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外,两名身着暗黄色劲装的大内侍卫分侧而立,在他们面前不远处的台阶下方,五道身影静静地等候着,宽阔的院中安安静静地,仿佛处处都充满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肖逸璇此时正立在这五道身影正中,在他的左右两侧,分别是肖逸泉与刚刚梳洗好的肖逸廉二人,另外那两端的人影,则是另外的两名皇子,肖逸璇注意到,这二人均是一副相貌刚正,仪表堂堂的模样,只是一个皮肤黝黑,一个白皙异常,颇有一种黑白双煞的感觉,他知道,皮肤白皙的那个,便是四皇子肖逸隆,平日里与他关系最浅,除非宫中有什么重大事项,否则他基本上都只会窝在自己的房中,十足的宅男一个,而肤色显黑的那个,便是五皇子肖逸宁了,这货在五位皇子中年龄最小,却是最大的刺头儿,其对皇位的觊觎之意简直比老二肖逸泉还要强烈明显,甚至还多次在公开场合请求皇帝换储,只不过无一例外地都被皇帝肖天靖喝退了去,虽然皇帝对这个年龄最小的老幺颇为宽容,没对他进行过什么严厉的处罚,但关关紧闭、扣扣月俸却是常有的事,只不过这货不知进退,每每受罚之后还是不知悔改,直至今时。
皇帝召见,在任何时候都不是一件小时,对于皇子们来说也是亦然,所以当听闻此事之后,身处皇宫各处的五位皇子立马便急急赶来,直到现在为止,天色已经渐暗,他们已经在这儿等候了快要一个时辰了,可是即便如此,就连兄弟几人中脾气最暴躁的老三和老幺都不敢嘟囔一句不是。
“皇上有旨,宣五位皇子觐见!”
终于,御前公公克尽荣那独特的嗓音由御书房内传出,肖逸璇与其他四人相互对视一眼,接着便抬头跨入了御书房内。
此时天色虽然已经变暗,但这御书房内却是灯火通明,只见殿内的巨大空间之中,几乎每隔五步便立着一座大型烛台,将那六根蟠龙玉柱照得金光熠熠,穿过大厅,再往后走,就见里殿门前,一个面容枯槁的年迈大太监立在那里,随着肖逸璇在他身前站定,才不慌不忙地向其施了一礼,伸手指向房内,轻声道:“老奴克尽荣参见太子殿下、各位皇子殿下,皇上刚刚练完了功,正等着几位殿下呢。”
闻言,肖逸璇点了点头,带头掀开那鎏金门帘,垮了进去,身后几位皇子也随他进入,刚一进来,就看见一个被巨型紫金纱帘重重包裹着的金銮宝座,那宝座上隐约正坐着一道身影,肖逸璇和几位皇子都知道,那便是他们的父皇肖天靖了,当下来到宝座前的台阶下站定,接着齐齐跪了下去,齐声说道:“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话音落下,就听肖天靖淡淡出声,那声音沙哑,仿佛包含着说不出的疲惫。
闻言,肖逸璇等五位皇子依言恭敬起身,其中肖逸廉却是不耐地撇了撇嘴,注意到他的动作,肖逸璇也是心中有数---十年了,就在十年之前,肖天靖还可称得上是励精图治的一代明君,但自从十年前一个自称白霞道人的牛鼻子老道入宫以来,他却开始变得沉迷于修道炼丹之中,仿佛无时无刻都在追求着那所谓的长生,朝中大事,几乎九成九都被他委派给了几位大臣打理,还听信那白霞道人的妄言,以什么‘贵人不露相’之名,再也不再他人面前露面,时刻躲在那纱帘之后,以至于连他的这些亲生儿子们,都很难见到其真容一面了。
这样想着,肖逸璇将目光重新定位于帘后那模糊的人影之上,就听肖天靖接着缓缓开口道:“九月初十,便是外国使臣进京朝见的日子,礼部来报,说是外使们初一过后便会陆续到达。”
说着,肖天靖稍稍顿了顿,仿佛光是这么短短两句话都能耗去他不少的元气一般:“朕想着,这朝会虽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好歹也是三年一遇,你们几个也都大了,却都从未在朝中诸事上施些手脚,这次前来的共蒙古、高丽、琉球、大理、东瀛五国,恰好就由你们五人接待吧,一来能叫你们锻炼一番,二来,也能显我大越对他们的重视,你们几个。。。觉得如何啊?”
“儿臣尊旨。”
闻言,肖逸璇等人自是领命遵从。
肖天靖:“甚好,具体事宜,克尽荣会交予你们,现在就先下去吧。。。逸璇,你且留下。”
“儿臣尊旨,儿臣告退。”
只听身后四人齐齐应了一声,接着便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只余下肖逸璇一个人孤零零地立在了原地,随着身后门帘声的静止,肖逸璇的心也稍稍提了起来。
果然,还未等过去那么几息时间,就听肖天靖开口问道:“逸璇,朕听闻你今日去了趟静心苑,是也不是?”
“父皇明察。”
只见肖逸璇微微躬身道:“儿臣今日确是去静心苑转了一圈。”
“你大伤初愈,没事跑去那里做什么?”
肖天靖紧接着说道,话语间明显有些不快。
肖逸璇很好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惶恐,压住性子回到:“啊,说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儿臣今日刚醒,闲得发慌,就打算出门逛逛,偶然间听到几个宫人闲聊,说是蒙古刀造型奇特,且锋利无比,就想见识见识。。。”
说着,肖逸璇貌似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继续道:“只是儿臣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一个能有那蒙古刀存放的地方,后来又想到那静心苑里,不是就有一个蒙古来的妃子吗,这就想去那边看看,若是有了,就借来把玩把玩,却不曾想,儿臣刚到了那儿,还琢磨着怎么进去呢,那妃子的院里就着火了,烧得那叫一个干净,可惜啊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的。”
在肖天靖的印象当中,自己这个大儿子好像从来不会、也不敢对他说谎,再看他说得真切,一副轻松自如的模样,当下心中的疑虑也就稍稍少了一些,笑道:“且不说那历妃五年前进宫的时候身无长物,根本不可能有你要的东西,就算有,那蒙古劣刀,又哪有我大越的刀剑来得锋利?那些偷偷议论的宫人实在该罚!”
说罢,他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喝了一口茶水,接着才继续说道:“赐坐。”
“谢父皇。”
肖逸璇刚刚坐下,就听肖天靖道:“逸璇啊,你今年多大啦?”
“启禀父皇,儿臣八月十一生日,今年刚过十八。”
肖逸璇起身回到,心想这话咋地就那么耳熟。
“十八了,也不小了。”
果然,就听肖天靖笑了一声,继续说道:“男儿成年,若是没个妻妾长伴身侧,总不像话,叫外人说道,富贵人家亦是如此,何况皇家?朕琢磨着,择日着礼部给你安排一门亲事,你意下如何?”
肖逸璇闻言一惊,心想自己重生还没过二十四个小时呢,这就开始包办婚姻了?皇室子弟的婚嫁情况他也知道,大多都是和政治挂钩的,能娶的不是这个大臣的女儿,就是那个王爷的孙女,万一这便宜老爹给自己找个奇丑无比的女子,那自己还不找块豆腐一头撞死去?
想到这里,肖逸璇心中焦急,当下便急忙起身说道:“父皇三思!儿臣年龄尚轻,近年间又忙于研学习武,无心女色,关于太子妃的事情,能不能再等两年。。。”
“谁说朕要给你立太子妃了?”
肖逸璇话未说完,就被肖天靖笑着开口打断道:“就算朕想立,朝中那些大臣能同意吗?你可知道,朝中多少王公大臣都盯着这太子妃的位子呢?朕敢说,朕只要今日里把将立太子妃的消息放出去,明日里那些大臣们就能给我争个你死我活!国丈爷这个名头,可是一块十足的香饽饽呢,朕还想安稳一些时日,没心思搞这些破事儿。。。朕的意思,是给你先找上那么两三个知书达理的侧室,男儿先成家后立业的道理,是古来训诫,也免得你成天往那冷宫里跑,成天叫人笑话!”
说到最后一句,肖天靖的语气里明显是带上了调笑的意思,听得肖逸璇简直老脸一红,同时也是心中一松,看来肖天靖对于古儿别速,还真是没怎么上心,用其调笑自己且不说,从头到尾连其生死都没过问一句。
同时,肖逸璇也看得出来,这皇帝对自己,还真是有着非一般的宠爱,不过一想到自己即将出现的那几名‘侧室’,一颗心又是忽上忽下,不知如何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