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结束以后聊了一会儿以后,照例男人和女眷们就分散活动了,田氏帮着林氏再最后打点明日的行装,陆凝语回房去照顾那个小的,文书绮则是送颖儿回去就寝,她的身体不好,每日晚膳后走一走消食就要睡觉的,书绮和颖儿的关系如今也是越发地亲昵了起来。
至于楚遥,则是破天荒地被文国公一起唤到了书房,几位长辈面上没有惊讶,倒是她自己有些诧异,不过后来再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跟着去了。
到了书房,果然文国公先同文老二说起了纪阳城的事,大抵也算是最后再交代几句,虽然老爷子隐退朝廷多年,但是余威仍在,对朝堂上的许多事依然有着最精准的把握,这大抵便是经验,是文家这三个顾命大臣尚且学不来的。
“遥儿,你过来。”说完纪阳城的事,文国公便朝着楚遥招招手。
“外公?”楚遥心有疑惑,不过还是乖巧地走到文国公身边,好奇地看着他,暗忖这是要问她什么事吗?
“老二说,你和秦家那个小子一起弄个了船厂,还拉着容勒下水,想要开一条新航道?”文国公开门见山地问道。
楚遥一愣,抬眼扫了一眼在场几个人,见他们神情里并无惊讶,想来也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不过想想也是,他们可都是大凌的权臣,自有自己的人脉和消息渠道,知道楚遥在秦衍那儿有这么一个手笔也是很正常的事。
“确实。”楚遥落落大方地点头。
“那你给外公说说,你怎么会想到弄这样一个船厂的?可别拿你糊弄人的那套来糊弄外公,说什么为了赚钱什么的,外公可不吃你那一套。”文国公笑着说道,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虽说平日里对楚遥宠得厉害,但是说到正经事也是毫不含糊的。
不过这会儿,倒是轮到楚遥疑惑了,她和秦衍弄船厂和航运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外公之前不闻不问,这会儿倒是关心起来了呢?
心里疑惑归疑惑,楚遥还是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我恰巧知道秦衍手里有大船的图纸,又知道他没有银子,而且我猜他不会甘心将大船的图纸交给秦家,所以我就干脆出资,同他合作。”
楚遥说得坦坦荡荡,文家几个却是听得皱起了眉头,显然这样的理由并不能说服他们,就算楚遥手里的银子多得发慌,也没道理会注意到船运上的事,京城并不靠河,甚至可以说楚遥大概这辈子都怎么坐过大船,她又怎么回心血来潮地想到去和秦衍折腾什么船厂。
再说,就算楚遥想赚银子,方法多得是,只要是摆出她这个七公主的名头来,京城那些个酒楼商铺什么的,只要是她想要,总有办法能参上几股,那时候只需要坐着等银子落到怀里就好了,何必吃力不讨好地将银子丢到根本看不见未来的船厂里头去。
所以这样的理由,自然也就说服不了文国公。
“丫头,你没有说实话,至少……你没有说全部。”文国公犀利地眯了眯眼,“怎么,同外公也不肯说实话呀?”
楚遥皱了皱眉,情不自禁地偏头看了看南谨轩,他和她一样都是重生而来,自然能明白她的未卜先知,可是她又该如何解释这件事呢?
见楚遥有些为难,南谨轩便开口接话了:“秦衍是个有大志的人,亦是有个城府的,他既然能想到找遥儿帮忙,自然有办法说动她。”
被他这样说,反倒变成了是秦衍说服楚遥的了,不过这样一来,倒也顺理成章了起来,文家人虽然相信楚遥已经成长了,但是对于她能未卜先知地同秦衍合作折腾航运的事,恐怕还是更多地以为她只是在胡闹吧。
“这倒是,秦衍确实才华横溢,只是可惜出身低了些。”文老三开口说道,他是一直留在京城的,对去年科举自然记忆犹新,他虽然不是主考官,但是也是参与了科举的事宜,看到过考生的策论试卷,秦衍未必有敏锐的政治见解,但是在民生策论上,他却是名列前茅的,要不然也不会得了科举前三名。
“秦衍做得不错,听说你父皇都对他赞许有加?”文国公问道。
楚遥耸耸肩:“这个文凛表哥和谨轩,大抵他们更清楚些,我和父皇在一起很少讨论这些朝政上的事,上次航运的事父皇也是怕我被镇北侯坑了,才会插手的。”
文国公轻咳一声,这丫头也太实诚了,这话怎么能这样说的?就算容勒真的存了坑楚遥一把的心,她也不能把话往台面上说吧?
“秦家那小子还是挺有魄力的,听说如今大船已经过了江北码头,正在摸索往边境的航线了,这要是真能顺利通下来,以后运送粮饷什么的,可就方便多了。”文政晔到底是军人,什么事都先往军队方面思考。
不过他的话,倒是让文国公眸子里微微一闪,看向楚遥的目光里便多了一抹深思,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若有所思。
“说起这个,父皇没有同二舅提过回边境的事吗?”楚遥好奇地问道,她记得年前父皇就提过边境的事了,怎么这会儿倒是不提了。
“原本年后就要回边境的,不过如今纪阳军的事迫在眉睫,就想着先让我去安顿纪阳军的事,等泽夜他们上手以后,我再看情况是直接去边境,还是回京。”文政晔如是说道。
楚遥点点头,她说呢怎么这么久了,还没见二舅离开京城去边境,她想了想,大概是最近边境那边又平静了吧。
“你这丫头如今倒是真的长大了,知道关心政事了。”文国公看着外孙女,不由得傲娇起来了。
趁着话头,楚遥便提了提:“不过纪阳城算是边境和京城的中间,就算边境到时候有什么事,二舅那边也能过去支援。”
这话,说得有些怪异,楚遥自己没觉得什么,文国公倒是又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思绪飞转间仿佛在掂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