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让你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1/1)

眼见唐芯拎着一精美食盒回来,孙御厨赶忙迎了上去,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状:“你小子有出息!咱们这御膳房里,分位升得最快的,非你莫属啊。”

唐芯心口中了一箭,这种殊荣她完全不想要好么!

与孙御厨交好的厨子一窝蜂涌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向她道喜。

“师傅,你看她那得得意劲儿!”小东子愤愤地冷哼道,嫉恨的目光不要钱般丢向院中的唐芯。

张御厨微微眯了眯眼,阴恻恻的说:“慌什么?过了正午,他这御厨做不出皇上钟意的膳食,你看她怎么死!”

巳时,御书房内炊烟袅袅。

李德特地派了名太监来此,督促新上任的唐芯做午膳,准时准点送往乾清宫。

“小唐,别愣着啊,这菜单子都给你了,还不快动手做菜,等什么呢?”张御厨身边的爪牙,阴阳怪气的笑道。

“你该不会是不会做菜吧?”一旁的同伴笑着奚落道,谁不知道他初来乍到,跟着孙御厨学厨工没几天,能有什么本事?

‘咚’

菜刀狠剁在菜板上,与那明晃晃的刀身交相辉映的,是唐芯炫酷的两排白牙。

“风凉话说太多,当心咬了你们的舌头。”丫,当她是软包子,谁都能捏上两下么?

“……”好恐怖的表情!

三名厨工恐惧的咽了咽口水,还没来得及反驳呢,就见她利落抓起篮子里洗净的新鲜白萝卜,手腕一转,众人只看见眼前掠过一道白芒,下一秒,刀光剑影,蹬蹬的切菜声传至耳膜中。

“刷”

菜刀一贴一转,一颗颗四四方方的萝卜丁哗啦啦掉入碗中。

“好厉害的刀工。”孙御厨双眼程亮,惊叹道,“他居然偷藏了这么一手?”

“不错嘛小唐,真人不露相哦。”一个小太监亲昵地勾住唐芯的脖颈,哥俩好似的夸赞道。

那当然!没点真能耐,她敢说自己是个合格的吃货么?

唐芯得意的想道,嘴上却说得分外谦虚:“和师傅相比,我这点功夫,算得了什么?”

一句话,可把孙老哄得眉开眼笑。

“他好像有点儿真才实学啊。”张御厨有些吃惊,忙招手把小东子叫到了院子里,同他耳语一番。

午时。

最后一道白笋炒肉丝即将出锅,溢开的香味,馋得大家伙口水直流。

尝过味儿后,唐芯一脸失望的摇了摇脑袋:“哎。”

火候没掌握好,肉稍微老了些。

“小唐,你出来一下。”背后冷不防传来一道呼唤声。

唐芯扭头一看,嘴角立时瘪了瘪,心不甘情不愿的问:“张御厨,您老有何贵干?”

“让你出来就出来,废什么话?”张御厨脸上的笑意顿时一僵,给她点儿颜色,她竟敢摆谱?

“去吧,往后相处的日子还长,别闹得太僵了。”孙老轻拍着唐芯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劝道。

去就去!

匆匆擦了下手上的油渍,又拜托厨工帮着把菜出锅装盘,唐芯这才不紧不慢地晃出火房。

本以为张御厨寻她有什么要紧事,哪想到,这厮把她带到御膳房外僻静的角落里,旧话重提,又来挖墙角。

秉着尊老爱幼的高尚品德,唐芯勉强听他把话说完,然后十分坚定的拒绝了他。

“没其它事儿,小的这就告退了。”她刻意忽略掉张御厨阴沉难看的脸色,笑眯眯的福了下身,调头返回御膳房。

“啊切!”洪亮的喷嚏声,从敞开的木门里飘出,“小唐,你这菜里……究竟放了多少……啊切……胡椒面儿啊?”

捂着鼻子不停打喷嚏的厨工,一脸怨念地问道。

“胡椒?”唐芯一个箭步冲到灶台前,从贴着几块肉片的铁锅里,可不就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胡椒味儿吗?

眼前顿时一黑。

“菜,锅里的菜呢?”求告诉她,菜还没被端走!

“乾清宫的宫人刚拎着食盒出门……”孙老的话未能说完,唐芯已如火箭般冲了出去。

把守乾清宫的侍卫远远就瞧见了一抹横冲直撞狂奔而来的身影,步伐往前一跨,硬生生把人拦了下来。

佩刀出鞘,刀刃再次亲吻上唐芯的脖颈。

“无圣上恩准,任何擅闯乾清宫者,杀!”

杀气腾腾的警告,如一盆凉水迎头浇下。

唐芯即将失控的神志总算回笼了一些,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小的是皇上钦点的侍膳公公,劳烦各位行个方便,让小的进去伺候皇上用膳。”

话音刚落,庄严的寝宫前殿内,飘出一连串无比清晰的喷嚏声。

“噗通”

“你做什么?”侍卫拧眉瞪着忽然瘫坐在地上,一副面如死灰表情的小太监,恶狠狠问道。

完蛋了……

唐芯的脑子被这三个字疯狂刷屏。

她知道要想活命,她得在问罪前逃走,可是,她的腿抖成了风中残烛,别说是逃,就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唐御厨?”侍卫顶着满头的问号,接连叫了好几声。

给皇上喂食胡椒面,绝对会死得不能再死好么?

“唐大人?”

如果她强行解释,自证清白,冷面神会相信她,并且放过她吗?

“唐鑫!”

一声惊雷般的高喝,令唐芯苏醒过来。

“啊?”她傻愣愣的抬起头,看向不知几时走到她跟前来的李德。

卧槽!抓她的人来了!

“你来得正好,皇上传你进去呢,随杂家走吧。”尖细的公鸭嗓落在唐芯耳朵里,宛如阎王爷的催命符。

她猛地打了个寒颤,一个鱼跃,从地上弹起来。

“公公,你一定要相信小的,小的没在膳食里加什么不该加的东西,菜出锅前,有人把小的叫到外边,故意支开小的,小的怀疑东西肯定是那时候被人趁机偷下,他们蛇鼠一窝,想暗算小的,您明察秋毫,待会儿要为小的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啊。”气不喘的一席话,噼里啪啦说出了口。

李德听得耳膜发嗡,忙罢罢手:“行了,你这呱呱呱的,谁听得明白?天大的事儿,等皇上嘉奖你后,再说不迟。”

“真的不是奴才做……嘎?”喊冤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她茫然的眨眨眼睛,试探性的问道,“您说皇上要嘉奖小的?”

不是要砍她的脑袋?

“杂家骗你作甚?”李德没好气的反问,手中浮尘轻轻一甩,“走吧。”

“……哦。”唐芯垂头闷答,心不在焉地跟在他后边。

从院外到前殿正门,不过区区两百来米的距离,她却反反复复确定了好几次,深怕要嘉奖她这话,是她受惊过度产生的错觉。

乾清宫正殿,一抹伟岸如松的身影端坐在上首,殿中落针无声,气氛很是压抑。

唐芯偷瞄了沈濯日一眼,恰巧同他的视线隔空撞上。

这货的眼睛真美,比她以前在海边BBQ时,见过的夜空美多了。

黑且沉,内敛华光。

她在打量着沈濯日,他亦在回望着她。

许是心情极好,越看这唇红齿白的小太监,愈发觉得顺眼。

冷冽的气息回升许多,擒着抹意味不明的笑,问:“这次你又想向朕讨要什么赏赐?”

“诶?”唐芯火速回神,小心翼翼的说,“为皇上效力,是奴才的分内事,奴才不敢求赏。”

管他是一时脑抽了还是咋的,这么回总是没错的。

“呵,”这奴才,嘴上抹了蜜么?笑意加深些许,“是你亲手做的膳食,治好了朕打嗝的毛病,此乃大功一件,朕岂能不赏你?”

早朝后,他吃了几块糕点,就一直打嗝,若非她备上的菜肴,不知还会难受多久。

想及此,沈濯日轻唤道:“李德。”

“奴才在。”李德忙俯身作揖,静等帝王的旨意。

“近日天凉了,传令绣衣局尽快把这奴才的衣裳做好,再赐他棉衣锦袄一件。”

“嗻。”

唐芯用力掐了下自己的胳膊。

“嗷!”好疼!她不是在做梦?冷面神不仅没罚她,反而还赏了她?

自以为不起眼的小动作,被天子尽收眼底。

黑眸染上一丝笑意,面上却佯装出薄怒的模样,沉声问:“怎么,朕平日里亏待了尔等?区区一件袄子,竟让你如此意外?”

唐芯背脊一寒,堆着笑说:“怎么会?奴才向来待民如子,体恤宫人。”

“哦?”沈濯日意味深长地睨着她受伤的胳膊。

唐芯忙不迭握住伤处,解释道:“奴才一天里连获两道赏,总觉得像做梦一样,只能用这笨法子,确定一番。”

她一边说,一边卖力点头,加强说服力。

“朕从不亏待尽心做事的奴才。”沈濯日冷声说道。

唐芯丝毫没有在乎他冷漠的态度,从善如流的接嘴:“奴才往后会更加用心的。”

“嗯,”他略感满意,挥挥手,示意唐芯退下。

直至人消失在殿外,沈濯日寒霜遍布的面庞,渐渐放柔。

回想她方才孩子气的举措,一声愉悦的闷笑悄然滑出。

见此,李德暗暗将唐鑫这号人物升做了需要交好的目标之一。

单凭他能哄主子开心这一点,足够证明这小子前途无量啊!

“回来了!那小子回来了!”站在御膳房外东张西望的小东子见鬼似的冲进了火房。

“什么?”张御厨不可置信地惊呼道,那家伙又死里逃生了?

他不信邪地走出院子,正巧碰上进门的唐芯。

前者瞳孔愕然瞪大,后者却笑得只见眉毛不见眼睛。

“张大人~”甜腻腻的口吻,激出了张御厨一身鸡皮疙瘩,“您知道皇上对小的说了什么吗?”

他死死抿住唇瓣,没有吭声。

唐芯也没奢望他会回答,回来的路上,她把事儿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铁定是这货,想布局陷害她,要了她的小命!

唇瓣一翘,笑容灿若天上骄阳。

“他老人家说,多亏了小的在膳食里添了些胡椒面儿,治好了他打嗝的病,为此,还赏了小的一件锦衣呢,”她故意顿了顿,脑袋凑近些,巧笑嫣然的说,“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怎么样?好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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