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明珠困了,小声道:“看着孩子,我要睡了,好困。”
宇文初守在一旁,等明珠睡着了又去看壮壮,壮壮被乳娘喂饱了,在小床上睡得很踏实。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宇文初觉着壮壮又变了个样儿,似乎没有刚出世的时候那么红那么皱了。他有心想问问郑嬷嬷她们,以证实自己并没有看错,却又生怕其实是自己看错了,终究不大好意思问出来,只神色严肃地叮嘱道:“照顾好孩子。”
崔氏领着两个儿媳和他告辞:“我们也该回去了,你岳父还等着消息呢。”
宇文初道了谢,亲自把她们送到外面。
傅明正坐在门房里和门房雷六聊天,不要脸地炫耀他刚出世的外甥:“就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小孩子,天庭饱满,又白又胖又壮实,声音宏亮得很,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好孩子。”
雷六当然要讨好他,何况那还是自家的小主人,更得要讨好:“那是,小人在这里都听见小世子的哭声了。”
傅明正“嘿嘿”地笑:“我就说吧,这孩子很了不起。”
宇文初听不下去,淡淡地道:“刚生出来的小孩子就这么了不起?”又问雷六:“从前只知道你的嘴巴利索,现在才知道你的耳朵更利索。照你这样说,我在内院说的话,你都能听见了?”
雷六尴尬地站起来,哈着腰道:“殿下,小人和四爷说着玩呢,大家都高兴不是?”
宇文初不理他,一本正经地和傅明正道:“四舅兄,岳母她们要回去了。”
傅明正安抚地拍拍雷六的肩:“和你说话挺有意思的,下次来再找你说话。”
雷六受宠若惊:“四爷您慢走。”对上宇文初的眼神,就又蔫吧了下去,老老实实地缩回屋子里待着。
宇文初和傅明正并肩而行,低声叮嘱他:“最近得到的线报你不能不重视,中山王蛰伏这么久,也该动手报复了。明珠生了壮壮,我们两府都会很高兴,警觉性难免会降低,接下来还会有洗三礼、满月酒、百日宴,贺喜的人进进出出,也是加大了风险。我估摸着,他就该动手了。今晚四舅兄是走夜路,又带着岳母她们,算起来正是动手的好时机,我再给四舅兄派一队人马悄悄跟在后面,无事也就算了,若是有事,正好叫他们有来无回。”
最近反馈回来的信息里,的确都在说有不明身份的人分批次潜入京城,但是总体人数并不多,想来也掀不起大风浪。傅明正并不是很担心,但也没有拒绝宇文初的安排:“我的人都带着新配制的弩箭呢,比上一批做的还要厉害,马车也是特制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宇文初摇头:“四舅兄不能掉以轻心,你忘记了我们早年发现的那些暗道了吗?还有,我最近风头太盛,说不定有人会想不通,暗中勾结中山王也不一定。刺客一定要从北边来吗?京城里的人也不少。”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明珠也让我叮嘱你,千万小心。”
傅明正这才谨慎起来:“我记住了。”
宇文初目送着崔氏等人的马车走远,又安排周杰希暗中带人跟上,这才回去接受周书屹和孟先生他们的恭贺。
夜风微凉,崔氏惬意地歪在靠垫上,听钱氏和苏氏低声说笑,苏氏说没想到明珠居然这么能忍这么好生,钱氏则把才从素兰那里听来的笑话说给她们听:“那是咱们没见着,之前她可算是好生闹腾了一场,说是哭得不行,还拉着殿下交代后事。还是郑嬷嬷请殿下避开,她才算消停了。妹妹就是这样的性子,只要有依靠有人可以撒娇,她必然最娇气,只有她一人时反倒最能忍。”
崔氏叹道:“是我把她惯坏了,多亏殿下不计较。”
说完明珠又说刚出世的小壮壮,婆媳几个十分开怀,笑声传到车外,傅明正微微翘起了唇角。他深吸了一口气,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然后,他听见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声响。
傅明正这些年明里暗里做过不少事,手上没少过人命,他对这种声音太熟悉了,是机括扳动的声音,还有弓弦被绷紧之后发出的颤动声。
果然被宇文初料中了!还真的冲着他来了啊!他猛地拍了马车壁一下,大叫道:“放下车窗,关上车门!”再迅速给卫队发出指令:“有人偷袭,发鸣镝求救!保护老夫人和大奶奶她们!”
训练有素的仆妇立即将精钢打造的车窗板和车门板放了下来,崔氏等人乘坐的马车立即变成了一辆自带盾牌的马车,不敢说有多坚固,但寻常的弩箭是绝对奈何不了的。
与此同时,傅明正听见一阵微弱的声响,就像是冷风吹过耳际,又像是有人对着他吹了一口冷气,他想起了一直绑在手臂上的那个袖箭,还有他曾经做过的那个支离破碎的梦。
他迅速伏低身子藏到马腹下去,然而一股极大的力量迅速朝他撞了过来,他胯下的马匹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轰然倒地,巨大的冲击力将他从马背上撞飞下来,直直地往后坐去。他抬起头集中精力往前看过去,模糊看到对面的民居墙头上跪坐着几个黑色的人影,在重重落到地上的同时,他举起袖箭朝那里射过去,拼尽全力大声道:“那里!”
无数箭矢夹杂着强劲的力量,雨点似地朝着崔氏等人的马车和丫头婆子们坐的马车倾泻过来,马匹发出凄惨的嘶鸣,横冲直撞,把马车拉得东倒西歪。崔氏等人乘坐的马车是精钢打造的,箭矢自然不能刺入,但是坐在后面一辆车里的丫头婆子们就倒了大霉,哀嚎声此起彼伏。
侍卫们有条不紊地分成三队,一队火速护住了傅明正;一队团团护住了马车;一队拿出新配置下来的强劲弩箭,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往敌袭的方向乱射一气再冲杀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