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想到,素来心软的南忠公竟然会毫无预兆地上奏折请废虞氏正妻之位,虞氏是诰命夫人,自然是要上报朝廷的,太后惊闻此事欲插手阻止,毕竟这个婆家是她亲自给孙女挑的,如今出了这样大的事,太后只觉头疼得厉害。
然而皇后出手更快,直接派人将南忠公奏折中提及的事一桩桩地说给太后听,气得太后半天说不出话来,直接在凤藻宫甩了脸色拂袖离开,虞氏这一桩事连太后插不了手,何况是其他人了。
文皇后倒是不觉得虞氏的贪墨的行为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可惜她终究不够聪明,亦或者该说她的心太大,妄图将手伸到小七身上,要不是之前小七说会自己料理,皇后便是要亲自出手将虞氏料理了的。
没了虞氏,南慕封的地位忽然尴尬了起来,他的世子之位本就坐做得不稳,如今虞氏被贬为侍妾,他也从嫡子成了庶子,虽然他依然儒雅温和,但是个中落差滋味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再说虞氏,直接被文皇后一道懿旨送去了太国寺清修,她是死活不肯去的,后来也不知怎么就想通了,明白自己若是再闹,只怕就要将儿子本就摇摇欲坠的世子也给闹没了,想明白之后她也只好熄火了,大病了一场,直接被送去太国寺静养。
府里没了虞氏,南忠公便依然让蒋氏和袁氏一起管家,结果蒋氏直接说自己身子不好,便让出了管家之权,袁氏得了管家的权力,很是高兴,连着对蒋氏也是各种亲热。
杜晗烟没有出面求情,楚遥能够理解,而楚依依也不曾开口说一句,倒是让楚遥大惑不解,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
“堂姐最近脸色越发好了。”楚遥正在同楚依依下棋,从前就一直知道依依很会下棋,还不以为然,如今同她对弈才发现果真是个高手,想来在太国寺时没少研究。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觉得我婆婆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却不闻不问,很是无情,对吧?”怀了孕的楚依依,性子比从前沉静了许多,瞧着倒是和从前判若两人了。
楚遥但笑不语,只执起黑子落到棋盘中。
“我如今只想好好生下孩子,其他的,并不在意。”楚依依抬眼看她,含笑说道,“更何况,我若是去搅局,不过是让场面更难看些,结果也不会有变化,既然知道这样,我又何必去搀和呢?”
“堂姐倒是比从前清醒了。”楚遥挑眉,果真这样的她好相处得多,比从前那个只知道争宠的堂姐好太多了,说起来从前的楚依依也不过是些小女儿家的算计,她还真是没放在眼里的,如今两人这样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还是很让她满意的。
“人活一世,总是会清醒的。”楚依依意有所指地笑了笑,低头看棋。
“从前很羡慕你,现在更是。”楚依依说话间,视线往外瞟了瞟,目光落在一个踱步而来的男子身上,“从前觉得你只是运气,如今才觉得,你是有眼光的。”
楚遥偏头看向后头,果然是南谨轩,远远地走过来,面色清冷,兴许是这一年里多是独当一面地处事,他身上的清贵之气越发浓重了起来,纵是站在几个皇子身边亦是不差多少的。
“我们每个人都会有被鱼目混珠的时候,重要的是,懂得回头是岸。”楚遥如今其实对这个堂姐是有一些些的好感的,执着于感情的人总能叫她心软一些。
“回头是岸么?”楚依依低声低喃,浅笑吟吟,“却是来不及了。”
楚遥皱眉,还没反驳,南谨轩已经走进来了,见楚依依坐在楚遥对面,脚步微微一顿,朝她颔首,走到楚遥面前,见手中那个包得极好的油纸放到她面前。
“这是?”楚依依疑惑,看这样子似乎并不像府里做的,倒像是外头买的。
“璇玑坊的酸梅,可好吃了。”楚遥大咧咧地将油纸往依依面前推了推,“我最近喜酸,可是府里做的东西酸味不够,我就想着璇玑坊的酸梅,你吃吃看,真的很好吃。”
“酸儿辣女,看样子你是要生儿子的呢。”楚依依笑了笑,朝她摆摆手,“我不爱吃酸的,可是我也不爱吃辣的,也不知道这个小东西是个什么意思。”
瞧着楚依依满脸慈爱地低头看向小腹,楚遥眨了眨眼,不予置否,她向来不信那些所谓的“酸儿辣女”的说法,反正她想吃什么,她家驸马都会想办法弄来就是了。
“既然驸马回来了,那我也回去了。”楚依依说话间,便已经站起身来,六音忙上前扶着她,她神情自然地说道,“世子爷的事我不愿意管,府里的事我也懒得插手,我如今只盼着这孩子能安然诞下,便好。”
这是在给她交代立场了,楚遥也没有为难她的意思,点点头,便吩咐了六音小心伺候着她。
“这个孩子……”南谨轩蹙眉,所有所思。
“生下来恶心恶心你大哥,也挺好。”楚遥笑得幸灾乐祸,楚依依向她示好,也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只希望她能看在同样怀了身孕的份上,能多照拂她几分,她接受了她的示好,并不代表不能存了别的心思。
南谨轩眼角一抽,对自家娇妻越发厚脸皮这件事很是无奈,不过自己老婆自己疼,左右她就是捅破了天,也有他在后头给她收拾残局,只要她玩得高兴便是。
“不过我看这孩子,能不能生下来还是两说。”楚遥摇头晃脑地说道,“虞氏废了,他这个世子之位可是越发摇晃了,袁氏趁势重得了南忠公的宠爱,梓彦又忽然安分起来,他的危机感可不就越发重了。”
“嗯,还有人跑去他那儿说爹有意重立世子。”南谨轩意有所指地看着她,见她不好意思地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没好气道,“不是说好了这件事你不插手,我来处理的么?”
楚遥娇气地勾住他,笑得没心没肺:“我这不是闲得慌么?”
驸马爷暗暗叹了口气,视线再次落在她的小腹上,只一想到胎教问题,就觉得头疼得厉害,如今只能希望生出来的可别跟遥儿一样是个可劲闹腾的主。
只可惜,驸马爷注定是要失望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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