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嘴,慢点喝。”顾笙端着碗坐在床榻边,叶锦书则躺在床上,张大嘴乖乖的享受着顾四小姐的喂药。将勺子里的药汤吹凉,再递到叶锦书嘴边,顾笙细心而淡然的给叶锦书喂着药。叶锦书眼珠乱转,时不时猛的一口喝光勺子里的药,装作被呛到的样子。惹的顾笙无奈的伸手去捏她的脸,嗔怪的叮嘱着她小心。
小笼包坐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上,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扯着树叶往下丢。树下老大夫吹胡子瞪眼在树下蹦跶着,手中举着一把笤帚作势要将小笼包打下来,威胁着小笼包住手,快从他的那棵百年老树上下来。小笼包见那白胡子老头被气的脸色铁青,笑嘻嘻的做着鬼脸,扯树叶扯的更欢。
止迁坐在角落里,擦拭着手中的利剑。冰冷的眸子时不时的落在顾笙所在的房间上,又偶尔落到那树上那闹的正欢的小笼包身上。外头街上小贩的叫卖声,人群的欢笑声,还有隔壁几个阿婆的吵闹声,虽耳边皆是嘈杂,但却岁月静好安宁祥和。
医馆里的小药童甚是喜欢顾笙,每回都要拿着些吃食跑来找顾笙谈天,虽每次都是那小药童在一旁喋喋不休,顾笙再一旁微笑应和。“漂亮姐姐,听说你们今日就要走了。今儿可是镇元节,到了晚上街上可热闹了,有舞龙舞狮还有漂亮的河灯,还有好多好多好吃食。你们不去看看热闹再回去吗。这镇元节两年就过这么一回,比过年都热闹呢。”扎着朝天髻长的粉嫩粉嫩的小药童坐在屋里的凳子上,吃着青梅晃着脚丫。
“河灯?河灯是什么。”叶锦书瞪着眼一脸惊异。小药童闻言从凳子上跳下来,叉着腰望着叶锦书鄙夷道:“你连河灯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配的起漂亮姐姐。”叶锦书翻了个白眼,这个小鬼年纪小小却精灵古怪的,喜欢笙儿却讨厌她,每回逮到机会都要嘲讽她一回。叶锦书无语的撇撇嘴,她才不要跟这个小鬼吵,吵赢吵输都丢人,还不如闭嘴不语。
小药童见叶锦书被噎住不敢开口,得意的偷瞄了一旁笑而不语清丽出尘的顾笙,然后背着手在床边踱步,板着脸一脸严肃的样子倒是像个小老头:“河灯,就是形状像莲花的灯笼,里头放着灯芯跟灯油点燃,然后将自己的愿望写好放在灯里,再将灯放入河中。让它随着水飘到河神大人的家里,要是你运气好,河神大人看了你的河灯,那河神大人就会实现你的愿望。”
“真的有河神大人吗。”那小药童随口胡诌了个河神大人,没想到叶锦书竟是满脸信任敬畏。小药童眨眨眼,咳了几声:“自然有河神大人,只要你的河灯被河神大人看到了。河神大人就会到你的梦里去,还会帮你实现你的愿望。”叶锦书闻言猛的点头,然后有些犹豫的望着顾笙:“笙儿,我们今日真的要上路吗。”
顾笙见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人眼睛亮晶晶的,期盼的望着她。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却转了个弯:“你若想要去放河灯,那我们就明早再上路。”“笙儿你最好了。”叶锦书兴奋的大叫,也不顾有人在场,在顾笙脸上吧唧就亲了一口。小药童见状,鼓着嘴瞪着叶锦书怒吼到:“不许你亲漂亮姐姐。”叶锦书哼了一声,得意的摇着头:“就亲,我就亲。”
“不许亲,你这个坏人。”
“我就亲,吧唧,你来打我啊。”
“啊,坏人,明日我不帮你熬药了。”
“你要是不熬药,你师父打你屁股。”
“打我屁股我也不帮你熬。”
……………
顾笙望着那吵的面红脖子粗的一大一小,有些哭笑不得的抚额,可目光还是一直追随着那摇头晃脑满脸得意的人身上,带着几分柔情,几分宠爱。
止迁在屋子里打坐的时候,小笼包提着一个包袱闯了进来。止迁皱眉:“你来做什么。”小笼包笑的一脸神秘:“晚些时候,镇上要过镇元节,街上很热闹。四小姐和小叶子要出门,你要不要去。”止迁面无表情:“我自然要跟去保护小姐。”“那你要蒙着面,穿着和黑衣去吗。”小笼包问道。止迁点头:“自然。”
“不行,我听说今日还是年轻的男女私会的日子,有好多的才子佳人会去河边放河灯。别人都是精心打扮,你怎么穿着这样去呢。”小笼包摇摇头,上下打量着止迁一脸嫌弃。止迁抬眼淡淡的扫了小笼包一眼:“穿成这样有何不可。”小笼包拍了拍手上的包袱,笑着道:“今日我帮你打扮一番,保你出门引的无数公子回头,如何。”止迁诧异的看着小笼包,这人今日又是要唱哪一出。
“你再说一遍,你肯不肯。”小笼包坐在地上咬着牙一脸威胁。止迁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表情不变仍是坚定的道:“不肯。”“你再说一遍,你肯不肯。”小笼包撅着嘴又问道。止迁挑眉,眼中有几分不耐:“我说了,不肯。”“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如今不过要你让我帮你打扮一番,你都不肯。早知你如此狼心狗肺,当初我还不如去街边捡一条小野狗养着,说不定它还能听话的我叫它咬谁她就咬谁。”小笼包眸子一黯,一滴滚烫的泪就这么明晃晃的掉了下来。
“罢了,随你如何打扮吧,就当我还你的人情,只此一次。”止迁望着那坐在地上无声啜泣的人,终于还是无奈的摇头应了。小笼包腾的从地上跳了起来,甩了甩脸,眼珠里的人奇迹般的消失不见了,一脸狂热兴奋的死死盯着止迁,丝毫不见刚刚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止迁挑眉,有些惊异无奈,看来她还是低估了这人的演技。
小笼包慢慢的揭下了止迁的面纱,近在咫尺闭着眼的人似乎紧张了起来,身体僵硬着挺的直直的,呼吸也乱了几分。小笼包有几分心疼的望着止迁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柔声道:“黑木头,它一点也不难看,真的,相信我。”止迁紧紧的抿着唇,呼吸急促,睫毛微微的颤动着。
细细的毛笔沾着桌上的朱砂,轻轻的点在了止迁的脸上。小笼包一手轻轻托着止迁的下巴,一手执笔在止迁脸上那道疤痕上勾勒起来。平日里嘻嘻哈哈如同一个孩子一样的人,认真起来却有几分特别的韵味。活泼晶亮的眸子温柔而认真的望着面前的人,时常挂在唇角调皮的笑今日也格外的温婉含蓄。
止迁微微抬着头,心中有几分难言的感觉。冰凉的毛笔在脸上温柔的游走着,垂在两侧的手紧紧的抓着衣裳。
顾笙今日穿了一身白衣,精致貌美的如同九天仙子,纤细的腰肢挺拔瘦弱的身子,长长柔顺的青丝。那清冷的眸子和那微抿的唇角,让人觉得难以靠近而格外的吸引。叶锦书今日也穿着一身白色长衫,上头勾勒着几片淡黑色的竹叶,白净清秀的脸除了有些苍白之外,看上去倒是俊俏儒雅的很。“记得,不许乱走。街上人多,你的手还有伤,别往人多的地方挤。紧紧跟着我,知道吗。”顾笙站在叶锦书身旁,替她整理着衣领。叶锦书微敛着眸看着身前的人,神手将那人抱入了怀里,感受着怀里那柔软的身子和那淡淡的幽香,顾笙深吸一口气道:“我会紧紧牵着笙儿的手,死也不放。”
两人站在院门口等着止迁与小笼包,叶锦书一边拈着一块糕点一边笑眯眯的跟一旁的顾笙说着话。“我们来了。”小笼包穿着一身碧绿的衣裳,清丽活泼的蹦了出来,脸上带着神秘兴奋的笑容。顾笙点点头:“止迁呢。”小笼包回头看了看,挑着眉又跳了进去,将那驻步不肯走的人拉了出来。
嘴边的糕点啪的掉在了地上,叶锦书眼睛瞪的大大的死死的盯着那站在小笼包身旁的人。眼眸敛着,白皙精致的脸上爬着一枝含苞待放嫣红的桃花,极致的白和极致的红同时碰撞着,让人眼前一亮移不开眸子,那人清秀的脸,因那枝桃花莫名的添了几分艳丽妖娆。长长的青丝散落在肩畔,高挑玲珑的身子被一件黑红的长裙紧紧的包裹着,轻纱曼丽,在微风下轻轻撩动衣摆,更显得那人神秘诱惑。
“小笼包她….这位姑娘是谁啊,你的师姐吗。”叶锦书张着嘴大半天,才合上了。顾笙站在一旁,脸上的神情欣慰而复杂,她望着止迁轻轻点点头。那一直低着头的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起了头望向顾笙,那冰冷的眸子中竟有几分隐的极深的羞涩。
小笼包得意的拉着止迁的手,一脸骄傲得瑟的道:“小叶子,你看不出来吗。这当然是我家倾国倾城的黑木头,不对,美木头。”叶锦书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两步,一脸惊讶的指着止迁:“她,她是止…止迁姑娘。”止迁偏头看向她,那冰冷的眸子似乎含着一柄利刃,唰的扎在叶锦书身上。叶锦书身子一抖,有些尴尬的移到顾笙身旁,讪笑着:“真的是止迁姑娘,看我的眼神跟以前一样,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