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眼尖的人立刻认出娟儿,急忙上来献殷勤,“吴总监,您怎么过来了。”
娟儿脸顿时刻板了下来,瞟了和她说话的人一眼,觉得像她这种身份,还不配和她说话,于是她冷声道:“你们经理呢,带我去见他。”
前台小姐顿时也凑了上来,脸上陪着笑,露出十分为难的神情,“吴总监,我们经理现在正在和人谈生意,您要是不着急,待会我们告诉他,让他亲自去您那一趟怎么样?”
GE里这位新来的财务总监可是出了名的严肃、刻板,并且是个极其不好对付的主。
所以这些员工都很怕她。
娟儿冷哼了一声,脸上这才缓和了不少,“成,待会他谈完生意,让他立刻来见我。”
“沈夏小姐,您看怎么样?这利息对方也要的很少,对方纯属做慈善,对医疗事业非常热衷,所以才肯帮你的。”陈经理笑米米道,将一杯茶捧到了沈夏面前。
沈夏接过那杯茶,连忙微笑,“那这事就麻烦陈经理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两天我就让秘书拧好合同,到时候咱们再约。”陈经理脸上的笑就没断过,起身还想给沈夏添茶。
沈夏看了看手表,和陆云庭还有约,于是站起了身,“那就麻烦陈经理了,我还有事,得回去了。”
“好好,我送你。”陈经理一颗心这才算是落了下来,据他所知,上回王经理之所以被开除,就是因为谈崩了这笔生意,所以他才对沈夏如此小心翼翼。
“陈经理,您忙您的,真不用送了。”陈经理坚持要送沈夏出来,沈夏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急忙推阻。
只是一干人阻拦前进,阻拦前进,还是走到了大厅的办公区。
“沈夏?”
就在沈夏和陈经理互相客气的时候,忽然,一个略带疑问并且高冷的声音传来。
沈夏立刻回头,顿时一怔。
站在她眼前的人,面容十分熟悉,可是气质却完全变了。
她犹记得五年前的一天,她坐在陆云卿的别墅里吃饭,一个小丫头好奇地凑过来,帮她拎她白天购物买回来的东西,并且还露出一副惊讶羡慕的语气,“买了好多东西啊?很贵的吧?”
记忆好像就在昨天一般,沈夏眨了眨眼睛,才恍惚过来,“小娟?”她淡淡地开口问道。
娟儿却露出了一脸冷酷的笑意,上下打量了眼沈夏,“好久不见,不如咱们找个地方聊聊?”
其实,她早就想和沈夏聊聊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这回,的确是个好时机。
“好。”沈夏下意识地点头,但明显感觉到娟儿此刻身份的不同,她的视线定格在娟儿胸前的工牌上,当看到上面写着四个红色大字——‘财务总监’时,她立刻反应了过来,下面的名字写着——‘吴小娟’。
她第一次知道娟儿的全名,于是笑了笑,“咱们走吧?”
于是她走在了前面,娟儿跟在了后面。
当两人上了电梯后,整个办公区顿时闹哄哄起来。
“呀,那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啊,竟然和吴总监都认识。”
“怪不得陈经理对她那么客气呢。”
“我听说她叫沈夏,是现在恒大集团董事长的地下恋人。”
“啊呀,有这种事,怪不得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八卦了好一会儿才各自散开去工作。
GE公司内部的休闲咖啡厅里,娟儿要了个小包间坐下,点了两杯名贵的猫屎咖啡。
沈夏坐在她对面,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以前和小娟相处的时候,觉得她是个机灵董事的丫头,但是却万万没有想到她会有今天的成就。
“很意外吧?”娟儿开口道。
沈夏这才从游离的思绪中反应过来,将刘海抓了抓,以掩饰此刻的尴尬,“是有点。”
娟儿讪笑了一声,此刻服务员也端来了咖啡,她端过,拿起勺子搅拌了一下,将糖包和奶精全部丢到了垃圾桶,“我不喜欢喝太甜的东西,因为我觉得人生一直都在吃苦,只有不断地吃着苦,才能时刻鞭笞自己去奋斗,努力,抓取自己想要拥有的一切。”
娟儿的话语里露出了女人的要强,但更多的是那张占有的欲,她停顿了片刻后,缓缓开口,“也包括男人。”
沈夏也接过咖啡杯,有些烫手,她立刻放了下来,眼眸顿时抬起,看着眼前的女人。
娟儿笑得很开怀,忽然也对上沈夏的眼眸,“你大概对爵迹的身份很好奇吧?你就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么?”
沈夏一听这话,顿时身体一怔,手僵硬在原地,连勺子都拿不起来。
“小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沈夏怔怔开口。
娟儿将一条腿架了起来,身子往后靠了靠,双手环抱住自己,皱起眉头看着沈夏,“爵迹那张酷似谁的脸,以及他身边出现的人,索菲亚、小雅和我,难道你还猜不出来么?”
沈夏的手落下,差点把咖啡杯碰倒。
虽然她无数次怀疑过爵迹,可是每一次她都告诉自己,他绝对不会是陆云卿,只是和陆云卿长得有点像的人罢了,他那样的冷漠,那样的霸道,那样的无情,种种的种种,都让她无法接受。
“还有一件事,我想得早点告诉你。”娟儿不打算再和沈夏打哑谜下去,而是直接说道:“我和爵迹准备结婚了,希望你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她说完,伸出自己的手,想要和沈夏握手。
沈夏呆坐在原处,没有伸出手。
娟儿看了一眼,笑得无比畅快,起身拿起自己的钱包,“咖啡我请,有事先走了。”
说毕,趾高气昂地迈着大步子出了包间。
沈夏抬眼看着玻璃窗外,娟儿正好经过,转过身来冲她飞了个吻。
那样子,分明就是得意以及挑衅。
沈夏如遭雷劈般,呆坐在原地,许久后都没有反应过来。
很快,她拿出了手机,给手机里一直存着的一个电话打了过去,“你好,对,我就在这家咖啡店等你。”
一个小时后,一名带着军绿色鸭舌帽,穿地有点邋遢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坐到沈夏的对面,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沈夏小姐么?”
沈夏抬起头,看了眼对面其貌不扬的男人,和她心中想象的有些出路。她以为大侦探都应该是穿着大风衣,嘴里叼着个烟斗的,可万万没想到,国内最知名的迈克侦探,竟然是这副尊容。
她也没空去和人话家常,只是淡淡开口,“你知道咱们现在坐在哪里喝咖啡么?”
“知道,GE的休闲咖啡厅,楼上就是他们的办公区。”迈克侦探回答着,顿时皱起了眉头,“难道你想让我查的人就在GE?”
“不错。我要让你帮我查这个人。”沈夏在手机上输入了两个字,递给迈克看。
迈克一看,眉头皱地更加紧起来。
“这个人我不敢得罪。”迈克说实话,脸上有些为难,想要拒绝这笔交易。
“你是堂堂的名侦探,我知道你不接小案子,我认为爵迹这个身份,才能配地起您出手。”沈夏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张卡,放到桌子上,“这是押金,一万块。事成之后再把另外的四万给你。”
迈克瞅了眼那张卡,认为沈夏诚意十足,思索了片刻后,他还是把卡推了,“事成之后你再把钱全部给我吧,一周内,绝对要到你想要的答案。”
说完,迈克一拢自己的大衣,离开了包厢。
沈夏吐了口气,这才站起了身,心里的石头却还悬着。
这几天连着下雨,当沈夏从GE的休闲咖啡厅走出来的时候,外面正好下起了哗啦啦的雨。
看了看在马路上为了避雨四处乱窜的人,她想了想,还是冲进了雨里,站在马路边打车。
此时的车子很不好打,基本都是坐着人的,所以她站在马路边上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全身都湿透了,这才好不容易拦下了一辆车。
“请问去哪里?”上了车后,司机问道。
沈夏愣了半晌,原本是打算去万达广场见陆云庭的,但是中途杀出个吴小娟,让她的心里满满装的都是有关爵迹身份的事,便把见陆云庭抛之脑后了。
“回××小区吧。”沈夏报了自家别墅的名字。
雨‘噼里啪啦’打在窗子上,101楼的制高点上,有一间办公室的玻璃窗前,站着一个男人,他看着底下渺小到几乎像蚂蚁一般的东西,久久都没有离开。
“老板,和夏姐的合作谈好了,陈经理本周内便会安排人草拟好合同给您过目。”小雅捧着一沓文件夹进来找陆云卿签字。
陆云卿这才回过身来,淡淡道:“没告诉他是谁幕后投资的吧?”
“没有呢,夏姐只当是一个慈善家给他们医院投的钱。”
小雅如是回答,陆云卿才满意地坐到老板椅上,拿起签字笔,扫了眼小雅递来的文件,在关键处仔细留神,龙飞凤舞地签上了他的名字——爵迹。
娟儿从咖啡厅回来后,没有直接回办公室,而是再次来到80楼,陈经理的办公室。
她捏着拳头敲了敲门,此刻陈经理正在和秘书商量如何拧合同的事。
“没想到陈经理今天这么忙?”娟儿的声音里略带一丝嘲讽,走进了办公室。
陈经理立马冲助理挥了挥手,示意她先下去,然后赔笑着走到娟儿的跟前,“什么风把吴总监给吹来了?”
“东北风。”娟儿淡淡道。
“哟,总监,您就别和我开玩笑了。您这样,我心里可没数啊。”陈经理仍旧露出一副走狗的模样。
娟儿白了他一眼,将那份转款一亿的项目申请书放到了办公桌上,“这个麻烦解释下,是从你部门申请的,上面有你和老总的签字。”
“对,这是爵总授意的。”陈经理捧着文件看了眼,立刻道。
“这是一笔什么融资,为什么写的这样不清不楚?为什么是总裁个人的名义转款?”娟儿冷声问道。
陈经理一听娟儿是来询问这事的,立刻皱起了眉头,因为总裁特助再三强调,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个……这件事我不能说。”陈经理吞吞吐吐道,显得十分为难。
娟儿脸顿时沉了下来,用十分厌恶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我是财务总监,每一笔款项事无巨细我都得清楚!不然你让我们怎么写税单?”
“税单明细能写吧……账从总裁的个人账户里转出来的,这个流水很清楚的吧……”陈经理好死不死道。
“你!”娟儿一听这个狗腿的还敢跟她顶嘴,顿时气得不轻,“好!这事我不问了!姓陈的,你给我记住!”
说毕,她甩手离开。
看着娟儿气呼呼地离开,陈经理连忙擦了把自己额头上的汗珠。
不容易呐,想要在GE做个高管还真是提心吊胆。
——
一个小时后,沈夏安全抵达家门口,顿时已被淋成了落汤鸡,从口袋里掏钥匙的时候,她才忽然想起什么,立刻站到屋檐底下,拿出手机,给陆云庭打了个电话。
“喂?”她刚开口便听到了‘哗啦啦’的雨声,顿时皱起了眉头,“陆云庭,你在哪里?”
“夏夏?你现在在哪里?不是让你到万达这边来么?”陆云庭的声音伴着雨声,显得有些嘈杂。
沈夏咬了咬唇,“我忽然有急事,然后去了趟,等事情处理完我就自己打车回来了,刚才才想起和你有约。”
“这样啊,那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吧,现在下这么大的雨呢,就别折腾啦。”雨声太大,几乎快要湮没陆云庭的声音。
“那你现在在哪里?”沈夏急忙问道。
“我正在回家的路上呢,已经上了盘山公路了,马上到。”
“好。”听完陆云庭这么回答,沈夏才安心下来,“那成,那我先回去冲个热水澡了,拜。”
那边,陆云庭轻声说了个‘拜拜’,挂断了电话。
“下这么大雨呢?我们得先回去了。您的小费我们不要了。”
陆云庭站在万达广场的中央,因为下着瓢泼大雨的关系,广场上的人已经走光了。
刚才的那两个工作人员也不想赚这个外快了,撑着伞冒着风雨走到陆云庭跟前,将钱递还给了他。
两人还完钱便快速跑开,另一个哥们儿好心,将自己的伞丢给了他,然后追上自己的朋友。
陆云庭看着手里的黑伞,顿时苦涩一笑。他看着此刻喷泉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喷泉水的样子,拍了拍自己脸上的水,好凉。
心里是落寞的,甚至有些伤心。他精心安排好的计划,最终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
——
沈夏进了屋子便快速地洗了个澡,等她拿着毛巾擦头发回到房间,坐到书桌前时,放在书桌上的手机闪了。
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拿起手机,一看,是迈克侦探发来的短信,效率极高:你要的东西已经发到了你的邮箱,请查收。
沈夏一看,立刻放掉手机,打开电脑,将手里的毛巾一丢,打开浏览器,进入自己的Hotmail。
第一封邮件果然是来自迈克的,当沈夏看着那黑色的标题时,手在鼠标上颤抖了好久。
‘滴答’
‘滴答’
当听着耳边的时钟敲响了两下,来到第三声的时候,沈夏猛地点击鼠标,将邮件点开。
起先引入眼帘的便是几张爵迹出车祸的照片,这些照片应该是哪家医院流出来的,拍摄的角度都是对准了伤口的。
沈夏当时一阵心惊,看着他的脸和鼻子多处皮肤几乎都翻了出来,血肉模糊。
她捂着胸口,几乎不敢呼吸,又往下一滑。
下面几张是爵迹左面部手术的照片,爵迹的脸上被划上了很多线。
她看着下面迈克的备注文字,上面写道:“爵迹在2010年的12月,曾经出过车祸,这是他的整形手术。”
车祸!
而且这个时间正好是五年前!
沈夏的心‘扑通’跳了一下,已经不敢再去细看那些可怕的照片了,她又往下翻了几张,接下来便是和娟儿在新加坡街头的合照,两人在一家露天餐饮店吃饭,爵迹的右手打着石膏,情绪不太高,但娟儿是比着剪刀手的。
下面迈克又附了一段文字:右手经过一年复检才恢复。
接着下面是一段长长文字:很奇怪的是,爵迹的所有身份信息都是五年前在新加坡重新开始办的,外面写着他是美国移民,但是在美国,也没有查到他的欣喜,由于漂洋过海过于繁杂,我只能查到爵迹这五年的事,至于他的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查不到,实在抱歉。之前咱们谈好的那笔付款,您觉得结果不满意,可以不用付……
看完邮件,沈夏整个人靠在椅子上,顿时脑袋一片空白。
爵迹这个人就像个迷一般,如今,更是一个谜。
一个只有五年身份的人,并且在这五年,经过整形手术,手复检,才从那段黑暗的阴影里走出来。
怪不得这个男人性情那样的阴沉,那样的喜怒无常。
沈夏蹙着额头,焦头烂额之余终于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那就是做亲子鉴定!
爵迹是不是陆云卿,只要做一次亲子鉴定就好了。
想到这里,她顿时激动起来,立刻坐直了身子,给迈克回了一封邮件:迈克先生您好,您的劳务费明天早上十点就能到账,注意查收。
点击‘确认发送’后,沈夏才舒了一口气。
等过了明天,她就把思思和念念接回来,然后再去找爵迹……
——
陆家
外面的瓢泼大雨没有停,一间房间内,牛皮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年长的女人穿着套头毛衣,虽然化了妆,但却不太精致。
她旁边坐着的女人,二十七八岁的模样,打扮的还是很年轻,梳着蝎子辫,穿着灰色的卡通图案毛衣。
这两个人,是杨徽敏和夏青青。
夏青青许久没来陆家,来陆家的第一件事便是来探望这个当年她最喜爱的伯母。
“auntie,说起来,咱们都大半年没见了吧,您憔悴了好多呢。”
“唉,人老了都这样。青青,听说你就要结婚了?”
“是啊,岁数也不小了,也不想再让父母操心了。结婚对象是一名知名企业家,就是年纪稍微大一点,不过和我们家门当户对,所以也就答应了。”夏青青垂下头,明显说这些话有些违心,刚说完这个,她立刻站了起来,“我能最后再看一眼云哥哥的房间么?算是诀别吧。”
杨徽敏叹了一口气,起身走进房间又出来,将一把钥匙递给了夏青青,“这钥匙我保管着,每天亲自打扫。”
杨徽敏的话语里掩饰不住忧伤,她在等,等陆云卿回来,等她有朝一日翻身。
夏青青接过钥匙,紧紧地拽在手心里,除了杨徽敏的房间,朝陆云卿的房间走去。
拧开门,顿时里面一股檀香飘来,夏青青扫了眼放在书桌边上的香炉,大步朝它走了过去。
她站到了书桌前,眼前的大盆栽还在,只是……
五年前,当陆云卿消失后,她立刻回过这间房间,曾经她在这间房间安插了摄像头,可是等她来的时候,摄像头已经不见了。
所以有一度她都非常担心,甚至极少再来陆家了。
站在书桌前,当夏青青拿起书桌上的相框时,立刻哭了起来,“云哥哥,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
她的眼泪吧嗒落在相框上,许久后才擦了擦眼泪。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拿走了那个摄像头,我一定饶不了她(他)!”夏青青的眼睛立刻狠狠眯了起来,现在的她,除了自责以外,更多的是想要赎罪。
因为五年前,就因为她的任性,造成了陆云卿和沈夏离婚……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完了,明天会告诉大家一个旧案,然后夏青青这个人,想给她洗白一下,真凶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