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屠宰生灵(1/1)

查寻方晟未果,思绪却浩瀚一如海洋。

浪花推浪花后,得出的竟然是亦真亦幻的感觉,或察觉出来的,竟然是一种过往所谓敬业精神的再生。

过往的侦查工作竟然如此深深地盘固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金色盾牌热血铸就,危难之处显身手!”之《少年壮志不言愁》歌曲,几乎再次让她选择了可以使自己心灵深处颇感愉悦的职业生涯。

如果还能够再次主动选择,那她现在乐意放弃一切,包括所谓的爱情,只盼望能继续回到她的同事们身边,继续品味“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之乐趣,继续享用赐予她的那份丰富的智慧的灵动的宝库之盛宴。

然而,这样的机会还有么,在她如此这般堕落之后。

平傃不仅泪流满面。将功补过吧,她必须先做目前必须赶快做的事——寻觅到方晟。

平傃几乎要呐喊了:“方晟,你在哪里?”

可冲口而出她嘴巴的话儿却是:“谁能帮一帮我呵?”

与此同时,平傃心里想到的,却是一个“救”字,眼前闪现的居然是一个“怨”字。

身心俱焚的平傃突然想起那年那夜,自己顶替另一*****去1603房间出警侦查一毒贩***被隔壁房间一个强壮男人强行做爱之事。

后来查证说明,被预订的隔壁房间那个房客就是一名叫涂蝶的。当时好像也进行了简洁调查,说是这名叫做涂蝶的男人正在劳教场所关押着呢。

现在看来,事实上,那个涂蝶应该是这个涂蝶,那时已然因了一封公开信,被释放啦!

对,应该就是。平傃懊丧地一拍脑门,脱口而出:“嘿——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要是直截了当询问一下方晟该有多好!”

越野车的倒车镜里面,平傃似乎看见一个一脸追悔莫及的,已然变形了的憔悴又焦躁的脸庞,那双细长的眼睛里透视出来的,竟然就是一种痛苦、哀怨和乞求,就像平傃曾经在一个凶杀现场所见的那头小牛犊的大、黑、亮眼睛一样,印衬着一股痛苦、哀怨又怜悯的神情。

那是一起凶杀案的现场。

平傃强颜欢笑一样,对军人司机说:“喂——小伙子,刚想到一个凶杀案件,想不想听这个故事?”

小伙子立刻喜笑颜开,道:“好呀好呀,大姐,您快讲给我听噢。”

平傃说:

“注意行车安全!且听我道来。

那起案件里有一头小牛犊,很灵性很漂亮。

被害者,是个农民暴发户——红星奶牛有限总公司董事长。

改革开放初期,他从一头小奶牛起家,至今共养殖了几十万头的奶牛,创建了一个鲜牛奶的品牌,誉满全国。然后,他买了别墅,进了省城,想要享受城里人的滋润,却始终改变不了从小的生活习惯,那就是,临睡前,与小牛犊凝视、拥抱和亲吻。

不然,总是失眠,怎么办?呵呵,他的这个恶习,很快就在奶牛公司和这个城市的角角落落里流传开来。

城市的大亨们都背地里嘲笑他,说他是永远也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农家仔。

开始,听说这个话题的时候,这个暴发户很气恼,常常就在农场里大发雷霆,暴跳如雷,却在城市的各种社交场合里极力否认自己的习惯,并西装革履,附庸风雅。

后来,时间一长,他就开始厌倦,就在主卧卫生间里,筑了一个小草窝,养了一头俊美的才三个月大的小牛犊,天天与他一起同吃、同睡,同享受那股牛粪味。

等这头小牛犊一岁后,他就换掉,另找一头小牛犊继续陪伴他。

然后,再换。

这种喜新厌旧,一直持续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甚至对待找来的秘书和姑娘们,也都如是来轮换。

这种习惯,渐渐地让他发现,好处多多呢。

比如对谁都付出真情,更不必负责任,这就叫他感觉很不错。【零↑九△小↓說△網】

有时候,甚至流露在他的一切语言和行动里。

当时现场惟一的活物,就是那只小牛犊。

技侦人员嫌小牛犊碍事,想带它离场,可小生灵,竟然暴怒了,又是吼又是踢的,就是不肯离开半步。

刑警都感蹊跷。

要知道,那头牲畜的超倔强超力量,居然叫一帮刑警无可奈何。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大家都感觉很蹊跷也太牵强,更鬼魅万分。

我在电话中得知这一情况后,就有一种直觉,就吩咐刑警:

“你们千万不要硬拉死拽的,等我回去看看。”

我小时候也在山区呆过,喜欢养鸡放牛。

所以我到了后,远远地柔情俯视它,就感觉很喜爱它。

我知道人和有灵性的动物的沟通,要从眼神开始。

我凝视的久了,它水汪汪黑眼里就开始聚集一种悲伤,我感觉自己内心十分触动,不禁更加喜爱上了它。

然后我惊奇地发现,它那双水汪汪的黑亮大眼,充满了一份悲伤一份坚守。

瞧那双不停地眨巴着的黑眸子,整个湿润润的,眼眶四周还镶嵌了一圈黑黑长长弯弯的睫毛,显得灵动柔软温情和悲哀。或许是凝视的时间久了,就诧异地看到,小小的生灵,好像读懂了我的心似的,也从眼底里,现出一份哀求。

走了过去,贴在它的左侧,我蹲下身,爱怜地抚摸着它的头,一下又一下的,良久良久,才轻声细语地询问:

“真可爱——你肯定受惊了,对不?你一定亲眼目睹了主人被惨杀的整个过程,是吧?你一定亲耳听见了主人求救的声音,对吧?

可是,你却不能告诉我,谁是凶手?你是在为你的主人悲痛愤怒不甘,是不是?”

小生灵像听懂了一样,一双幽深幽深的眸子,流出了两颗大大的泪珠!

顿时,我的心头柔情汹涌,就紧紧地搂抱住了那脏兮兮的脑袋,将脸紧紧地贴靠在了一起。只见它将它的嘴巴鼻子眼睛,一起朝向了我的脸,伸过来,顶过来,紧贴着磨擦着哀鸣着,甚至它终于自己主动地信任地离开了它所站的位置。

我轻轻地拍了拍它的臀部,意为放心吧,一定给你再找个好去处的。可它却哀求地长鸣了一声,右前蹄还不停地踢踏摆动着。

我震惊看到,它的蹄子下,压盖的,是个什么东西?

而且小牛犊居然还仰起脖子,长长地鸣叫了一声!再一次踢踏踢踏他的那只蹄子!

明白啦,我就去细看那个位置的下面,也就是它的蹄子下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可它的蹄子又踩上去了,我轻轻拍着它,说:“乖乖——让我看看呗——到底是什么?”

小生灵居然也就再次挪动了一下它的右前蹄,好家伙,赫然显现的是,一枚小小的白色的有四个孔的衣扣!像是白衬衣袖口处的单排小扣之一。

难道是凶手遗留在凶杀现场的物证?

现场分析会上,我要求重点查证:有谁,平时爱穿白衬衣?现在,他白衬衣的袖口扣子是否有变?

焦点,渐渐集中在被害董事长的副手身上。

有人反映,他是个农大畜牧专业毕业的大学生,曾因胆敢亲手杀生——杀一头不再产奶的老黄牛,被董事长赏识,没几年工夫,就成了董事长的副手。

那副手是个文弱的特别喜爱身着白衬衣的男大学毕业生,据说,只有他杀了生之后,坚决拒绝品尝。渐渐地,人们还发现,他戒荤了。

他说:“我有了一种对生灵的恐惧和怜悯。我再也不敢杀生了!甚至一只鸡、一条鱼。我是个素食者!”

我找来那个毕业也就才五年的副手询问的时候,就紧盯着他的双眸,逼问:“你那沾满了鲜血的衣服,不穿了?”一丝疑虑闪过,他就颇不以为然地说:

“我洗干净了,当然要穿的。”

我清楚:血液,一旦沾染,就永远也不可能清洗干净的。那种血腥气,那种诡秘味,如此这般地天天笼罩在一个男人的躯体周围,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此人杀生,小菜一碟!

我就是从那一刻起,在第六感里,为他留下了一小块疑惑、困顿和警惕的处女地。

然后,这块地的面积,就越来越拼命的往外扩张、蔓延,势如破竹,电闪雷鸣,根本就不屑再和我有任何的商量、谈判的余地,就气焰嚣张地霸占了领地,让我天天都根本无法入眠,直至后来查证落实。

事实证明了:那个副手就是杀人凶手——后来,他也承认,之所以要杀了董事长,完全是因为害怕失宠。

如果一旦被那个喜新厌旧的家伙给舍弃掉喽,那他就永无出头之日啦!

要明白那几日,董事长一直呵斥他,不满他,威胁他,使得他夜夜失眠。

后来,他决心,不成功便成仁。

从而铤而走险。

一个妄想依靠另类的方式来出人头地的男人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知道不?我们就是通过那个白衣扣——小牛犊捂罩住的小东西,作为凶手遗留在现场的物证,锁定了那个副手,然后破获了案件,擒拿了凶手。

谁又能说,牛不通人性呢,任何动物都是万物之灵啊。

讲到此处,平傃的眼前蓦然看到了方晟所说的那一幕,他在劳教农场时,亲手杀生的情景。

平傃记得在病房闻听方晟杀生故事的当时,曾经紧盯方晟的双眸,逼问:“你真的感觉到了屠杀生灵之后的悲悯了吧……那沾满了鲜血的号服,是不是就不再接着穿了?”

方晟颇不以为然地满不在乎地平静异常地说:

“我只是好好清洗了一下,血液基本上还是能够洗掉的。”

平傃当即认定,方晟从善从良之话里话外,是绝对掺了虚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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