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绮和五皇子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样顺利,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是楚遥暗中派人在京城散播谣言,如不然单凭她以死相逼这一出,也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但是很显然,楚遥并不打算就此让这件事告一段落,她让人去查那日惊马的意外,最后顺藤摸瓜查到了谭氏身边的陪嫁侍女身上,她便停手了,将所有的人证物证送到了三舅的手中,这个素来对谭氏忍让的三舅,当即便将谭氏关了起来,若不是哥嫂拦着,他便是要立刻将人休了的。
兴许在谭氏看来,不过就是她攀龙附凤,偏心长女的事罢了,所以当文老三身边的亲信亲自带了人来将她带走审问时,她整个人都蒙了,她既然敢暗中同薛贵嫔联手,自然也是想过最坏的打算的,左不过就是被文老三禁足罢了,却没想到这架势却不止是这样简单了的。
其实就连文书绮都有些慌了,她虽然不满娘亲想牺牲她的婚姻来救长姐于水生火热之中,但是她也未曾想过后果竟然会这样严重,她是了解自己爹爹的,若不是犯了大错,他不可能震怒至此。
这一次,文老三没等女儿来求情,便让人给她递了话,让她消停点不要想着为她娘亲求情,这一次她娘亲犯的是大错,一个不好便是灭门的大错,此话一说,文书绮便也不敢想着求情的事了。
事实证明,楚遥送来的证据皆是事实,甚至还有一些是她没有查到的,比如谭氏之前瞒着府里人,竟是在薛贵嫔手里的店铺上投了银子,直到此刻,众人才明白,为什么薛贵嫔会同谭氏交好,感情这两人是早就坐在同一条船上了的。
这件事一出,不止文老三震怒,就连文国公都震怒了,这谭氏实在是不知好歹,他们文国公府家底丰厚,大房和二房一个是封疆大吏一个是镇国将军,他们在外收受的自然是更多,相较之下老三只是京城六部官员,俸禄确实少了一些,但是他的两位兄长只要回京便回给他们三房一大笔银子,算是感谢他这个做弟弟的留在京城伺候老爷子,但其实他们都明白,只是因为三房收入不多,才有了这样的一出。
文国公府有自己的祖产,商铺田地宅子更是不少,不过这些都有专人在管,文家三个兄弟都是混迹官场,但是文家旁系倒是有几个心智纯良又擅商的,文国公素来是个求才若渴的,只要有才华,又忠孝纯良的,文国公便愿意给他们机会,这也是为何文家能够盘根错节地盘踞京城势力那么多年的原因之一。
国公府的媳妇,自然是不用亲自过问国公府的那些铺子田地的,她们只用管好府里的庶务,和自家后院,也就是了,却没想到这谭氏倒好,胳膊肘向外拐地跟着五皇子的生母,竟然还打着国公府的名义,要不是这次文老三下了狠手去查,只怕还被蒙在鼓里了呢。
原本文老三只是气这个媳妇不懂事,竟然想着用女儿的婚事来攀附皇亲,若是她思路清晰倒也算了,却是像个棋子一样被人利用,他们文府是皇后的娘家,是三皇子的外祖家,眼看着夺嫡之争已经隐隐开始,她居然在这个时候想着和五皇子结亲,真不知她脑子里想的究竟是什么?
就算她不懂朝廷上的事,也该知道他们文府三兄弟素来宠爱文皇后这个妹妹,对御烽和小七更是宠爱有加,她倒是好,对小七颇有怨恨,连带着对御烽对文皇后都十分不恭,简直叫他无语。
由此,文老三这一次是彻底发了狠,将人关起来之后就再没想过要将她放出来,事实上呢他甚至动了休妻的心思,他不求娶一个能与他心意相通的女子,至少不能是谭氏这样一个总是扯他后腿的吧?
后来还是文国公怜惜文书绮的婚事,若是将谭氏休了,那文书绮的身份岂不是尴尬,文老三想想也是,便着人将谭氏严密地看管起来。
“五小姐,您的伤还没痊愈,这是要去哪里?”文书绮的侍女幻儿端着点心进来,便看到文书绮穿戴完毕,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不由得疑惑起来。
“我去轩遥阁探望公主表妹。”文书绮微微抬起头,身旁伺候她穿戴的侍女便上前为她系好了披风。
“是,奴婢立刻去准备。”幻儿立刻将手里的点心放到桌上,要去准备小姐出门的东西。
“不用了,我已经让红烛去准备了。”文书绮冷冷地扫了幻儿一眼,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随后便往外走去。
幻儿目瞪口呆地望着小姐的背影,一时之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明明是小姐身边最得宠的丫头,怎么一夜间就什么都改变了?
“小姐,方才那样对幻儿……”红烛跟着文书绮上了马车,坐在一旁,忧心忡忡,“要是夫人知道了,恐怕会不妥。”
文书绮看着满脸忧色的红烛笑了起来:“幻儿是我娘放在我身边的人,所以我愿意容忍她私底下那些小跋扈,但是并不代表我可以容忍她算计我。”
红烛面上一惊:“小姐的意思是?”
“你和幻儿都是我娘送到我身边来的,你们将我房里的事告诉我娘,我并不在意,毕竟我是她的女儿,她生养了我,自然有权力知道我的一切。”文书绮这一次没有看向红烛,反而偏头看向窗纱外头的大街,一边说道,“但是这并不代表我能容忍你们一次又一次地通风报信,一次又一次地算计我,红烛,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小姐赎罪。”红烛面上一白,慌忙下跪,幸而马车足够大,她纵是下跪也依然宽敞,只见她猛地磕头说道,“奴婢也是身不由己,清小姐赎罪。”
“我知道你们身在曹营心在汉,我其实并不介意,我也知道你们都希望能去我姐姐那边伺候,我也不介意,人各有志,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说到这里,他才转过头来看着红烛,“但是你要知道,任何人都不能摇摆不定,也不能左右逢源。你和幻儿之间,我只选了你,但是我也只给你一次机会,我和我娘之间,你必须做一个选择。”
文书绮的话,叫红烛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都消失殆尽,她其实心里明白,小姐给她的选择并不是她和三夫人,而是要么生要么死。
实际上,文书绮已经能猜到红烛的答案,因为这个侍女是个聪明人,这也是为什么红烛和幻儿之间她选择了红烛,书绮心里发狠,这两人之间一定是要死一个的,只有另一个人的命时刻提醒着剩下的哪一个,她才会真正将忠诚奉献出来。
“奴婢只小姐一个主子,奴婢誓死效忠小姐。”要不然怎么说红烛聪明呢,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她很清楚,所以她当即便在两者之间做了决定。
“起来吧。”文书绮点点头,伸手拉她起来,旋即说道,“你若是真心跟着我,我总不会叫你吃亏,但是一旦发现你的异心,我保证,你会死得比幻儿惨一百倍。”
这样说来,幻儿是必死无疑了,红烛心下微微有些难过,到底是这么久的姐妹,她也实在是心里不忍。
之后便是一大段的沉默,主仆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幸好很快就到了轩遥阁的边门,只一会儿他们就被迎了进去。
她过去的时候,楚遥正靠在床上,诺大的床上躺着了两个小婴儿,屋子里熏得热热的,两个小家伙就只着了单衣,一个欢乐地手舞足蹈,一个欢快地咬着自己的脚丫子,楚遥正伸手逗着两个小家伙在玩。
“公主圣安。”文书绮走上前,恭敬地行了礼,视线却是落在床上的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身上,真的是不得不说,这七公主和南谨轩生出来的孩子就是漂亮,这才出生没多久,一睁开眼睛便是叫看到他们的人给萌坏了。
“表姐来了。”楚遥随意地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文书绮也不多话,直接就坐了过来,本能地就伸手去逗弄两个长得一摸一样的小家伙,捏捏小手,揉揉小脚,那两个小家伙什么也不知道,就自个儿在那儿傻乐。
“表姐的伤好了?”楚遥抬眼看了看文书绮,脸色倒是还不错。
“劳表妹挂心了。”文书绮顺杆爬的本事不小,听出楚遥的语气里没了从前的冷漠和不耐,她便立刻换了称呼,关心起床上的两个小家伙来,“哪个是君泽,哪个是亦凡?”
楚遥指了指在那儿啃自己脚丫子的说是君泽,又指了指在那儿手舞足蹈傻乐的说是亦凡,不过要是南谨轩在这里,就会立刻知道,这丫头明显自己都搞不清楚,这两兄弟长得一模一样,能分得清就有鬼了。
说到这个,楚遥和南谨轩都对两个乳母十分敬佩,因为孩子习性的关系,也因为卫生的关系,她们两人各自喂养一个小少爷,竟是从不会抱错人,弄得楚遥后来还在那儿琢磨,难不成两个小家伙身上都有特殊的味道不成?
逗弄了好一会儿孩子,文书绮觉得自己的前奏已经说了够多了,便抿了抿准备开口,却是被楚遥抢了先:“我猜,你一定不是来为你娘求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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