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在灯下静静地看信,张怡则狠狠地瞪了张桓一眼,哼!
张桓心里一哆嗦,急忙冲着张怡双手合十偷偷地求饶。
这次出行最大的失误就是把张怡和海棠两个凑到了一起。
虽然两个女孩都是能忍让的性格,但是男女这种事情,真的有容人之量的还是很少的,要不是跟她们两个都有些特殊的经历,说不定这会儿两个人早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哪有自己什么事情啊。
不过想想倒也巧合,张怡和海棠两个人,竟然都是早早失去了母亲,都是跟着父亲长大的。
张桓有时也感到奇怪,自己老爹给订下的马姑娘,早早地没了爹,自己老爹也走得早,怎么着自己就没碰上个全乎人呢?
两个人正在悄悄地做小动作,海棠已经迅速地看完了信,欢喜地抬起头,又有泪水流了下来。
“唉,不是说好了不哭了吗?怎么又哭上了?”张桓也是无奈了,可是张怡在眼前,他总不好上前给海棠擦眼泪吧。
海棠含着泪笑了,“没事了,我爹来信说他人很好,只是生意受了些影响,这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
张怡看了看张桓,走到海棠身边,轻轻搂住她的肩膀,“相信我,这个家伙肯定还有惊喜在等着你,伯父的平安只是一个前奏而已。”
张桓挠挠头,“好了,信呢,我已经替伯父送到了,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时候不早了,早点歇着吧,明天咱们还要进城呢,等进城见着伯父了,你们爷俩再详细谈吧。”
说完挥挥手转身离开了,剩下海棠眨着眼睛盯着他,明天他真的还会有惊喜吗?
第二天一大早,果然传来惊喜,齐川门开了!
济南城经过一天一夜的探查,除了收获了满大牢的嫌疑犯,竟然一无所获。
胡知太熬了一天一夜,终于在凌晨做出一个决定,打开城门。
不过他做了一个折中,在京城蔡侍郎回话前,济南城只许进不许出,也就是说外面的人进来可以,但是城里的人不许出去。
进城做工是可以的,但是做完工是不能离开济南城的。
胡知太的心思很明白,为了济南一城人的吃喝用度,必须要打开城门;但是为了不让城中的杀人犯潜逃,四个城门全部许进不许出,有谁胆敢闯门者,格杀勿论。
其实在作出这个决定以前,昨天上半夜,他连着跑了半个济南城,把自己的想法向德王等真正的大户人家做了个说明,争取人家的理解和支持。
毕竟从济南到京城,不足千里,快马加鞭,三四天就能打一个来回。
昨天信使已经派出去了,具体要怎么做,再有两三天也就有个结果了。
不管怎么说,四城紧闭大索一天,许进不许出再来上两天,不管有没有结果,蔡侍郎都不可能再找胡知太的麻烦了,这事儿人家胡知府已经做到极限了,总不能把人逼死吧,至于背后会不会记恨他,那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吃早饭时,张桓看看外面忙碌的人群,“海棠,准备一下,咱们这就进城。”
海棠弄明白情况以后,倒是有些犹豫了,“要不再等等吧?要是进了城不让出去,怡妹妹怎么回南京呢?”
张桓呵呵一笑,“没事儿,真以为这济南府是他蔡家的?咱爷们只要愿意,哪里去不得?”
海棠呵呵一笑,低头吃粥再也不说什么了。
倒是张怡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了什么,斜眼看了看张桓,也没有说什么,抿嘴一笑,夹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吃过早饭,一行人收拾了一下,其他人看着行李留在原地,等彻底通行以后再进城,毕竟那些行李车子都是些女孩用的东西,要是让那些看大门的翻检一番,那她们还怎么用啊?
张桓、石头和二虎二狗护着几个女孩乘坐的马车,随着人流慢慢来到了齐川门口。
宽大的城门洞子关上了半边,剩下的一半也是被围得水泄不通,堵了一天了,想要进城的人还真不少。
随着人流慢慢向前走,到了城门口,守门的只是隔着车帘看了一眼,就挥手放行了,这马车太豪华,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
再说了,这些看门的别看工作卑贱,但是一个个眼睛够亮,看张桓他们四个的装扮,再看看豪华的马车,肯定不是他们能惹的。
大户人家规矩多,要是胡乱检查惹毛了他们,回头他们随便一句话,就能要了小小守门的一条狗命。
张桓和石头两个互相看了看,拉着马跟在马车后面,缓缓地走进了济南城。
前世时张桓也曾经到过济南,除了火车站的脏乱差和济南人一口没法听的方言外,也就剩下大明湖和趵突泉还可以一看了。
没想到的是,到了明末,这济南府仍然是这个德性,满大街的济南话听着让人犯困,所有的人似乎没有点大城市人的觉悟,各种垃圾堆得车马难行。
张桓困惑地摇了摇头,真的没有想到,后世的济南竟然是继承了明末时那种乡村感,愣生生把一个大城市给整成个大农村的感觉。
“老大,请随我来。”虽然只是早来了半个多月,但是现在石头已经成了济南地图了,看到张桓在发懵,知道这位爷不知道路,急忙上前引路。
张桓几个人上了马,石头在前面领路,张桓跟在马车后面,一行缓缓向海大富现在的住处走去。
海棠从车窗里看着外面熟悉的街道和景色,心里百感交集。她从小在济南城长大,对这里的感情很深,但是现在走在济南的街头上,却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陌生感。
细思量,她明白,自己已经慢慢习惯了奇山的生活,习惯了有张桓的生活,济南城里缓慢而僵化的生活,已经不适合她了。
看了看四下的街道,海棠明白,马车行驶的方向应该是家里的一座偏院,以前是用来堆放杂物和升值的,现在看,海大富应该是被逼到了那里,由此也可见海家此时的窘迫。
马车停下来,海棠近不及待地跳下马车,因为她看到了海大富正站在门前迎接自己,仍然是那么满面微笑,仍然是那么干瘦如竹。
“爹!”如同一只彩蝶,海棠跳起来扑进海大富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