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两人说笑间,那战士已经喊了人,的上了菜。不一会儿,就摆了满满一桌。道韵抓起桌上的一坛子酒,倒在了杯子中,也不客气,牛饮了起来。酒过三巡,他右手捏着杯子,啧啧叹道:“这是有名的南宁春色吧,据说此酒必须是处子在春季手工酿造,放得越久,其味道越是浓厚,吴大人倒真舍得。看来我都喝多点,莫辜负了吴大人美意。”
吴明笑道:“大师要是喜欢,等会可以用葫芦多装点,小子这里,还有很多。”
道韵又喝了一口酒,摆了摆手道:“吴大人,这酒再好,也是祝淮那老小子提供的。我正要找他,直接向他讨就行了,就不用麻烦你了。”
吴明心里打了个转,手上也不由得慢了下来,看来道韵到南宁来,估计来看自己只是顺路,真正的目的还是祝淮吧,不过,这次真的南北对立,也不知道苍松亭站在那一方。只是道韵不说,他也不好去问。
他再为道韵斟满了一杯酒,转移话题道:“上次雪山之行,得大师相助,还没感谢呢。”上次雪山激斗,自己阴差阳错之下,成了最终受益人,他感激对方,倒也恰当。果然,道韵又喝了一口酒,砸着嘴,看着吴明笑道:“吴大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次到八段,就是得了血参之助吧?”
“是。”
自己能够升到八段,确实与这血参之助不无关系,这事,吴明也没必要否认。道韵抬起头,醉眼朦胧,像是大有感触道:“都说武者冲七段难于登天,可这些人并不知道,八段之后,步步惊心,这大道之路,虚无飘渺,道在何方?”
发完了感慨,他转过头,看着吴明正色道:“吴大人年纪轻轻,就到了八段,正是将来朝廷的柱石,所以请你务必上得苍松亭一趟,师傅应该有话对你说。”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话了,吴明怔了怔,答应了一声,再次为他斟满了酒,问道:“道韵大师,那天在雪山,你怎么下来的?后来呢?”
道韵喝得有点高了,说话舌头开始大了起来。吴明努力去听,总算明白了个大概。原来当天李莫帕把吴明和优露莉送走后,返身同枯木大战起来。这一战打得是山甭地裂,雪甭是一波连着一波。两人在山头上战了整整一天一夜,后来由于优露莉返身回,枯木年纪渐大,终不持久,两位宗师才罢了手。
当时吴明醒来,并未见到优露莉。现在才知道是不放心她师傅,回去了。虽然道韵说得含含糊糊,但吴明仍然能够感受到这一战的惨烈。只是最后优露莉却把血参送给了自己,也不知道,她师傅会怪她到什么样子。好在后来见到她,好象也没受到什么委屈。自己还莫名其妙的答应了对方三个条件,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是一阵苦笑。
现在这世界的四大宗师,他或多或少得接触过三位,只觉得这些人都有点特立独行。现在自己没碰过的,就北蒙的天杀了,只是不知道,那天杀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两人一边喝着,一边聊着,不觉间已经过了一个时辰。道韵站了起来,打了个酒嗝,满嘴酒气道:“吴大人,这酒也吃了,话我也带到了,我就先告辞了。总督宴会上见吧。”
他现在走路都摇摇晃晃的,亏他还记得明天要开酒宴,吴明听他如此说,心头一动,看来这次道韵到南宁,也是受祝淮所邀了。这祝淮的动作倒是迅速。
只是,苍松亭到底站在谁一方,为什么南蛮独立,他也不管?如果说,仅仅是因为李莫帕与酒道士似道侣又似师徒的关系,那也太扯了,应该不全是如此。
送走了道韵后,已近傍晚。吴明回到自己房间,脑子里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越想越是糊涂,大概是酒劲上来了,竟然躺在床头上,就这么直挺挺的睡着了。
睡梦中,依稀又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似水又似冰的月光,透过窗子洒了进来。何艺正呆在一旁,一张脸梨花带雨。
这一觉睡得极沉,早上醒来时,只见到一片泪渍,湿了枕畔。
他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然后爬了起来。大概是屋里的响动惊醒了外面的人,一个近卫营战士跑了进来,叫道:“大人,今天还要去参加小年夜晚会,你这个样子,恐怕不行。”
吴明被他一说,脑子也清醒了许多,他从旁边桌子上摸过一方铜镜,只打量了一眼,顿时苦笑。镜子里是一张邋遢之极的脸,双眼通红,显然还没从宿醉中清醒过来。发结也散了,满头长发凌乱的搭在一起,这样子肯定没法出去见人。
他摇了摇头,就要去打水洗脸,那个战士笑道:“大人今天是去总督府,自然不能失了脸面,我们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衣物,你还是去洗个澡,换上新衣吧。”
吴明不由得老脸一红,自己口口声声说众人平等,其实,回到南宁这段日子以来,大部分时间还是属下这些战士照顾的。如此消沉下去,确实不是个良方。他对着那战士点了点头,道:“那好,我就先洗个澡吧。”
那战士答应了一声,然后领着吴明,往澡堂去了。
这幢建筑食堂,澡堂什么的,倒是一应齐全。澡堂离吴明住处不是很远,两人没走多久就到了,到了门口,那战士笑道:“大人,我去给你拿换洗的新衣,你先进去泡着.”然后行了个礼,走了下去。
澡堂并不很大,但现在整个近卫营才一百多人,应付起来,那也是绰绰有余了。里面一共分为两间,大概是以前的主人分的男女浴室吧,不过,现在一百多个近卫营战士全是大男人,这两间浴室,自然是属于男浴室了。
走进去的时候,就见到有好多人在洗澡。甚至连杨雄和田洪也在。两人正矮在浴池里,唧唧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不时发出一阵轻笑。杨雄现在赫然是近卫营第二把手,他自身本来就是七段高手,又精通战阵,所有人,包括田洪对他都十分服膺。
今天小年夜聚会,陶雨传来懿旨,要所有近卫营战士都参加,看来大家都比较重视,所以澡堂也空前忙碌起来。吴明走过去,和所有人打了招呼,然后脱了衣服,纵身跳进了浴池。一进池子,忍不住**了下,这水稍微有点热,但在冬季,那确是正好。浸在里面几乎有种浑身酥软的感觉,宿醉之后,浑身都不自在,此时被温热的水一泡,几乎都不想动。
泡了一小会,他睁开眼,茫然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原来他进来后,所有人大气都不喘,刚才还热热闹闹的澡堂,现在几乎是鸦雀无声。杨雄和田洪倒不怎么怕他,只是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也不好开口。杨雄看了看周围所有人,若有所思,田洪则没心没肺的大叫了起来:“你们都哑巴了么?吴大人又不是怪物,进来了就不说话了,给我接着说,接着说。啊。”整个澡堂里又响起了说话声,但已经小了许多。
他们三人泡在一起,不一会儿,其他战士都跑了个干净,而后来的战士,一眼望见里面的三人,就跑到另外一间浴室里去了。
又过了好一会,杨雄才叹了一口气,道:“吴大人,有句话我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不知当说不当说?”
“杨兄,有什么事,但请直说。”
“大人到了南宁后,似乎所有事都撇开不管了,这是对我的信任,我很感激,但这样却非常不好。以前我刚到近卫营时,还很羡慕大人你能和所有战士打成一片,但你这一段时间生疏下来,所有战士对你已经隔了一层了,常此下去,恐怕不妙。兵法有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军心如一,才能发挥部队最大战力,方能百战不殆。”
这话在地球上多能听到,甚至连陶雨给吴明的《行军策?二十四问》上面也有这样的原话。吴明被他说得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过来。这段时间,自己沉浸在失去何艺的悲伤中,天天窝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确实没注意这些。此时听杨雄一说,顿时大起同感,点了点头道:“杨兄说得在理,从明日开始,我也随同所有战士一起,操练战阵。”
杨雄眼里露出笑意,道:“多谢大人听我相劝,俗话说‘忠言逆耳’,这话人人会说,但能听进去的,这世上又有几人?能有大人这样的统领,是所有近卫营战士的福分。”
他说得甚是动情,吴明只觉得有点脸红,连忙叉开话题道:“对了,杨兄,这战阵之事,现在操练得如何了。”
杨雄眯着眼享受了一下水温,笑了笑,然后道:“应该不是很差吧。”他为人谨慎持重,能说出这等话,那应该是很不错了,不过最近吴明没管这些事,只能等过了小年夜,自己去看看了。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有个人在外面高声道:“大人,你衣服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要我送进来么?”
吴明正要回答,田洪已然抢着道:“送就送进来好了,婆婆妈妈的,大家都是爷们,还害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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