点儿,那小子会邪法,火枪不用火绳,而且指哪儿打哪儿,别是白莲教的吧?”
神二这小子看来身子挺壮实,伤到这样了,还有心思关心熊瞎子不说,而且想像力还十分丰富,竟然给张桓安上了一个邪法的身份。
熊瞎子一听,立即从旁边拉过一块巨盾,挡在了身前。
他是不怕死的,但是他怕白莲教,这些教门各种邪门的东西很多,他亲眼看到很多说不清的事情,不想自己也成为后世别人嘴里的传说。
一枪打倒了那名弓手以后,张桓把火枪交给了姚二虎,“二虎,把这些枪都装好火药先放着,一会这帮杂碎靠过来,让他们好好尝尝咱们奇山军的厉害。”
拨出折铁剑,张桓四下了里扫视了一圈,所有的护卫都是手中一支长竹杆,腰里插着长刀,标准的野战配备。
“兄弟们,这儿是骆马湖,这些水贼想跟咱们玩玩跳帮,这都是咱们玩剩下的,既然他们要来,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张桓一摆折铁剑,“兄弟们,这些水贼只有五条船,按着他们船的大小,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六十人,一个打五个,没问题吧?”
“没问题,请大人放心,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这儿就是他们的死地!”“让这些老西子看看,谁才是老大!”……
大伙鼓噪起来,双手更加用力地抓紧手中的竹杆,虽然这东西是陈二狗昨天晚上备下的,不如自己平时训练的长棍顺手,但是一杆在手,尤其是竹杆的尖端还特意用刀斜劈出一个长尖来,跟长枪的样子差不多,这让所有的人更加放心了。
五条黑帆船分成了两个方向,一个在左侧从船头冲向船尾,一个在右侧从船尾冲向了船头,同时向张桓的白帆船冲了过来。
在靠近白帆船的甲板上,每船各有五六名手持武器的水贼,正在疯狂呐喊着,挥舞着手中的兵器,这既是一种威吓,更多的是一种自我催眠与安慰。
张桓拿起一枝长枪,瞄准了冲在最前面的黑帆船,可惜操控船的老大在船的后面,现在开枪根本打不着他。
把枪交给徐弘祖,“徐大哥,你就安心地躲在这里,把这几杆枪看好了就是成绩,记住了,千万别参加甲板上打斗。”
说完把二虎已经装好火药的三枝火枪递给了他,“躲到桅杆下面,有帆挡着呢,保住枪就是最大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