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寒冷,涂蝶也迅速地越来越消瘦、憔悴、寡言啦。
以后,所长就委派涂蝶做了一名农场的电工或医护人员。
在部队时候,一直心灵手巧的他所学的那一点点电路维修和医护知识有了用武之地,毕竟,此时此刻,在这儿全部够用了。
涂蝶再次确定,只要有可能,那就要随时随地学习各种各样的技能,总会派上用场的。这不,实践才出真知嘛。
最起码,他不用天天去做工去干农活啦!既不用那么辛苦也有了大块时间和自由,美哉悠哉,不亦乐乎?
这样的涂蝶出现在人们面前,就连管教们都不敢轻易地招惹他。
也有十分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的狱警,但他们只是些才从司法学校毕业分配来的学生管教或者只是一介小小的狱警,当然一切都是无能为力的。
只能觉得自己的领导太不讲究政策规定和界限了,怎么能启用这样的人犯来做暂时的电工或医护人员呢?没有一点法律常识嘛。
这就很有点巴结的意思。
不就是有那么多人物来探望他吗?不就是有那么点胆量吗?
凡是人,只要有点志向的,都会在低谷里,胆大妄为的吧?
不过也好,涂蝶只是在工作的时候,偷梁换柱或者偷懒耍赖,然后一个人躲到屋子里去读书,也并不再殴打他人或者惹是生非。
最重要的是涂蝶的人际关系复杂异常,远远超过了狱警们的总和。每天都有人来探望他,开始还是只带食品、水果,后来居然就有人送钱送书。按照规定,这些都是需要检查之后才能交给涂蝶的,当然,还有些食品是不得交付给他的,但是,所长指示:只要是涂蝶的东西,可以历经检查无误后,全部交给他自行处理!
其实,检查什么呢?也就不外是查查看有无刀具、药品、毒物等等而已,以防止人犯们越狱或者自杀。
这就实在太特殊化啦,但是,谁也不能和他相比的,毕竟在他被关押其间,上自党、政、军,甚至公、检、法、司法局级,甚至更高级领导开始,下至渔民和士兵都来看望他,为他送吃、买物、存钱的。以至于等到他离开这个农场时候,已经坚如磐石般地腻歪恶心并再也不吃不闻鸡、鸭、鱼、肉、猪蹄甚至香蕉、苹果、荔枝之类的了!
似乎涂蝶惟独没有厌倦的就是那些五花八门的书。
于是,农场在他走后,就有了第一个农场图书室,里面摆放着涂蝶捐赠了两千本政经、策划、文学等等方面的书籍,排放了整整三面墙。
管教干部们都常常嘲笑着,说:“涂蝶,你小子在我们这儿,也太享福啦吧?你这——哪里是被劳教,失去了什么自由?嗯——?简直就是来这里修养、度假、休憩、学习的呵!”
涂蝶道是沉默寡言又郁闷沉重的。他总是幽幽地一笑,淡淡地说:“可我依然还是一个失去自由的犯人呵!我仅仅是比那些犯人有了些行动上的自由罢了。可我精神上却是一个被禁锢的被毁掉的人犯。我彻底完蛋了。我没有了自由,没有了前途,我还活着干什么?”
这话儿,很快就被传到了所长耳朵里。
所长就很警惕,时常派人盯梢他,就被涂蝶发现。涂蝶就在一次吃饭时候,直接走到所长面前,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责问:“我说所长大人?我涂蝶不是还有点行动自由吗?怎么您老人家总是要派个影子跟踪我?难道我干了什么越狱还是自杀的事件吗?还是有这个迹象?”
所长咽下一口米粉,就笑起来,说:”好吧好吧,我这就叫人去查看,看谁有胆量跟踪我们的涂蝶先生!不过呀,涂蝶,倒还真是有个事,要和你说说,知道不?小张是我们司法局一个头头的亲戚的亲戚,专门交待叫我多加关照的。我准备就叫他跟着你学学电工或医药护理,如何?“
涂蝶也就笑,点点头。
所长赶忙口头上连连重复着,说:“涂蝶,我派小张跟着你学学搞护理或查线路啊,也完全是省得你走了,我们还得让我们的狱医和电工一天24小时留守在这儿,人家也是有家有口的人儿嘛,也要给人家一点点顾家的机会,是不是?”
涂蝶就笑得更加厉害啦,揭发说:“嘿嘿——小张跟着我没有问题啦,就是不允许他打扰我的读书。告诉他,我看书的时候,他必须消失掉哈——嘿嘿——所长大人,您就放宽心,我涂蝶不可能会去自杀的哈!”
所长也就跟着笑,心说:这小子,就是聪明,脑袋也太灵活啦!我真得必须派人看好他喽,绝对不能叫他给我再在这儿出一点点儿差错!
小张是因为吸毒被判两年劳教的。
过去,据说是个公务员。也爱看书,于是,涂蝶感觉和他还满说的来。
开始,小张还很有兴致打探涂蝶的过去,可是,自从收到一封信之后,就彻底蔫了,天天都是萎靡不振的模样。
涂蝶奇怪,就在一次给人犯打针回来的路上,询问小张:“喂——小子,又没毒品啦?还想吸毒啦?”
小张慌忙答道:“哪里哪里,我早就戒了!我就是因为两次被拘留两次进了戒毒所,才会这次被判两年劳教的。我真的再也不会吸食那东西啦!”
涂蝶就一笑,说:“去你滴——老子难道还不知道?吸过毒的人都不是人,是狗!永远都是一条狗!是狗,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少在我面前装人样——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小张就唯唯诺诺,显得特别窝窝囊囊的。
涂蝶就骂道:“是爷们不?有啥说啥!真的,实在受不了了,我会叫哥们给你弄点来,别再在老子面前这德性!”
涂蝶明白,至少目前,他只要张口啦,会有人给他送这玩意的。但是涂蝶一直牢牢警告自己:永远不沾毒品!
小张赶快四下看看,一脸的紧张,问道:“林哥,你还能搞到那玩意?”
涂蝶就笑了,说道:“老子是谁?哼——说吧,需要什么质地的?多少?”
小张急忙再看看前后,怯怯的,说道:“要不,就再给我点?我真是太难受了!虽说现在好多了,但是我这天天鼻涕哈喇子的,尤其是晚上,真的不如死了算了!”
涂蝶就说:“好吧,我给你搞点来。不过,你小子可别得了便宜卖乖哦,出卖我的结果,我不说也清楚吧?”
小张惶恐得一个劲点头,说:“明白。明白。但是——”
涂蝶一听,还有别话,就骂道:“痛快点,还有什么事情?”
小张就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我不该再要啦——我要是能够坚持住,这两年不吸啦,我就可以和我的未婚妻结婚啦!”
涂蝶就问:“嘿嘿——你小子,居然还要女人等着呢?说说,她是干嘛的?”
小张脸上就泛起了一丝得意,道:“那是我小学同学,青梅竹马,现在是一家甲级医院的大夫呢。我本来以为她会和我彻底拜拜啦,不料她居然来信说,只要我不再吸食毒品啦,她现在都会嫁给我!哈哈——说得轻巧,明明知道我没有自由啦,怎么娶她?不就是逗我玩呢嘛?不过,我真的一直都太对不起她啦——”
小张的眼睛就有点湿润。
涂蝶一惊,笑道:“这么好的媳妇,干嘛还要再去吸食那玩意?告诉我,她漂亮不?”
小张立刻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涂蝶。涂蝶一看,心想:这小子,居然怪有福气!有个这么靓丽的女大夫痴情于他。
涂蝶就心生一计,笑道:“小子,你也太有运气啦!给她回信呀,告诉她,你小子现在就要娶她过门。”
小张脸一黑,骂道:“涂蝶,少胡说,我这犯人,哪里能结婚?”
涂蝶就笑,说:“告诉你,国家法律可没有规定:劳教犯人不得结婚。不信,你查查,哪条清规戒律有这项规定?只要你媳妇同意,找到农场来要求,所长肯定会同意的,搞不好还会给你来个盛大婚礼呢!”
小张有点听傻了,完全不信地直摇头,说:“不可能!不可能!她不会同意来,所长也不会这么干!”
涂蝶就说:“这样吧,你负责搞定她——给她写信要求,要情意绵绵哈要痛改前非哈!我负责所长的工作,如何?”
小张也高兴啦,晦暗的眼神也就有了光泽,说道:“好好,我们试试!那你还是再给我点那玩意吧?等她真的来的时候,我就精神抖擞的啦!”
涂蝶上去就踹了小张一脚,骂道:“滚蛋——臭小子!那么好的媳妇还想再欺骗人家?我可不会再那么做的——想再要那玩意儿,没门!男人,说话就要算话!明白不?”
小张怔怔地看着涂蝶,心想:这家伙,到底是人还是鬼?
不几日,小张的女友果真来到了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