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就想这么做的,之所以买最廉价的祭酒,就是想宣告他仇家的死亡,也顺带着侮辱一下对方,意思是对方的贱命只配用最廉价的祭酒。
倒也是没看出来,段长歌这个富家公子模样的人居然能看出这么多东西,心思缜密,让人称奇。
不过聪明点好,谁不愿意自己的主公是个聪明人呢?
他的手劲真的大得出奇,一碗酒被他倒扣过来摔在地上,在酒碗摔碎之前硬是没有溅出一滴水花。
两个人就这么摔着摔着,水花四溅,却没有人来说什么,也没有人来阻止。
散落在地上的酒因成贵背后的寒冰巨剑渐渐凝固成冰水,整个酒楼里都充斥着异样的气氛。
此时,酒楼内的客人已经走光了,原本还敢上来说两句话的掌柜的现在也躲在柜台后面瑟瑟发抖。
这两个人就这么喝酒砸酒杯,没有人敢上来阻止。
仿佛整个酒楼都是为他们开的一样,成贵只觉得活在世上从来没有这么爽快过。
他不是没有屠过客栈,也因之惹上了大麻烦,但屠遍客栈,也没有和段长歌谈笑间把所有人都逼走自在。
且不说双方还有一层利益关系在,就是情分上,他也想认段长歌这个朋友的。
“尽管你不会武功,也不会法术,但和你聊天真的很开心。”成贵转头看了一眼段长歌,“老板,来一间上房!”
段长歌笑了笑,摇了摇头。
既然多少可以猜到段长歌不会武功,又知道自己身怀至宝,却还可以忍住不动手。
那么对方就不是亡命之徒,而是一个复仇者了。
去杀人,指的就是去寻仇吧?
毋须管太多,继续前行便是。
“老板,也来一间上房!”段长歌酒足饭饱之后,又大声喊道。
次日清晨,一枚飞镖赫然摆在了他的桌子上。
飞镖足足没入桌子两三寸,上面钉着一封书信。
段长歌费了好大力气才将飞镖拔了出来,展开书信,上面是
“七月初七,灭点苍派,皇贤弟若是有时间,可以前来围观。成贵敬上。”
段长歌笑了笑,抬手把书信丢到火烛上烧成了灰烬。
对方用的是皇帝的皇,也就是说他已经开始怀疑段长歌的身份了。
确实,能随意给出金牌的人不多。但不一定说给出金牌就是皇帝。
一定有种种迹象暴露了自己。
加之昨天,他从种种迹象上判断出了自己是不会武功和术法之人,这个人能从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智商也不然容小觑。
“他倒也是聪明人。”段长歌说,“只可惜我不太喜欢有脑子的刀子。这个人可用一时,不可用一世……”
说到这里,他沉吟了片刻,又摇了摇头:“现在下定论还太早,还是先观察一阵子吧。就看他会不会装糊涂了。”
“小顺子,和朕……和我出门,我们不用走路了,坐车去云南点苍派!”
小顺子昨天夜里早早就喝醉了。也正因为如此,他今天早上醒的非常早。
他仍旧是不愿意打扰段长歌的休息,因为在他印象中,段长歌最近的睡眠质量极差,睡眠时间严重不足。
“少爷,马车早就已经备好了。”
“这么快?”段长歌讶异。
“少爷,奴才说过,只要您需要车马,奴才随时都可以叫来。”
“是皇家的东西?”
“不是。”
“不要暴露身份就好。”段长歌开始更衣。
穿戴洗漱完毕,车马早早就在楼下备好了。
走了一路的段长歌坐上马车,也终于能在没有人的时候翘起二郎腿。
就在他正准备像是在家里一样摆出一个根本不敢在外面摆出来的姿势的时候,小顺子进门了。
“你怎么进来了?”他当即坐正并且呵斥道。
“奴才……应该跑着吗?”小顺子疑惑地挠了挠头。
“你不是应该当车夫么?”
“奴才……不会驾车啊?”小顺子挠了挠头又说。
段长歌勉强地靠着窗户看向窗外:“我还以为你是老司机。”
“司机……是什么?”
“没什么。”段长歌看着窗外不断变幻的风景,“到了云贵城,朕……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数日之后。
点苍山下聚集着无数侠客。
今日,就是点苍派的一年一度的剑典。点苍剑典,将会邀请诸多武林门派前来观礼。
同时,还会给诸多结盟门派参与剑试的名额,在剑试中脱颖而出的,将会受到点苍派的奖励。
“让让,请让让。”成贵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了人群之中。
其实他不说这句话,人们也会自动给他让路的。
那把寒冰巨剑散发的寒意,让人实在是难以忍受。
现在只不过七月初七,不说是盛夏,也绝对算不上是深秋,天气正炎热,倘若有什么凉快的东西凑过来,众人巴不得和它靠近呢。
但这把剑,诡异得让人如处凛冬。在成贵身边呆了片刻之后的人忍不住都远离他,烈日晒到身上,他们竟然感觉到十分温暖。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成贵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点苍派,哼哼……”
他之后没有多说,直接向前走去。
点苍山很高,而且前代点苍掌门把登山云梯摧毁了,因此没有一定的武学基础,哪怕再强壮的人也难以攀爬上去。
周围围观的一众人,没有一个能够上去的。而那些前来围观的武者术士早已经上去了。
所以这个时候,向点苍山上走去的人,唯有成贵一人而已。
路很不好走,前代点苍掌门把云梯破坏之后,人们只能凭借轻功和木头爬上一个又一个剩下的木桩。
由于没有人修缮,这些木桩剩下的越来越少,能登上这座山的人也越来越少。
不少轻功弱的门派不得不请术士或者工匠,用一些特殊的法门把他们送上山。
譬如说现在的段长歌,他就带着小顺子乘在两个飞行器上。
这个飞行器的外观看上去像是一个风筝,不过比风筝大上许多倍,刚好容许一个人乘着。
段长歌抓住翅膀上的拉环,
“快看快看,有人拦住他了,是不是要打起来了,是不是是不是?”段长歌兴奋地松开了一只手,伸手指着栈道上的两个人。
那段路大概是整个山上唯一一段平整的路了。
而他所指的地方,正是成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