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裳似是从没听说过这种事情,只觉薛空灵越说越离奇,可看他面色,却不像是撒谎,一时也不知是该信还是不该信。
薛空灵见他面露疑色,料他不信,笑了笑道:“先前前辈演示自创绝世武功,晚辈正是因为有了这颗天降灵石的帮助,才会在瞬间记下所有招式,试问一个普通常人又如何能做得到呢?”
黄裳听他这么一说,想想便也确是如此,惊的半晌才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便遭此厄运,当真令人惋惜!”
他说到这里时,眼神中竟多了一丝怜爱,神色渐渐黯淡下去,一时若有所思的看着头顶上半个圈空,似是在想着什么。
许久,他才叹道:“若是我儿不死,恐怕现在也与你一般年纪了,只可惜,他母子二人多年前便已惨遭厄运,此时想必早已化成灰土了,唉!”
薛空灵想不到黄裳竟也有儿子,可惜竟已早死,不由生了同情心,只觉他此时是那样慈祥,又是那般可怜。
他自幼便失去父爱,心中一直渴望有一个人能像父亲那样疼自己,爱自己,如今见得黄裳如此,实然心中一动,流下泪来道:“若是前辈不嫌弃晚辈是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晚辈愿意认前辈为义父,终生服侍左右!”
黄裳惊的“蹬蹬蹬”后退几步,直盯着薛空灵看了半晌,眼中闪着泪花,神情甚是激动,似是不相信薛空灵的话一般。
薛空灵继续说道:“晚辈自幼便失去父亲,从小与娘亲相依为命,不知父爱滋味,后来又惨遭恶魔挖心,成为一个活死人,只盼着死后能见到父亲一面,只可惜……呜呜!”
他说到这里。只觉越来越伤心,想起以往的种种惨事,竟仰止不住自己的感情,随即蹲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
黄裳听他提及不幸往事,又想到妻儿因为受到自己的连累,遭到各大门派追杀,最终丧命,与他相比,不正是同命相边吗?
一时间。他再听薛空灵失声痛苦,可谓伤心欲绝,沉封许久的情感,瞬间溶化,慢慢扶起薛空灵,拭干他的泪水,轻声安慰道:“孩子,不要哭,既然你我今日有缘。老夫又甚是喜欢你,索性就认你做了义子便是!”
薛空灵见黄裳答应收自己为义子,一时甚是激动,正准备跪下磕头。哪知却听到洞外忽然吵杂起来,似是一下子又来了好多人,不由一惊。
黄裳嘴里泠哼一声,似是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半晌才道:“老夫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不想今日却这般热闹!”
薛空灵知道这是裘千仞忌惮自己,不敢进洞。这才请了各派的人来围剿自己,不由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道:“义父,这些都是裘千仞那恶贼请来了其它门派的帮手,想要将晚辈生擒活捉,恣意羞辱,不想却打搅了您的清修,实是愧疚的很。”
他说完后,不由“呸”了一声道:“都是些九囊饭袋之徒,若是晚辈武功还未失去,又岂会将他们放在眼里?当真是虎落川被狗欺,龙搁浅滩遭虾戏,义父不须理会!”
他说完便跪了下来,朝黄裳叩头道:“义父在上,请受孩儿薛空灵一拜。”
他说完正要去拜,却被黄裳伸手阻止道:“你切慢拜,我只问你,你小小年纪,为什么武林各派中人要如此兴师动众围剿你?”
薛空灵还道黄裳也怕了,寻思此番六派中人皆在外面围剿,若是此时再拜他为义父,到时岂不连累了他?
他一念至此,连忙站了起来,一拍脑袋道:“看晚辈如此糊涂,还好前辈提醒,要不然连累前辈,晚辈怎么生过意得去?”
黄裳“哦”了一声,看了薛空灵一眼,随即“哈哈”大笑几声道:“臭小子,你当老夫怕了外面这些杂毛不成?”
薛空灵知道他武功高强,自是不怕,可是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妨,若是被缠上,却也头痛。
他一念至此,连忙抱拳说道:“前辈武功卓绝,乃世外高人,自不会跟这些俗人一般见识,只在晚辈得罪的人实在太多,此番打搅前辈清静,实是过意不去。”
黄裳怔道:“你想出去?”
薛空灵见他猜中心思,索性承认道:“不错!外面这些人虽不足惧,可个个却卑鄙无耻之徒,晚辈担心他们不敢进洞,只在外面做些下三滥手段,到时坏了前辈的仙洞,岂不可惜的紧?”
黄裳见他如此心细,考虑的甚是周详,心中大为感动,许久才道:“孩子,你跟老夫说,到底所谓何事,这些各大门派的人要围剿你?”
薛空灵无谓的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晚辈几个月前,把六大门派的掌门人都杀光斩尽了而已,他们此番是来为师门报仇雪恨的!”
他此时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寻思如今武林中人都把六派掌门之死归在自己身上,如今多一条罪,少一条罪都无所谓了,索性是个死,不如全部认了便是,倒也无伤大雅。
“唉!”
他寻思此番自己说出罪恶,黄裳定不会再认自己为义子,更不会收自己做徒弟了,一时再无指望,只抬头看了看悬崖峭壁之上的刘处玄,随即叹了口气。
哪知这时,却听黄裳又是大笑数声道:“好!好!好!”
薛空灵见他每笑一声,便似地洞山摇,内力之深,当真匪夷所思,又听他神色欢喜,连道三声好,先是不解,还道黄裳是在为六派中人围剿自己叫好,不由怒道:“晚辈还以为前辈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这才肝胆相照,却不想竟也是一个俗人,与外面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他说完一拂袖,转过身去,背着对黄裳,再不说话。
黄裳又是一怔,随即也怒道:“臭小子,你口口声声说要认老夫为义父,原来只是心口不一,看来只是贪图老夫的武功罢了!”
薛空灵似是没想到他会这般说,一时只觉他把自己看得忒轻了,不由怒道:“呸!我敬你是前辈,与我同样遭遇江湖各大门派迫害,见你终年躲在这洞中,孤苦伶仃一人送实可怜,这才想要认你为义父,一来圆了幼时的梦想,二来也希望能侍奉你终老,使你有个善终,却不想你竟以小人之心度君之了腹,哼哼……”
黄裳双脸胀的通红,怒道:“臭小子,你哼什么?你胆敢骂老夫是小人?”他说完一双手掌又已高高扬起,作势欲劈,似是真的要将薛空灵一掌拍成肉泥,方才解恨。
薛空灵想到如今被六派困在山洞,不要说出不去,纵算是出去,也难逃一死,索性却也不怕道:“难道我错了吗?你以为你武功盖世,天下无敌?其实不过是一个可怜的老人罢了。你的那些武功,对外面那些人来说,也许视若珍宝,可对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我薛空灵若是想要学武功,普天之下,又有什么武功学不到?又岂会贪图你这些庄稼把式?”
黄裳此时气的双嘴发抖,半晌说不出话来,扬起的手,却始终劈不下来。
许久,他才说道:“你说老夫的武功是庄稼汉把式?你怎敢如此小觑老夫?你道老夫真不敢杀你吗?”
薛空灵反驳道:“难道不是吗?你若是真的武功盖世,又怎会躲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一生也不敢出去?这般说来,与晚辈又有什么区别?难道我说错了吗?”
黄裳越发怒道:“你说老夫出不去这山洞?你竟敢说老夫出不去这山洞?真是岂有此理。”
薛空灵刚从那山洞的缝隙里费力钻过来,知道进来容易出去难,又见黄裳身材高大,比自己要高出许多,料他定然也绝出不得这山洞,这才被迫困在山洞一辈子,故而才有此一说。
如今见黄裳如此激动,不由泠哼一声,不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他的话。
黄裳见薛空灵如此傲慢,气的乱蹦乱跳,挥起双掌直在那石头上乱劈乱砍,掌力所到之处,无不玉石具焚,甚是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