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冷战开始(1/1)

张管事连夜写信将这事回报给了少主子,信的大意无非是擅自做主决定了合作事宜,主要是因为如苏末所说,确实有利可图。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绣坊已经没有等下去的时间——毕竟从这里到京城来来回回要月余。

等常昊的回信到达富安县的一个小镇时,绣坊里学习南绣的绣工们已经基本掌握了这一技艺,接下来就可以先进性小批量的试销。随着信还有一个让张管事乐开怀的好消息,他的工钱翻了一倍。

“张管事,今儿个怎么有空来?”

桃花正忙着指导绣工们,就见张管事拎着几包上好的点心走了进来。

“呵呵,我来看看进行的怎么样了,这些带回去给家里人吃吧。”

张管事没好意思说自己涨工钱的事儿,不过对这姐弟俩的好感度那是蹭蹭蹭地往上涨。这次能得少主另眼相看,也多亏了他们。

“哎哟,有我和桃花在,张管事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慧娘刚好从外面回来,听到这话,笑着应道。为了这份差事,她把店交给了娘家弟弟和弟妹经管,也算是豁出去了。所以,哪能不上心?

“第一批货后天就可以交工了。”

桃花微笑着道,要说小弟眼光还真不错,自从慧娘过来之后,自己身上的担子就轻了许多。平时只需要负责刺绣和教授绣工,其他事情慧娘都打理的妥妥帖帖的。

“行,没事儿我就回去了。”

张管事摆摆手道,本来也是因为今儿个高兴,忍不住想把这份心情找人分享一下,这才买了点心过来。顺便碰碰运气,看看苏小哥儿在不在这儿。

“赵婶子,今晚上就麻烦你多照看着,我想回家一趟。”

下午,桃花绣好一副百花图,放下绣棚道,这一忙又是好多天没有回去,正好把张管事送来的点心带回去。

现在有了马车,回去很是方便,比起从前相对跑的就勤了些。

“行了,你赶紧走吧,天晚了又要赶夜路。”

慧娘爽利地道,以前她对桃花那一点儿芥蒂,也在相处中烟消云散,只能说他们家没有那个福气。

走在街上,看到一个卖糖葫芦的,桃花又买了几串,兰花和妞妞都喜欢吃甜。至于小弟,她想了想,拐到对角书斋买了一本杂记。相比零食,她发现小弟更宝贝这些书。

“姨姨,糖葫芦——”

妞妞正在院子里喂鸡,看到桃花拿着糖葫芦,兴奋地叫着跑了过去。

“二姐——”

兰花一听有糖葫芦,兔子一样从屋里窜了出来,最近娘一直逼着她练习女红,实在是太痛苦了。

“爹娘和大姐她们呢?怎么也不见小弟?”

天色已晚,按理说几个人都应该在家,怎么现在一个都不在?

“这个啊,爹娘到后面去看大伯他们了,小弟在先生那儿还没回来。二姐,你不知道,大伯和朋友一起做生意,本钱不够就用地契做了抵押,结果他那个同伙卷了银子跑了,现在人家来收房子,要把大伯他们给轰出去……还有啊,大娘气的晕了过去,这次是真晕,哈哈!”

桃花叽叽呱呱将事情说了一遍,不能怪她幸灾乐祸,那一家人实在是太讨厌,村里有不少人都在看笑话呢。都说人在做,天在看,他们这是遭报应了。

“爹娘跑去做什么?”

桃花皱了皱眉,不悦地道,那一家人怎么样,都和自家没关系。

“谁知道……”

兰花一口咬下一个山楂,吃的那叫一个欢快。

晚饭的时候,照旧全家人齐聚一桌,如今的伙食已经好了不少,盘里的菜总算能见油水。

苏贵吃了几口,拿出旱烟袋,吧嗒吧嗒抽了起来,烟雾缭绕中,神色让人看不清。

“我说孩子他爹,你可不要多管闲事。”

秀娘见了果断地道,当家的那点儿心思,自己还能不知道?还不是见大哥一家落难,心里不忍?可也不想想以前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为了给儿子看病,自己死求活求,他们才借给一两银子。

桃花熬了多少个晚上,好不容易攒了一点儿银子,就被柳娘给要走了。

这样的事情枚不胜举——

哪怕是那夫妻俩有做过一件人事儿,自己也不拦着他。

“……”

苏贵仍旧闷不吭声,一个劲儿地抽着旱烟,眉毛皱的成了川字。现在大哥一家就住在村西那个四面透风的破庙里,这天越来越凉,以后可咋整?也不知道吃上饭没有。

都说兄弟一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自己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我把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管,这日子是过不成了!”

秀娘狠心下了重话,自家日子才刚刚好过一些,何必自找麻烦?

桃花附和道:“爹,我们都赞成娘的做法。”

苏贵心又往下沉了一些,别看二女儿平时很少发表意见,却是个有主意的,现在连她都这么说了——“我晓得。”

“小弟……”

兰花碰了碰一旁的苏末,示意他开口劝劝,爹最疼的就是小弟,他的话爹多半不会拒绝。

“……”

苏末冲她摇摇头,就算自己说了也没用。爹生性良善,加上出事的又是他的亲兄弟——

怕只怕,这事儿还没完!

说不得,爹一心软引狼入室,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可有时候,就算你绕道走,麻烦也会自己找上门来。

过了没几天,苏贵和秀娘刚下地回来,就见大牛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这样的天儿,却满脸都是汗。

“大伯,求求你,帮帮我们。我娘她,她这几天昏昏沉沉的,烧得一直说胡话……”

大牛抬袖子抹抹脸上的汗,焦急又不安地哀求道,他也知道爹娘做了许多对不起二叔家的事儿,本来他们也没脸求人,可娘实在是撑不住了。

“秀娘,你看这——”

苏贵一脸的为难,孩子都求到这儿了,难道真能袖手旁观?

秀娘寒着脸,半晌没吭声,老实说大牛这孩子还算不错,有那样的爹娘,没有学坏就万幸了。可是想到柳娘,那是真倒胃口。

“叔,婶儿,我求求你们了。”

大牛见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咚咚咚就是几个响头,额头立刻红了一大片。

“大牛,快起来。”

苏贵上前把人扶起来,直接拉着他向破庙走去,孩子都求到这份儿上了,再不管自己这良心说不过去。

“……”

秀娘见状,赶忙追了过去,先看看情形再说。

到了庙里,就见柳娘躺在干草堆里,身上裹着一床被子,一张脸烧的通红,苏城坐在一边还在淌泪,看到他们进来,眼中迸射出一线希望。

“二弟,弟妹——”

苏城张了张嘴,想要求他们救救媳妇,却冷不丁想到,侄子生病的时候,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什么都别说了,赶快把人抬家去。”

到了这时候,苏贵哪里还顾得上秀娘说过什么,脑子一热说道。再在破庙待下去,这病就更严重了。

“大牛,你去请大夫。”

烧的这么厉害,不抓药哪成?万一给烧傻了……

“好,好,我这就去。”

大牛哪儿敢去看秀娘什么反应,低着头连连应着,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苏城苏贵两兄弟抬着柳娘,把人弄到西屋,两个人都出了一身大汗。大牛也把大夫给请来了,看诊,开方子,抓药,一下子就去了五百文。当然,这钱也是苏家老二出的。

“二弟,以前是我对不住你。我不是人——”

苏城啪啪啪甩了自己几个打耳光,痛哭流涕道。他是真没想到,二弟还会出手帮助自己。呆在破庙里的这几天,看着媳妇一天比一天病的严重,他都差不多绝望了。

曾经以为“交好”的朋友,非但没人肯收留,还出口讽刺奚落……尝遍了冷暖,这份帮助就显得更弥足珍贵。

“大哥!”

苏贵连忙阻止了他的自虐行为,有错改了就好。

等把大哥一家安顿好,又嘱咐桂花去熬了药,苏贵这才有暇顾及秀娘。

“秀娘,你开开门,听我说。”

苏贵敲着门,低低地唤道,侧耳倾听,房里始终没有什么动静。

“那毕竟是我大哥……”

“其实我小的时候,大哥对我很好,有一年冬天我掉到河里,他二话不说就跳下去捞人……”各自成家之后,兄弟之间的感情才逐渐淡了。

“我知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说着说着,苏贵也哽咽起来,以前大哥大嫂那般绝情,自己心里也怨恨,可看着他们受罪,也心有不忍。这种复杂的心情,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过了许久,门开了,秀娘脸罩寒霜,语气里有着一丝无奈——“我只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她不相信,经历了这样的事,柳娘会有所改变。说得难听点,狗改不了□。

这一天,桂花默默地熬了药,就抱着妞妞躲回了房里。兰花绷着小脸,一句话也不和她爹说。

晚上的时候,秀娘仍旧一脸的冷淡,却还是做了那三个人的饭。

苏贵松了一口气,以为媳妇这是原谅自己了。

“家里地方不够,我到先生那儿去睡。”

吃过饭,苏末淡淡地道,他可不想和陌生人挤一个床,就算那个人是他名义上的“堂兄”。

“……”

苏贵哽了一下,看来就连家里的小子对自己也很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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