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 收买(1/1)

如此大的阵仗惹得众人不时侧目。郭葭怕引起麻烦,不得不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后面的人见状也加快了脚步;郭葭见状不对,脚步一顿,猛地回头,凌厉的扫视了一眼那些偷瞧自己的人。众人被眼神所震慑,只觉一股杀气袭来,逼得人人呼吸阻塞,风沙皱起,纷纷低下了头去不敢看她。等到死一般的寂静过去后,渐渐有人抬起了头,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郭葭气喘吁吁地跑过两条巷子,跑得面颊微红,发丝微乱,庆幸的是终于甩掉了身后的尾巴。她见四处无人,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很快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步态。

不远处传来骂咧声。

“······我吴家可怜你,见你是个流落至此无依无靠的孤女,又是个勤快能干的,这才娶了你做媳妇!你说你,啊!嫁入我吴家两年,连个蛋也不下一个,可怜我吴家九代单传哟···你这是要让我吴家断子绝孙哟~叫我下去怎么见我那口子哟···”一个五十开外的妇人单手叉腰,指着面前跪着的一个年轻妇人不住叫骂,时不时的又仰面嚎啕。周围围着一群看热闹的街坊邻居。少妇哭着去抱老妇的腿,老妇白她一眼,将其一脚踢开。

“各位街坊评评理啊!这贱人自从嫁入我吴家,总是三天两头抱病,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哟,生火煮饭的还得我老婆子自个儿动手哇!白吃我吴家两年干饭,还不时给我老婆子脸色瞧,我这是喂了个白眼狼啊我这苦命的老婆子哟~”

少妇抽抽搭搭的,拼命向老妇求情:“娘!娘!秀红求您,不要休了您媳妇啊!秀红家里遭了水灾,一个人也不剩了啊!您休了我,我可就真的无路可去,只能求死啦······”

“你死不死的,干我什么事!你不能生育,已经犯了七出之条,不送你见官已经显出我的仁慈了!”

秀红眼巴巴的瞧着她,乞求道:“娘、娘!只要您不赶我走,您给相公纳多少房妾我都愿意!给她们端茶送水我也愿意!娘!只要您不赶我走!”

“呸!纳妾!你当我吴家有那份钱呢?就是有那份家底也不会养你一个闲人!”

“娘···”

“闭嘴!别叫我娘!我不是你娘!”

有邻居不忍,小心翼翼的替她开口求情:“我说,秀红和咱们也相处这么久了,看上去倒也是个勤快老实的,老嫂子便发发善心,留她在家给条活路吧!”

“哟,你是观世音娘娘,你倒是收了她呀!”老妇撇撇嘴,一个白眼抛了过来。那开口求情的人怂了怂脖子,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行了,滚蛋吧!想当初你光着来,现在给你几个铜钱傍身,也不算亏待了你。”说完,老妇一抬手,十几个铜板滴溜溜打在秀红身上,秀红抬起头来,目光呆滞,也没有伸手去接。

“打今儿起,你就不是我吴家人了,爱上哪便上哪吧!”老妇拍拍手,像只斗鸡似的进了屋去。

围着的众人见状,大多摇着头,叹息两声,也都唏嘘着散了。

郭葭站在远处,一声不响的看着她。

秀红跪在地上,也不知道泪流干了没有。终于,郭葭见她动了一下,从怀里掏了个什么东西出来擦拭着。郭葭看不清,走近两步,才发现是把锋利的剪刀!眼看着她高高的举了起来,就要往心口插去,郭葭快走几步上前将剪刀一把夺了过来,质问道:“你以为命丧吴家大门,就能刺激到他们么?”

秀红迷茫的抬起头,见只是个陌生人,摇摇头颓然地说道:“公子,你不会懂的!我一个被休了的妇人,身上没有银钱,更无亲人投靠,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呢!”

郭葭把剪刀还给她,退后三步,好整以暇的背着手,慢悠悠调侃道:“其实你的生死,与我自然是毫无干系的。我师父说,人死之时,血溅三尺。你要寻短见,我正好看看你的血是不是能溅起三尺来!”说罢,她走到三尺开外,拿出一把折扇来,“天可真热啊。我说妇人,你怎么还不动手?”

秀红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忽然反应过来,心里气急:“你、你这人不同情我也就罢了,怎么拿要死的人开玩笑!真是欺人太甚啦!”

“诶?”郭葭假装疑惑,“不是你要死的吗。爷凑个热闹怎么了?那你还死不死了?”

“你、你······”一阵悲苦涌上秀红的心头。想自己本来家庭和乐,虽不富裕,倒也过得去。谁料一场水灾淹死了老父老母,冲散了才十二岁的弟弟;千方百计进了皇城,遇到吴家人,原以为终于安定下来,谁知夫君是个花天酒地的,婆婆对自己却又凶恶的很!想不到临到死,还要受这个生人的欺辱!想自己一生勤勤恳恳,恪守本分,怎么好人却要遭受这种待遇!

想到这,不服输的劲头涌上来,秀红恶狠狠地说了句:“我不死!要死你死去!”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惊愕得捂住了嘴!

郭葭满意的点点头。

“你不死,那就是想活咯?可是你一无钱财,二无亲人投靠,你要怎么活下去?”

“我、我有手有脚,就算是买给人牙子,也总有一口饭吃!”

“卖给人牙子,能干什么呢?进青楼?瞧你这模样恐怕没人稀罕你;进风月满楼,啧啧啧,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有一技之长啊!为奴为婢,只怕你这被休之人,也没有主家瞧得上你吧?”

秀红想了想,倒还真是这样,挺起的身子瞬间瘫软在地,刚起的求生意识立马泄了气。

“唉,”郭葭摇摇头,转身欲走,“我真同情你!”

忽然间,秀红三两步上前抱住郭葭抬起的左脚,大声叫道:“我不管!谁叫你救我!你救了我,我就得跟着你!”郭葭啼笑皆非,眼见四周已经有人围拢过来瞧热闹了,脚又被抱得紧,只好应声道:“好啦好啦,爷收你为奴,可行了吧?爷家里可穷,只供你温饱,你也愿去?”

秀红喜极而泣,重重的冲郭葭磕了一个头:“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郭葭叫她起来:“你可愿与过去斩断牵连?”

秀红瞧了一眼吴家大门,点了点头。

“很好,”郭葭看着她,“‘秀红’太俗,从今儿起,你改名文心。”

“是,文心明白。”

“走吧,随我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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