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少东望着这一刻的卓思暖,好像是望着一个脆弱的纸娃娃。睍莼璩伤
她鲜少在人前展露出这样的一面,反倒让洛少东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想要俯身去安抚她,双手却僵在半空不知道如何下手,好像生怕自己一用力,就把她折碎了一般。
思暖一发不可收拾,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要哭的这样的动情,也许是因为面前的人是洛少东,她无需掩饰自己的任何一丝情感,也许是因为那一触即发的战争,她深爱的两个人终于彻底的站到了不同的阵营。
思暖想,她苦苦维持的天平已经开始左摇右摆,而她却还不能坚定的做出选择,这该是多么的让人无所适从。
洛少东终于蹲下来,与思暖平视着,轻轻的拥抱住了她颤抖的身子,在她的额角烙下一个安抚似的轻吻辂。
“少东。”思暖还在哽咽着,可是理智思维却是清晰异常,她揪着洛少东的衣服,晃了晃他的身子“妈妈不会这么对我的,我相信她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
洛少东皱起了眉毛,黑亮的瞳孔里只剩下思暖一人的剪影,可是他还是觉得自己看不清楚这个小女人的心。
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升腾起一股子的怒气,比她的委屈来的更甚嫜。
洛少东想要发作,可是望着思暖泪眼婆娑的样子,又不知道从何发起。
他觉得,卓思暖对于他们之间的感情,终是没有他来的坚定。
洛少东的手松了松,连同他心上的那根紧绷的弦一样,忽然就跨下来没有了力气。
“其实,六年前你走的时候,我就该知道,你并没有那么爱我。”洛少东的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无奈如斯,像是在做最后的总结陈词。
思暖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这一刻的洛少东比任何时候都让她觉得陌生。可是她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为自己辩解,也许是她忘了辩解。
“卓思暖,事到如今,摆在你面前的选择依旧和六年前一样,我想,你还是会头也不回的选择你妈妈……”洛少东的声线渐渐的弱下去,好像就连他自己都不忍再将这句话说完整。
“我没有……没有……”思暖断断续续的,吐出的字句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思暖没有想到,战火会这么快蔓延到自己的身上,这一场仗,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去打,却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
这会儿的洛少东已经是被当年的恨意蒙上眼睛的洛少东,她多说无益,而事实上,她也词穷到难以解释。
就在这个时候,洛宅的门口传来了车子停下的声音。
思暖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门口传来了银铃一样的笑声,清清脆脆的,与早晨惊扰了她梦境的笑声一样的挥之不去。
门被打开的瞬间,洛少东站了起来。他的动作起伏有些大,加上他本就在气头上,他一脚蹬翻看茶几上的一个托盘。
“嘭”的一声。
站在门口的卓云眉和姜瑜儿一齐愣在了原地。
她们两个人望着洛少东怒气冲天的脸,说不怕也是不可能的,卓云眉到底是见过风雨的,她的表情比起姜瑜儿的惊恐,就显得淡定许多。
思暖也被洛少东这个举动吓了一大跳。
她不自觉的伸手去扯了扯洛少东的衣角。
许久,洛少东终于低下头来看了思暖一眼,他的目光里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他大步往前一迈,衣角就从卓思暖的手心里滑了出来,卓云眉目光躲闪着回避洛少东的靠近,而洛少东在思暖深深恳切的目光里,终究什么都没有对卓云眉做,只是顺手牵住了姜瑜儿,用力的将她往前一带,示意她跟着他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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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云眉站在门框里,远远的望着泪光闪闪的卓思暖,她大致可以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这一瞬间,她望着思暖的眸光里依旧没有心虚,只是有着浓重的心疼。
她慢慢的移步靠近思暖,思暖却在这时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思暖胡乱的摇着头,她黑亮的长发散乱在自己的肩头,像是狂风过境。
“小暖,你别这样,你听妈妈跟你说……”
“我不要听。我什么都不想听。”卓思暖的双手不停的摆动着,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膝盖间。“这些年来,我听你说的还少吗?可是我对你全心全意的相信又换来了什么?”
思暖的嗓音已经是抑制不住的喑哑。
卓云眉忽然无言以对。
“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妈妈?为什么这六年来你可以对我不闻不问,六年后还可以对我这样的残忍?”
“小暖……”卓云眉的无奈的重复着思暖的名字。
“不要叫我,不要叫我!卓思暖早就死了,你不知道,卓思暖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思暖面色显现出异常的潮红,连同她血丝满布的眼睛,她的脸忽然有一刻的狰狞。“我知道你不会在意,甚至不会在意六年后的卓思暖再死一次。”
卓云眉的身子也抑制不住的在颤抖。
“妈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可是为什么后来你的眼里只有你自己?”思暖的眼泪又一次绝望的滚落下来。“难道,就你的幸福是幸福,我的就什么都不是吗?”
思暖提高了声调,像是最后的呐喊。这心底的声音潜藏的太久,她以为自己都要忘了怎么讲这句话声嘶力竭的吼出来。
事实证明,人总要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才会想要绝地反击。
思暖趁着卓云眉无力反驳的时刻,站起来不顾她的阻拦,冲出了洛家大宅。
思暖想,一开始就是她错了,也许她根本不该回来,更加不该天真的搬回洛家。
重演的历史与她而言是最锋利的尖刀,割破的却不在只是残酷的现实,更是她曾经痛彻心扉的旧日伤口。
有些人有些事,注定不属于她,也注定不会再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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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暖无处可逃,她觉得偌大的云城,根本没有一处真正是她的归处。
她随意选择了一家酒吧,一头扎进了灯红酒绿的世界。吧台上三三两两坐着与她一样选择借酒浇愁的人。而不远处的舞池,音乐声轰鸣,男男女女扭动着腰肢,像是在释放自己对这个世界最后一点的绝望。
思暖的手指随意在酒单上一指,就完完全全的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酒保很快端上一杯澄明的液体,而她二话不说就仰头一饮而尽。
酒精的灼热充斥着她空荡荡的胃。她更显焦灼却沉溺于这样的快感。
明明知道自己驾驭不住这样的烈酒,思暖却赌气似地扬手,要求再来一杯。
这样周而复始好几次之后,她终于感觉的自己开始头重脚轻。眼前本就灯光迷离的世界变得更加的模糊。
她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转身发现自己的身边不知道何时坐了一个中年男人。
“一个人喝酒?”男人开口和思暖搭讪。
思暖醉眼朦胧的打量他一眼,黑色的西装,一丝不苟的发型,表情在灯光下忽明忽暗,目光却极尽猥琐。
她转过头没有理他。
“要不要和我喝一杯?”男人毫不气馁,更近的往思暖这边凑了凑。
“不要,我要自己一个人喝。”思暖大声的拒绝道。
“一个人喝多没劲,来来来,我们一起喝。”男人笑着,确定她是一个人来的之后,更加大胆的扬手,往思暖的肩膀上放过去。
“喂,你干什么!”思暖的身后忽然传过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虽是女人,但也显得底气十足。
思暖和身边的男人一齐回过头去,只见简愿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站在原地,指着那个男人,怒目而视。
“哟,又来一个。”男人看清楚是个漂亮的女人之后,顿时更加的眉开眼笑。“来,一起。”
“谁要跟你一起。”简愿上前一步,伸手拍掉了男人还停在半空的手。只顾盯着思暖“你发什么疯,谁让你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喝酒的?没看见这儿一大群苍蝇乱飞嘛?”
“为,婆娘,你说谁是苍蝇?”一旁的男人不淡定了。一把扳过简愿的肩膀,指着她瞪大了眼睛。
“说你怎么了?”简愿不甘示弱,一眼瞪回去。
“臭婆娘,欠管教是不是?”男人的手一把捏住了简愿的下巴。
简愿下巴用力一甩,甩掉了那只手,转而抬手,“啪”干净利落的甩了男人一个大耳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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