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探病进行时(1/1)

同为时代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狂徒杂志社的人表示万分羡慕转会爱比邻的昔日同仁,临近年底,拜龟毛的创意总监邢睿所赐,稿件一次又一次地被毙掉,害他们忙到飞起,而爱比邻的人每天轻松度日,空降的领导还带着他们一起排节目。有人偷偷打听过,说爱比邻的舒主编为人亲和,没有艺术家那种吹毛求疵的完美主义倾向,特别好说话。然而嗟悔无及,那几个跳到爱比邻的人真是好狗运!

事实上,舒楝真蛮清闲的,项辉那里没再派活,爱比邻最后一期出样刊了,除了改改错别字,调调配图颜色,也没其它好忙活的。

眼下,排好节目是头等大事。

爱比邻刨去舒楝一个三十挂零的,剩下的都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大家凑一块合计下,决定表演一段歌舞,舞跳贾老板的thatgirl,至于跳哪个版本的编舞,看了不少舞蹈教学视频,最后选了mayj的版本,因为动作简单帅气容易学,男女都能跳。

90后美编程羁提意见说光跳舞效果不够震撼,爱比邻打响名声在此一举,必须再唱首歌,“头,时代精神卧虎藏龙,不少文艺骨干分子,咱们要只跳舞,妥妥地就给比下去了。为了塑造爱比邻时尚而富有朝气的形象,咱们得来首年轻人爱听的嘻哈音乐!”

“hip-pop那种?”

“没错,我推荐一首韩国歌,眼鼻嘴,有英文版本,朗朗上口,用念的都行!”

“干吗老唱韩国的,欧美的,或者干脆选我们中国歌!”

“音乐无国界嘛,只要好听,管它哪个国家的,欧美的嘻哈大佬,痞子阿姆算一个,可老美的咬字方式和吐词速度咱们唱不来呀,别到时候作秀不成反被群嘲就太悲摧了。中国歌曲,我承认,好听的不少,但嘻哈唱得棒的有几个?凤凰传奇?快拉倒吧!”

舒楝想了想说:“我读大学时,有个地下说唱歌手叫菲尼克斯,词儿写得好,唱得也带劲!”

“菲尼克斯的歌我听过,挺有才华的一哥们,他没出道太可惜了,不过你要是上台唱首认知度不高的歌,不能引发共鸣,唱了也白唱。就唱眼鼻嘴吧,现在的女孩们哪个不哈韩啊!”

文编余田田反对,“我喜欢方大同,唱三人游吧!”

办公室内的男人们不乐意了,“我们可不唱备胎歌曲,要唱你唱!”

“那我也不唱诅咒前度的失恋歌曲!”,余甜甜撅起嘴巴冷哼。

舒楝见双方争执不下,就动手搜了下两首歌听。

“怎么样?”,程羁着急地问,“三人游是r&b风格的,一个音拐好几道弯儿,眼鼻嘴就不同了,只要掌握好节奏,开口就能唱,就跟念英语单词似的,你说呢,头?”

“小程说的有道理”,舒楝扭脸对余田田说:“三人游难度太大了,眼鼻嘴的歌词不长,倒可以试试,你们谁唱呢?”

除了程羁,其余人纷纷推辞,“我们唱不了”,开玩笑,集体跳舞跳错了一起出洋相,一个人上台唱歌跑调忘词儿那简直是车祸般的灾难。

“那就愉快地决定了”,舒楝拍手,“唱歌这个艰巨而光荣的任务交给小程了!”

“别啊,我唱副歌部分,rap部分归谁”,程羁眼巴巴地看着众人。

舒楝一瞧没有毛遂自荐的,只好集中火力劝程羁,“你上吧,小程,念完rap再唱副歌,完全没问题!”

“我的音质唱副歌很合适,唱rap不行,头,我看你节奏感把握地很好,要不,咱俩搭档唱眼鼻嘴怎么样?”

“我哪儿行啊!”

“怎么不行啊,练舞时我们都跳错拍子了,就你没跳错,这说明你节奏感好,适合唱rap!”

程羁一副你是领导你不带头谁带头的架势让人拒绝不得,于是乎舒楝被委以重任,不仅要跳群舞,还要唱洋版二人转。

周六休息,舒楝哪儿没去,窝在家里背歌词。

余田田倒也没说错,眼鼻嘴还真是一首怨气冲天的失恋歌曲。

歌词描述了失恋男的纠结内心:你让我完全瘫痪,没有解药,我无法恢复。而且你竟然还有胆量一直问我过得怎样……我宁愿我们再也没有交集……这些回忆让我彻底心碎。

舒楝一边背词一边哈哈笑,这分明是大条女和细腻男的恋爱实录嘛,分手后,女的还能潇洒做朋友,男的困在情伤中怨恨满腹,嘴上说着再也不想和你有关系了,实际上难以忘怀,恋恋不舍。

有意思。

手机在桌面上振动,舒楝看了一眼来电,接听,“嘿,高旻”

“你在家吗?”,手机听筒中的声音沙哑。

“诶,你是高旻吗?嗓音不对!”,高旻的声音比较清越,现在说话的是低音炮,明显两种音质。

高旻轻笑,“难得你还能分辨出我的声音”

“你这是……感冒了?”

“重感冒”,像佐证一般,高旻压抑不住地咳嗽了几声。

“咳得很厉害啊,你吃药了吗?虽然理论上感冒不用管,喝水休息就行,但病情加重的话也可能引发肺炎”

“忘了告诉你,我搬家了,所以一些常用药还没准备”

“不住酒店啦?搬哪儿去了?”

“滨江壹号”

高旻说得轻描淡写,舒楝听进耳朵还是小小惊讶了一下,一则,滨江壹号和滨江十八号在一条街上,二则,虽然都用数字命名,滨江壹号却是顶级豪宅中的,听说有土豪带着上亿的现金指名要买滨江壹号。以高旻购买不动产的魄力和大手笔来看,他的投资人们估计更放心把钱交给暗物质资本打理,不差钱的对冲基金管理者总比资金紧张的管理者值得信赖。

电话那头没动静,高旻忍不住问:“你在听吗?”

舒楝回过神,“要不要去医院看医生?”,中国没有家庭医生的概念,除非是熟人关系,公立医院的医生一般都不会登门看病。

“就是普通流感,没必要浪费医疗资源”

“可我听你咳嗽很严重啊,撕心裂肺的,你还是去附近的社区医院抓点药吧”

“我对周边环境不熟,没关系,像你说的,多喝水,休息两天会好的!”

我又不是医生,说的话没有参考价值,万一引起并发症了,责任算谁的?舒楝腹诽,嘴上劝他改变主意,“不是吧,你打算硬扛?感冒可大可小,有没有关系,医生说了算——这样,你让……”,她想说让你那贴身助理乔航给你送点药,后一想不行,路璐金自从拿下乔航,俩人见天粘在一起,周末打扰下属约会,估计不是高旻的风格。

考验友情的时刻到了,舒楝改口,“这一带我熟,那什么,要不,我买点药给你送过去?”

高旻等的就是这句话,胸腔内顿时涌起一股暖流,他低声问:“会不会太麻烦你?”

“哎哟,哪里话!远亲不如近邻嘛,你给我说说都什么症状,发烧吗?”

“畏寒、低热、打喷嚏、头痛”

“咽喉是不是不舒服?”

“嗯,咳嗽,还有点疼”

“那应该是上呼吸道感染,哦,对了,阿奇霉素、罗红霉素之类的消炎药你过敏吗?”

“不过敏,我的体质还算健康”

“好,我明白了,我就按风寒感冒抓药了,诶,高旻,你吃过饭没有?”

高旻将电话撤离耳畔,感动得无以复加,许久才哑着嗓子说:“还没吃”

舒楝也不废话,问了高旻的住址,挂断电话,为探望生病的朋友做准备。

她找出食盒,拿了点凉拌小菜,又从冷藏室翻出一袋鲜虾云吞,两样吃食仔细装好放入提篮,披挂上衣帽出门了。

唔,真冷……浓重的雾霭封锁了视线,高楼大厦漂浮于灰色的雾海中,舒楝有点后悔没戴防霾口罩出来,估计pm2.5值爆表了,都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难怪一入冬生病的人越来越多。

舒楝在楼下药房咨询过药师买好对症的药,往前走了几步,路过一家养生汤馆,顺便打包了一份适合感冒喝的白芷芫荽滚鱼头汤。

街对面鲜花铺子的老板凭着好视力和对顾客的熟悉,隔着浓雾热情地招呼舒楝,“舒小姐,今天又在外面吃啊?”

舒楝穿过马路走进鲜花铺,“我早吃过了,这是我给朋友带的,他生病了”

“你探病呀,那好带一束鲜花去,看着赏心悦目,你朋友一高兴,说不定病就好了一大半”,老板不仅精明,还巧舌如簧,怪不得生意兴隆。

“好呀,我看看什么花新鲜”

“绣球好咧,大八仙花,刚到的新货,颜色也齐全”

舒楝摸了摸叶片,点点头,“好的,把白色和淡紫色的绣球花给我包一束,不要玻璃纸,牛皮纸就行”

“好嘞”,鲜花店老板手脚麻利地扎好花束递给舒楝,“舒小姐,点缀的这几朵兵乓菊是我送给你的,祝你的朋友早日痊愈!”

“谢谢,借你吉言!”

滨江壹号并不远,步行十五分钟就到了。毕竟这里富豪遍地,安保措施严密,门口站岗的警卫就差荷枪实弹了。

按照约定的,舒楝给高旻发了短信,紧接着她看到其中一个佩戴耳麦的警卫拿着对讲机说了什么,然后朝她略一颔首,打开门禁放行。

警卫热心“护送”舒楝到高旻的公寓楼下,回首来处,加装防护网的高墙大院戒备森严,摄像头360度无死角监控……这跟住监狱有什么区别?

当踏进超越五星级酒店精装标准的入户大堂,舒楝承认此处与监狱区别还是挺大的,至少论奢华气派,这条滨江的长街上没有哪处精品楼盘比得上。

所谓顶级豪宅,卖的就是归家的荣耀礼遇和高品质的居住体验,舒楝用鉴赏艺术品的眼光欣赏设计师的作品。

整个大堂是半开放式的花园景观设计,镂空的麦穗结构屏风隔断内外空间,礼宾区摆放着几组沙发,跳高的天花板悬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过厅连接着中庭花园,舒楝扶着铁艺栏杆朝外张望了一下,凭良心讲,如果不是天公不作美,可以想象阳光下法式小喷泉和罗马柱的搭配会有多么美妙。

配合不同区域的主题,室外景观的风格也在改变,通向电梯厅的走廊采用黑色石材装饰,暗藏的灯光由强变弱,营造出私密的氛围。

私宅入户电梯,户主刷卡才能进,舒楝来到第二道门禁处,按装有摄像头的对讲主机,呼叫住在堡垒深处的高老板,等他授权开门。

说实话,有钱也不住这种房子,太麻烦,下楼买个菜还要刷卡,万一忘带了只能求助大堂保安,亲友来访,也得下来领人,保安不认识的人不给开电梯。

就好比现在,舒楝左等右等,电梯门丝毫不给面子地紧闭,高旻搞什么鬼,难道病重到无法起身吗?

舒楝正想返回大堂找保安帮忙,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高旻走出来,一身英伦学院风穿搭,舒楝击节赞赏,想不到高老板非正式场合的着装风格还挺smartcasual的,酒红色的圆领毛衣内搭丹宁小尖领衬衫,下配海军蓝窄脚西裤,身上披了件款式简洁的深灰色驼绒短大衣,唯一破坏美感的是,他脚下踩了一双软底室内拖鞋。

“你着急出来吗,鞋都没换,直接给我开电梯门就行了,干吗下来多跑一趟,还是说,你们这里规定,访客必须由户主认领才给进去?”

舒楝开口就是段子,把高旻逗乐了,刚笑两声咳嗽起来,双颊急速涌上一层潮红,看样子是真病了。

高旻真话当成玩笑说:“贵客来访,倒履相迎才不算怠慢!”,在监控视频看到舒楝的那一刻,他迫不及待想见到她,披上外套急忙忙地跑出来,压根没顾上换鞋。

“走,咱们上去吧”,高旻说着从舒楝手中接过提篮,“来,我拿着”

“又不重,再怎么说你也是病人呐”

“自己空手,让女士提东西,不是绅士所为!”

“来来来,花也拿着,让你继续发扬绅士精神”

高旻将大束的绣球花抱到胸前,垂下眼睫,神情既羞且喜,“谢谢你送的花,我很喜欢”,他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衬得肤色如玉。

坦白讲,高老板颜值高,双商高,学历高,收入高,身高腿还长,老天对他过分厚爱……联想自身,够努力,够奋发,也够积极向上,可硬性条件跟人家一比,渣都不剩了。舒楝倒不是妄自菲薄,实在是运气不给力,再折腾也白搭。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糟糕,莫名其妙地乱感慨什么呀,我去,不要被富贵迷了眼!

舒楝的脸色变了几变,意味着什么,高旻不得而知,他只是用溺爱而纵容的眼神看着表情多多的好友,怎么看怎么可爱。

她穿着金属色短款羽绒服和男孩风的做旧牛仔裤,头戴小怪兽针织帽,脚踩黑色跑鞋,看上去像青春期的叛逆少年,连不耐烦时的高低眉和表达不屑的撇嘴都那么调皮有个性。

朋友们对舒楝的嘲讽脸不能忍,特别是她白眼翻得都能截表情包了,居然还有人看着顺眼,只能说明高旻的眼睛自带滤镜,所以他看舒楝什么都好,应了句老话,情人眼里出西施,可问题是他和舒楝离情人关系还差得远。

高旻虽然需要看眼科,但敏锐的观察力依然在线,他感觉舒楝有点小不爽。

舒楝被他盯着不自在地挠挠脖子,“我脸洗过的,没粘什么吧?”

“你是不是不高兴?我本应另找时间正式邀请你温居,而不是礼拜天随便把你叫来,打扰你休息!”,高旻从自己这边找原因。

他怎么看出来的,有那么明显吗?舒楝尴尬地笑笑,“择日不如撞日嘛,我今天挺闲的”

“你没生气,我就放心了!”

生气谈不上,至多有些酸葡萄心理,再想起在股灾中蒸发的血汗钱,真是没法用开阔的心胸,明朗地笑对人生,如今劳动价值得不到尊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和奋斗在一线的工人可能辛苦一辈子也住不起滨江壹号,即使她这种体力脑力双混合的劳动者也未必住得起,滨江壹号每平米的价钱够在二三线城市买套公寓了都,而对某些拼爹或玩资本的人来说,买房置业不过是洒洒雨的小事。

心里话不便明言,舒楝掩饰地移开视线,左右打量豪华的电梯轿厢,红木包金扶手,拼花大理石地板,马赛克镶嵌的等人高镜子,天花板是西斯廷教堂那种宗教风的天顶绘画,总之,很大气,很上档次。

电梯直升顶层,门一打开,印入眼帘的是风格极简的纯白色空间,过廊中陈列两侧的艺术品是唯一跳跃的颜色。

舒楝做过朱子腾的经纪人,对当代艺术品略有涉猎,以她半吊子的眼力,认出了墙上的装饰品不少出自名家之手,其中有副波普人物肖像画是理查德·菲利普斯的作品,最为引人注目的是明亮清新的三维壁挂艺术品,成千上万个迷你手绘风筝由涤纶、棉线和纤维编织连接在一起从天花板悬垂而下,组成色彩缤纷的涂鸦,呈现出抽象的美感。

她边走边看,有种置身画廊的感觉,高旻偷眼瞅舒楝,竟然十分紧张她的看法,担心她不喜欢。

察觉到高旻的目光,舒楝扭过脸挑挑眉,“高旻,你这儿的艺术品加一块快跟你豪宅的价值不相上下了吧?”

“房子很豪吗?”,高旻蹙眉,在他的概念里,“豪”是坏品味的代名词。

舒楝点头,“富人街上最贵的房子,能不豪吗?”

“我不是冲它最贵买的”,其实我更中意滨江十八号……剩下的半截话咽回肚子,做不成对门的邻居,只好做一条街上的邻居,或许在云顶餐厅和舒楝吃饭时这个念头就产生了,高旻本能地想更加靠近她。

“也是,这条街上价格差不多的楼盘全部售磬,也就贵的离谱的滨江壹号还有空单位可卖!”

“你也住在这条街上,是富姐”,高旻充分肯定舒楝的经济实力,似乎也理解她为什么独身,精神强大,物质丰裕,不需要依赖任何人,自然也不会被感情所累。

“我那是纯粹捡漏儿,不过你没说错,我的确是‘负姐’,背着房贷的‘负姐’,要不是你大发善心免了我的赔偿金,我还能更‘负’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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