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上说:从西到东,从南到北,没有人不遵从。说的就是这种情况,曾子说:树木要在适当的时候砍伐,禽兽要在适当的时候捕杀。孔子说:哪怕是砍伐一棵树木,哪怕是捕杀一只禽兽,只要砍伐、捕杀的不是时候,就是不孝。孝有三等:小孝只要出力就行,中孝就要求建功立业,大孝就要求要什么有什么。思念父母的养育之恩而忘掉疲劳,可以说是出力了。躬行仁义,可以说是建功立业了。广泛地施惠于人,人们纷纷携带礼品参加自家的祭祀,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了。
父母喜爱自己,自己就高兴地永记在心。父母不喜欢自己,自己就戒惧反省,但没有一句怨言。父母有了过失,自己可以婉言规劝,但不可和他们顶撞。父母去世,就是穷到向别人借钱才能举行祭祀的地步,也不向恶人祈求,这才叫做终身行孝。
乐正子春走下堂时,不小心扭伤了脚,好几个月不出门,还面带忧色。他的弟子对此不解,就问道:老师的脚伤已经好了,几个月还不出门,还面带忧色,这是为什么呢?乐正子春说:你问得太好了!你我听曾子说过,而曾子也是从孔子那儿听到:天之所生,地之所养,没有比人更高贵的。父母完整地把自己生了下来,做儿子的也要把身体完整地还给父母,这才叫做孝。不使身体受到损伤,不使名声受到侮辱,这才叫做完整。所以君子抬腿动脚都不敢忘掉孝道。现在我扭伤了脚,是忘掉孝道的表现,所以我才面有忧色。
每抬一次脚都不敢忘掉父母,每说一句话都不敢忘掉父母。因为每抬一次脚都不敢忘掉父母,所以走路的时候光走大道而不走邪径,过河的时候要乘船而渡而不游泳而渡,不敢拿已故父母的遗体冒险。因为每说一句话都不敢忘掉父母,所以伤害他人的话不出于口,别人的辱骂也绝不会摊到自己身上。不让自己的身体受辱,也就等于不让自己的父母受辱,做到这一点,可以称得上孝了。
从前虞舜的时候,虽然尊重有德的人,但也不忘尊重年长的人;夏代虽然尊重有爵位的人,但也不忘掉尊重年长的人;殷代虽然尊重有钱的人,但也不忘尊重年长的人;周代虽然尊重有亲属关系的人,但也不忘尊重年长的人。虞、夏、殷、周四代,是人们公认的盛世,他们都没有忘记对年长者的尊重。由此看来,年龄的被人们看重是很久以来的事了,其重要性仅次于孝道。
因此,在朝廷上,彼此官爵相同,则年长者居上位;年龄到了七十岁,可以拄着拐杖上朝,国君如果有所咨询,就要在堂上为他蒲席来方便落座;到了八十岁就不但可以扶杖上朝,而且可以在行过朝见厉后就打道回府,国君如果有所咨询,就要亲自到他府上求教。这样悌道就在朝廷上通行了。在道路上行走,不能和年长者并肩,年长者如果是兄辈的年龄,就斜错在他身后走;年长者如果是父辈的年龄,就紧随在他身后走。无论是乘车的还是步行的,遇到年长者都要让路。
看见头发花白的;老人挑着担子行路,年轻人就要为他代劳。这样一来,悌道就在道路上通行了。在乡里居住,凡事都讲究个长幼,即便贫穷的老人也不遗弃,年轻人不可以恃强凌弱,以众欺寡。这样一来,悌道就同行于乡里了。按照古代的规矩,年龄到了五十岁就可以不参加田猎活动了,而在分配猎获物的时候还要让年长者多得点。这样一来,悌道就通行于田猎了。
在军队里边,官爵相同的就让年长者居上。这样依赖,悌道就通行在军旅中了。孝悌之道,从朝廷开始,通行于道路,通行于乡里,通行于田猎,通行于军旅,大家都抱着宁可为孝悌而死的信念,没有人敢违背它。
周代的天子在明堂祭祀文王来配享天帝,就是为了教育诸侯懂得孝道;在大学里宴请三老、五更,就是为了教育诸侯懂得悌道;在西学(周代小学名)里祭祀前代的贤人,就是为了教育诸侯培养道德;天子亲耕藉田,就是为了教育诸侯用自己的劳动果实祭祀祖先;安排诸侯定期朝见天子,就是为了教育诸侯如何恪尽臣职。以上五项,是天下最重要的教育。
在太学中宴请三老、五更,天子袒开衣襟亲自切割牲肉,捧着酱请他们吃,端起酒请他们漱口,还头戴礼帽,手执盾牌,为他们起舞助兴。这是为了向诸侯示范如何尊老养老。于是乡里的居民也都能做到尊重长者,连那些贫穷的老人也不被遗漏,年轻人不可以以强凌弱,不可以以众欺寡,这都是由于天子在太学尊老养老而形成的好风气。天子设置四学,到了年龄入学,就是太子也要和同学们按年龄大小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