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快过年了,姚姝本来想着跟幕北容说让姚彻过完年再去,谁知幕北容一句话就否决了,他说…家破人亡了还过什么年?
于是姚彻就是来歇了歇脚,第二天便被送到了军队里,好在姚彻好似也想去,姚姝觉得他就是太压抑了想去发泄一下。
临近年关,这些人好像没以前那么忙了,尤其是幕北容,每天还能抽出半天时间来陪着她。
只是姚姝怎么觉得,每次见到小舅的时候,小舅看幕北容的眼神更不善了,后来她才知道,幕北容这人以姚姝怀孕需要多陪为由,将自己一半公务丢给了萧清离,难怪萧清离对他不满了,若不是看在姚姝的面子上,恐怕根本不会让他这么逍遥。
姚姝是不习惯闷在一个地方的,幕北容便抽空陪她出宫散心,姚姝掀开车帘朝外看,幕城过年似乎格外热闹,也可能是今年幕城收复了,到处都能看到百姓洋溢着笑脸。
家家户户也都挂上了灯笼,贴着红对,家家忙着购置年货,很是热闹。
下了马车,两人进了一家成衣间,她现在肚子越来越大,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衣服穿。
这家是幕城最好的衣铺了,姚姝看了看,选了几件好看的,进内间去换衣服,身边跟着的宫女也一起进去了。
而就在姚姝进去后,门外又进来一位女子,后面跟着两个丫头,看起来是位大家小姐,妆容艳丽,衣服精致。
她走进来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一旁等着的幕北容,忽然眼神就亮了起来,快走几步到幕北容面前:“城主!您怎么在这里?”
幕北容微微蹙眉:“你是谁?”
那女子忙道:“臣女是苏倚之女苏芊芊,您登基那日见过您的。”
苏倚是幕骁的老部下了,幕北容便给了他个学士的官位,不算低,却也没什么实权,幕北容点点头,便不再做声了,苏芊芊却没有识趣的走开。
她看着幕北容俊美的容貌,眼睛都快冒星星了,这么英俊的男人,又厉害,又地位高,简直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男人啊!
可幕北容威严的模样让她不知该如何接近,沉默了半晌,才忽然看到幕北容腰间的一个荷包,金色的荷包上面歪歪扭扭的绣着两只鸳鸯,她心里一动:“城主,您这个荷包刺绣太粗糙了,不如臣女给您绣一个吧?臣女七岁学…”
话还未说完,幕北容的冷眼就看了过来:“你说什么?”
苏芊芊怔了下,才又道:“您那个荷包,带着有损您的威严啊!臣女说…”
幕北容冷笑一声:“孤的夫人绣的东西你也敢指点?”
苏芊芊吓了一跳,忙跪倒在地:“城主恕罪!臣女不知道。”
不知道?幕北容冷冷的看着她,他幕北容只有一个妻子,还会有谁给能有资格给他绣鸳鸯?
这还是姚姝刚学刺绣时,给宝宝做衣服顺便给他做了一个,他都宝贝的不得了,随身带着,岂容别人说三道四!
“北容,你看这件怎么样?”姚姝换好衣服出来,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妙龄女子跪在地上,幕北容一脸不悦的模样:“怎么了?”
幕北容不理苏芊芊,站起身去看姚姝:“没什么。”她怀着孕,他不想让她烦心:“恩,漂亮!”
姚姝本就肤色白皙,穿着一身白色带绒毛棉裙,更显洁白出尘。
姚姝看了眼跪着不敢起来的女子,点点头:“那就这件吧!我去换下来。”
待姚姝又进房间,幕北容才看向低头的苏芊芊:“你说你绣工很好?”
苏芊芊眼睛一亮,忙道:“是的,臣女七岁就开始学刺绣!”
幕北容点点头:“快过年了,孤想给将士们每人发个平安福袋,既然你如此手巧,就由你来绣吧!”
苏芊芊愣了愣:“将士…”
“大概几十万吧!”幕北容说的云淡风轻。
苏芊芊却脸色一白,差点跌坐在地,几十万,日夜不停,绣的手废了也绣不完啊!
“城主,臣女,臣女只是想给您绣而已!”苏芊芊双目含泪,楚楚可怜的看着幕北容。
“嫌几十万太少?”幕北容掀眼皮看向贼心不死的苏芊芊。
苏芊芊嘴唇动了动,不敢说话了,就这时,姚姝换好衣服出来了,苏芊芊想起幕北容对她的宠爱,忙跪到姚姝的面前:“夫人,夫人您宽宏大量,不要跟臣女计较了。”
姚姝一头雾水,抬头看了看幕北容,她们素不相识,有什么可计较的:“姑娘这是?”
看姚姝温婉还好说话些,苏芊芊忙道:“臣女只是想为城主绣个锦囊而已,可城主…城主让臣女给所有将士绣平安福袋,臣女就是绣一辈子也绣不完啊!求夫人替臣女求求情。”
姚姝皱起了眉,一个女子想为男人绣锦囊是什么意思她还是知道的!这是摆明抢自己男人还让自己为她求情?
“不用理她!”幕北容过来揽住姚姝:“就买这几件?”
姚姝点点头,打算绕开苏芊芊出门,谁知苏芊芊坚持的很,一手抓住姚姝的裙摆:“夫人!夫人芊芊何错之有,为何如此狠心?”
让你绣的似乎是幕北容吧?怎么是她狠心了?姚姝有些不悦:“当着我的面说要给我的夫君绣锦囊,倒成我狠心了?”
苏芊芊咬了咬唇:“城主是一城之主,身份高贵,臣女仰慕有何不可!夫人如此…如此小气,以后怎能与城主的其他女人相处?”
姚姝深呼口气:“其他夫人?”
苏芊芊还看不到幕北容越来越黑的脸色:“自古君王哪个不是三宫六院,城主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幕北容一语不发,抬脚便踢向苏芊芊,苏芊芊还未反应,便被一脚踹中胸口,力气之大让她直接飞出两三米,嘭的撞到了一个衣架,衣架顿时塌下来,结结实实的压住苏芊芊。
“啊!”苏芊芊连痛带吓的惊叫了起来,两个丫头吓得扶都不敢扶!
被衣服半埋的苏芊芊,头发散乱,表情痛苦,别提多狼狈了,姚姝站在旁边看着她:“苏姑娘真是勇气可嘉,只是没用对地方,既然你如此有精力,那几十万平安福袋就拜托你了!”
说完潇洒的出门而去,上了马车,却沉默不语了,苏芊芊的话不断在脑海回旋。
幕北容担忧的握着她的手:“姚儿?生气了?”
“没事!”姚姝闷闷的,幕北容毫不留情面的拒绝了,她能怎么生气?只是,在想苏芊芊的话。
若真有一天幕北容到了更高的位置,就算他对自己专一,又会有多少像苏芊芊这样的女子扑上来?
或者,来自大臣与百姓的舆论!又或者,为了平衡势力之类,确实,她是现代人,却无法改变所有古人的观念,到时自己会不会被说是红颜祸水?幕北容会不会被诟病?
“姚儿!”幕北容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大手揉着她微隆起的肚子:“再没有人能入我的眼了,你还不信我?”
姚姝轻叹口气:“没有不信你!”幕北容命都愿意给她了,她还有什么可怀疑,姚姝揉揉眉心,孕妇难道真的是这样,总喜欢想些有的没的,多愁善感?
“别多想了,睡一会儿吧!”幕北容让姚姝舒服的靠在自己怀里,待她闭上眼后,眼里才闪过一丝冷光,看来他的心思还不够明确,导致有人敢明目张胆来碍眼,让姚儿心情不好!
于是第二天群臣议事,听到幕北容说绝不会纳妾,后宫只容一个女人时,殿下顿时炸锅。
当时幕骁就是这样,娶了宋晴就再不肯纳妾,因为这个与大臣闹过很久!现在换成幕北容,还是如此!还让不让他们有女儿的活了?
本来想着刚复国,城主夫人又怀孕,他们还没来得及动作呢!这路就被堵死了啊!
“城主!老臣以为不妥!”先出列的就是苏倚,他本打算谈完正是私下找幕北容的,谁知幕北容当众说这件事,他自然要开口说话,自己那女儿,回去都哭死了,没得到幕北容欢心不说,还要绣什么几十万福袋,这不是要人命吗?
“哪里不妥?”幕北容微微向后一靠,准备应付这几个老顽固。
“身为君王,本就要为王室开枝散叶,而且也可以平衡势力!若只有一位夫人,岂不是一家独大?难以制衡?”
萧令易从容的往前一步:“苏大人指的是谁?”
苏倚一哽:“下官只是举个例子。”
“夫人的娘家便是我萧家,萧家百年来对幕氏一族忠心耿耿,何来一家独大?需要何人来制衡?”萧令易的语气淡然,气势却不弱。
苏倚的地位与萧家自然没法比,只能讪讪道:“就算如此,为了开枝散叶,也应该充盈后宫才是。”
“孤的夫人现在正有身孕,难道不是孤的后代吗?要生多少?像荣历帝那样,最后孤在因为皇子夺位被儿子所杀?”看过了南境与北疆那样的皇室,幕北容实在不算要那么多孩子。
“这…”苏倚说不出话,又转移话题:“城主,就算城主不愿再纳妾,这事儿大家之前也是不知道的,芊芊只是因为爱慕城主冒犯了夫人,您让她绣几十万福袋,是不是……”
“是不是如何?”幕北容眼帘一掀:“她当着孤夫人的面说孤的夫人坏话!夫人还怀有身孕,被她气的饭都吃不下去!若是孤的骨肉有个三长两短,就算赔上她的命都赔不起!”
幕北容的呵斥让苏倚再不敢说话,灰溜溜的退回去了,苏倚吃了闭门羹,剩下蠢蠢欲动的人也不敢当出头鸟了!
他们就算不了解,也听说过南境鬼厉将军的手段的,若是自己女儿再像苏倚女儿那么倒霉,也让绣个几十万福袋,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还是萧清离站出来道:“夫人与城主是同患难共生死的夫妻,城主一心一意,不贪图美色有何不好?若真是昏淫荡君,我萧清离也不屑侍奉!”
幕北容嘴角一抽,这些人里面,也就萧清离敢这么说自己了!哪怕是萧倾天,对他也是和颜悦色的!
“既然大家都没异议,那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幕北容站起身。
群臣一阵腹语,哪里是没异议,分明是不敢有异议啊!这是与他们商量吗?这根本就是通知一声吧!
“对了!”幕北容走了几步又回头:“家里有女儿的,要教育好,不然下次就不是几十万福袋那么简单了!”
群臣一个哆嗦,几十万福袋……哪里简单了?!
心情不错的幕北容回去陪夫人去了,云初说了,怀孕的女人容易情绪不稳,所以要他多陪着,给她安全感。
姚姝也在等着幕北容吃午膳,姚姝的膳食是单独的,依旧是宋晴为她定的食谱。
幕北容刚刚与她说了大殿上的事,姚姝心情不错,端起粥喝了一口,忽然眉心一皱,拿起一个空碗赶紧吐了出来!
幕北容一紧张:“怎么了?又恶心?”
姚姝摇头,看着那晚颜色漂亮的粥:“味道不对!”这道粥是宋晴交给御厨的,是对孕妇极好的什锦鸡肉粥,姚姝喜欢吃,宋晴便让御厨两三天就做一次!姚姝已经吃了很多顿!而且现在味觉又敏感,立刻感觉与平时的味道有些不同。
幕北容一皱眉从姚姝的梳妆盒拿出一根银簪,插进粥里一试,银簪的底端居然慢慢变了色!
幕北容的脸色变得骇人:“来人!”
“城主!”门口的侍卫进来。
“带御厨过来!顺便叫云初来!”
侍卫出去后幕北容又转向服侍姚姝的两个丫头:“粥是谁端来的?”
青青脸色苍白跪下道:“是奴婢从御膳房拿来的!可奴婢明明在夫人面前验了毒的,银针那时没有丝毫异样啊!”
幕北容看向姚姝,姚姝点了点头,每天的饮食都是在她面前验毒的!
幕北容拧着眉:“银针呢?”
青青回头看向另一个丫头云云,云云从袖中掏出一根银针:“城主,在这里。”
幕北容将银针插进粥里,同样的,银针变色了,他的厉眸扫向青青:“这叫毫无异样?!若是差一点!夫人就会有危险知不知道?!”
青青和云云吓得仓皇磕头:“城主,奴婢真的是验过的!夫人也看到的!”
姚姝拉了拉幕北容,示意他冷静一点:“难道是验过已经下的毒?”
幕北容一把抓住姚姝的手,如果不是姚儿警觉,恐怕……
“那验过以后还有谁来过?!”
青青摇摇头:“没,没有任何人来过!”
幕北容怀疑的目光扫向两个丫头:“这么说,只有你们两个?”
“城主!我们是冤枉的!绝对没有毒害夫人啊!”两个丫头磕头哭道。
就在这时,云初和御厨也来了,云初早已听侍卫说了事情,看姚姝没事,便去查看粥。
御厨则一脸不安的请安:“参见城主,参见夫人。”
幕北容拉着姚姝的手坐下:“人到齐了,孤来问问你们,这粥是谁做的?”
御医战战兢兢道:“是,是小人做的!”
幕北容点头:“你做的时候可有经过其他人之手?”
御医很坚定的摇了摇头:“因为这粥的做法老夫人只交给小人一个人,所以一直是小人做!”
“好!”幕北容转向青青:“你在拿午膳到寝宫的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有谁接近过这个食盒?”
青青想了想,也摇头:“一路上奴婢遇到几个宫女,但没说话也没停留就赶紧回来了!”
“从头到尾,除了你们三人没出现任何人!”幕北容扫过三人:“也就是说!只有你们三人可能下毒!”
“小人冤枉啊!”御厨忙砰砰磕头:“城主明鉴!小人为什么要去毒害夫人啊!”
“奴婢也冤枉!”云云头磕在地上:“验完毒青青把银针给奴婢后,奴婢就去替夫人整理洗好的衣服了!直到您和夫人用膳食才回这个屋子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青青,青青慌得都哭了:“奴婢,不是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啊!夫人待奴婢那么好!奴婢怎么会毒害夫人呢?!”
“城主,夫人!”云初这时也抬起头:“这时一种毒药!叫绝婴,顾名思义,就是不会要命,却会再也不能生育!”
姚姝全身一僵,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肚子!绝婴?!是谁要害自己的孩子?是谁与她有如此深仇大恨?!
幕北容忙揽住姚姝,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有我在,别怕!”
待姚姝放松一点,幕北容才开口道:“谁下的毒孤不知道!”幕北容俊美的脸异常冷酷:“所以只能使些手段了!”
“来人!拉下去审!什么时候招了什么时候停!”居然有人在他的宫中,如此明目张胆的害他的夫人!
幕北容紧了紧握着姚姝的手,心有余悸!若不是姚儿发现,他岂不是要痛死!
“城主!冤枉啊!”
几人惊恐的求饶,却被侍卫强硬拉起朝外走去!云云吓得哭着:“奴婢真的冤枉啊!”
“叮!”声音很小,大家都没听到,却看到了从云云袖中掉出一个东西!
幕北容看清后,慢慢的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