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总叙
国家有6类职业,主管营建的百工就是其中之一。有的人安坐而谋虑治国之道;有的人起来执行治国之道;有的人审视五材的曲直、方圆,来加工整治五材,从而备足民众所需的器物;有的人使得四方珍异的物品流通来供人们购取;有的人勤劳耕耘从而使得土地生长财富;有的人纺织丝麻从而制成衣服。安坐进而谋虑治国之道的,是王公;起来执行治国之道的,是士大夫;审视五材曲直、方圆,来加工整治五材,从而具备民众所需器物的,是百工;使得四方珍异物品流通,来供人们购取的,是商旅;耕耘土地从而使之生长财富的,是农夫;纺织丝麻从而制成衣服的,是妇功。
越地没有会冶炼工艺的工匠,燕地没有制作铠甲的工匠,秦地没有制作矛戟等长柄武器的工匠,匈奴没有制作弓、车的工匠。越地没有会冶炼工艺的工匠,不是说没有能够制作铁制凿冰工具的人,而是说那里人人都能制作凿冰工具。燕地没有制作铠甲的工匠,不是说没有能够制作铠甲的人,而是说那里人人都能制作铠甲。秦地没有制作矛戟等长柄武器的工匠,不是说没有能够制作长柄武器的人,而是说那里人人都能制作长柄武器。匈奴没有制作弓、车的工匠,不是说没有能够制作弓、车的人,而是说那里人人都能制作弓、车。
智慧的人创造器物,心灵手巧的人遵循他的方法和样式,以此作为职业世代相传,这就叫做工。百工制作的器物,都是圣人创造的。融化金属从而制作利刃的器具,使得土牢固从而制作陶器,制作车从而在陆地上行进,制作船从而在水上行驶:这些都是圣人的创造。
天有寒冷温暖的时候,地有刚柔之气,材质有优良,工艺有精巧;把这四个方面结合起来,然后就可以制作出精良的器物。材质优良、工艺精巧,然而制作的器物却不精良,就是因为不合天时、不得地气。橘迁种到淮北就会变成枳,八哥鸟不向北飞越济水,貉向北越过汶水就会死:这些都是地气造成的。
郑地的刀,宋地的斧,鲁地的削,吴、越的剑,离开当地而制作,就不能精良,这也是地气造成的。燕地的牛角,荆地的弓干,始胡的箭杆,吴、越的金、锡:这些都是优良的材料。天有时才使得万物生长,有时才使得万物凋零;草木有时生长,有时枯死;石头有时会产生裂纹;水有时会凝固,有时冰冻会消解:这些都是天时造成的。
治理木材的工匠有7种,治理金属的工匠有6种,治理皮革的工匠有5种,染色的工匠有5种,刮摩的工匠有5种,用粘土制作器物的工匠有2种。治理木材的工匠有:轮人、舆人、弓人、庐人、匠人、车人、梓人。治理金属的工匠有:筑氏、冶氏、凫(fú)氏、栗氏、段氏、桃氏。治理皮革的工匠有:函人、鲍人、韗(yùn)人、韦人、裘人。染色的工匠有:画人、绩人、钟氏、筐人、荒氏。刮摩的工匠有:玉人、榔人、雕人、矢人、磬氏。用泥制作器物的工匠有:陶人、瓬(fǎng)人。
有虞氏尊重推崇制作陶器,夏后氏尊重推崇建造宫室、开挖沟渠,殷人尊重推崇制作器具,周人尊重推崇制造车辆。制作一种器物而需要聚集数个工种的,以制作车聚集的工种为最多。车有6等参数:车后横木高4尺,这是第一等;戈连柄长6尺6寸,插在车上而让它斜倚着,比车箱底部四周的横木高出4尺,这是第二等。人长8尺,站在车上比戈高出4尺,这是第三等;殳(shū)长12尺,插在车上比人高出4尺,这是第四等;车上插置的戟长1常,插在车上比殳高出4尺,这是第五等;酋矛长1常零4尺,插在车上比戟高出4尺,这是第6等。因此说车有6等参数。
观察车子的要领,必须从车子着地的部位开始,因此观察车子要从车轮开始。观察车子的要领,车轮要结构坚固,和地面的接触面小。结构不坚固,就不能经久耐用;和地的接触面不小,就不能快速。车轮过高,就不方便人登车;车轮过低,对于马来说就常常像爬坡一样吃力。因此兵车车轮高6尺6寸,田车车轮高6尺3寸,乘车车轮高6尺6寸。6尺6寸高的车轮,车轴端高3尺3寸,再加上车箱底部四周的横木和车箱与车轴间的木块就是4尺。人高8尺,以此作为方便人上下的节度。
(2)轮人/輈(zhōu)人
轮人制作车轮,砍伐用作车轮中心的圆木、连结车辋(wǎng)和车毂(gǔ)的直条、车轮外周的3种木材,必须按照一定的季节。3种木材具备之后,心灵手巧的工匠将它们加工组合而成为车轮。车轮中心的圆木,需要有利于车轮的转动;连结车辋和车毂的直条,需要直指车轮的外周;车轮的外周,需要让车轮牢固紧抱。轮子即使磨损坏了,车轮中心的圆木、连结车辋和车毂的直条、车轮的外周也不松动变形,这样才能称为完美。
远看车轮的外周,要能够从中间向两旁均匀地下斜;走近来看,要看着地面积小:这里没有别的什么可以效法的,只有效法圆才能做到。远看连结车辋和车毂的直条,向着车轮外周的一端要削得比较细小;走近来看,每根直条的粗细都要非常均匀:这里没有别的什么可以效法的,只有取法于平直才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