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平傃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刑警支队支队长,行政级别上只是个正科级,享受副处级待遇而已。【零↑九△小↓說△網】(之后,也有过多次调整,刑警支队支队长才提升了两个级别,不过这都是后话。)
史书记喝了一口水,脸色愈来愈凝重。他坐到了办公桌前的椅子内,一声不吭啦。
然后,他先是低头看手中的材料,良久良久,他才抬起头来,对着平傃说:“警花,支队长,来坐!这边——坐那边沙发也行,坐吧。”
说着,他站起来,绕过桌子,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好了,平傃,坐吧,不必这样倔强喽!坐下!
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嫉恶如仇的好刑警。
但是,眼光要有发展的前瞻性,才可以的。
你看,人家蒿嫣然通过个人勤奋努力成了一名博士后,法律专家,还是全市公务员录取考核中的冠军,更是面试第一的最佳佼佼者啊,再加上人家还有京城大律师事务所和领导干部的专门推荐。
这样的人选,我不聘用她,我去聘用谁去?
况且,你又没有什么证据,凭什么就说人家是个杀人嫌疑犯?谁又能够证明人家杀人了?据我所知,那个女大学生死亡的结论,不是说是自杀么?刑警大队定的论,你要一个人推翻吗?
我知道,她的父亲是个劳改犯不假,但人家母亲还是一名赫赫有名的,现在我们大家都还在学习的楷模呢,是真正的全国著名英雄模范人物呢!
难道你不希望公安系统的英烈子女,被地方政府更关注的有所照顾吗?
再说,他父亲被判入狱时,她已出国留学了。【零↑九△小↓說△網】
十多年来,人家本人从来没有和其父有过任何交往,甚至一封信的交流都没有,凭什么说他父亲会对她产生恶劣影响?
我们共产党人是不惟成分论的!重在本人表现嘛!
为什么我们就不能给人家一个奉献睿智、知识和力量的机会呢?
要知道,任命录用她之前,我专门和蒿嫣然面谈过。
她对我说,她最想干的事情,就是继承她妈妈的遗愿:‘振奋警界,提升品位,为警察事业奋斗终身!’
你说,平傃,像这样的好博士、好干部、好党员,我们不用,让谁去用?
她妈妈当年的英雄事迹,你也很清楚吧?
一个那么有智慧、有胆识又勇敢的警花的女儿,怎么会不被我们共产党人来看好呢?
你设身处地想一想,蒿嫣然有得选择自己的父母亲吗?没有。
所以我们就必须要全面的、立体的、多层次的思考问题,对不对?”
平傃呆呆的,感到了一份疼痛:
“史书记,我今天这样不管不顾地跑来向您发难,是我过分啦!
我现在也觉得自己头脑发热,没有理智和睿智啦。
但是,您应该也清楚,当年她是如何陷害原刑警大队大队长平纬的吧?
到今天啦,平纬都成了市政协副主席兼著名企业家啦,可是他还在申诉。一直都没有放弃,他的申诉书,都是用复写纸写的,一式六份,最后一份留作自己用。
您知道么?那些材料,都快两米高啦!”
说着说着,平傃眼泪汪汪啦。
史书记并不说话,只是站起来,去到他的办公桌前,拿起了一纸巾盒,走过来,递给了平傃。
平傃接过来,抽出一张纸巾,擦了又擦,可是,她的眼泪像小溪,完全不听话的一个劲的往下流。
史书记从茶几下,拿出一摞纸杯,抽出来一个,走到饮水机前,接满了一杯白开水,递给平傃,说:
“平支队,今天,我就不给你沏绿茶喝啦,哈哈,以示惩罚!
要知道,你平傃,从今往后,不再是一名警花,一名妈妈,一名女儿啦,你必须要立刻将自己的职务角色,时时刻刻记在心头,要时刻记得你现在是通海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长啦!
遇到了任何事情,都一定要冷静、理智和智慧得去处理!
要明白,也许因为你的一个念头,或者一声令下,会有人为此付出生命代价的,懂不懂?
你的责任非常重大啦,清楚么?
我可不希望我们任命的第一任警花支队长,原来是个只会无理取闹,或者哭哭啼啼的女人噢!”
平傃早已接过了白开水,还在聆听的间歇,喝了一口,发现是恰好有点烫嘴的白开水,心里就有了些感动。这个习惯,被史书记记住了,估计得益于那次碎尸案的专案组案情分析会上。
平傃想笑一笑,但是做不到,她的嘴咧岀的痕迹,估计不比僵尸好看。
是啊,大局已定,她又能怎样?
只有这般无可奈何花落去地任凭这份疼痛,这份无奈,这份惘然,在身体里上蹿下跳——
是的,她没有权利剥夺一个留学归来的英烈子女的奋斗夙愿。
望着史书记的肃穆脸庞,平傃也感觉无言以对。
平傃想起来,史书记对她确实是特别高看一眼的。
这个书记确实是一个特别欣赏一个人的聪明、智慧和能力的领导干部。
当初,就是因为一些命案,以及那起枪支被盗案件的胜利破获,人家大书记都是身体力行、亲力亲为地赶至现场,聆听案情汇报,指挥现场行动。
那次,表彰大会上,因擒获了盗枪案的罪犯而荣立了一等功的平傃,就是从史书记手里接过来的功勋章。
也正因此,人家才记住了你平傃这个女人。
这会儿,你平傃才能登门入室到人家的办公室面见了一位市委书记。
而且人家德高望重的市委书记还平心静气地接待了她,聆听了她的义愤填膺。
不然的话,你平傃哪里有资格和可能性这样做?跑进了人家大书记的办公室,面对面地胡言乱语,无理取闹,甚至也可以算作是大吵大闹啦!
突然,平傃就不好意思啦。
唉,到底是城府不深呀!
她觉得或许自己确实不仅不够理性,还没有人家大书记站得高、看得远和考量得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