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宸不解，反问，“什么意思？”
莫扬抬起下巴，笑着往前指了指，“不信么？看看，前面那个最好位置上的女人，你告诉我，她是谁？”
——
正文 你带她走，然后让她死心塌地的爱上你。
那个女人当然是傅明珠。
沈天宸心中一惊，竟一时有些失态的无言以对了。
“如果你说竹颜是陈嘉生一手安排的，那么，你说，这位傅明珠小姐，是代表陈嘉生来关照竹颜比赛的么？”
沈天宸当然听得出这是莫扬开玩笑的话，但是以他现在的立场，是根本没办法有心情笑得出来的。
恳女人对女人一向都不会客气。傅明珠有一千种方法可以让一个人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何况，此时的夏竹颜，还是个事实上的“死人”。
沈天宸知道，傅明珠这个时候坐在这里，恐怕是陈嘉生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坐立不安，那就只好站起来想办法。
让在音乐厅外面徘徊了许久，他终于还是找到了陈嘉生的电话。
能制住傅明珠的，当然只能是陈嘉生。
陈嘉生显然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接到沈天宸的越洋电话。此时是波兰晚上八点，而对香港而言，则是时间提前七个小时，是夜里三点。
“怎么了？”陈嘉生睡意朦胧。
“对不起，这个时候打扰你。”沈天宸没时间道歉，干脆有话直说，“我至少有件事想弄清楚，所以才打了这个电话的。”
陈嘉生含糊应了声，“说吧。”这个时候沈天宸打电话过来，当然绝不是小事。
“夏竹颜。我想问的，是有关夏竹颜的事。”沈天宸直截了当，却被陈嘉生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一下子清明了许多，“她？你问她什么事？”
“您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问您关于她的事么？”沈天宸反问。
陈嘉生似乎有些不太明白他说什么，“我当然不知道。别说你和她早已经是无法转圜的关系，就算是你们真的是朋友，现在也不该问我关于她的任何事。我和她也只是朋友，而且，她已经往生一年了。”
“往生？”沈天宸笑了笑，“真的么？”
陈嘉生觉得他是在莫名其妙极了，“当然是。你不是也知道的么？”
“如果您真的认为她已经去世了，那我现在告诉你的这个消息，你或许应该听听了。”沈天宸不想再拐弯抹角，因为他真的没有时间了，“夏竹颜并没有死，而且，她就在波兰。”
像是突然接到一枚超级炸弹，陈嘉生愣是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说不出话，就只有听着。
“现在，她正在里面参加肖邦国际青年比赛，而我，在场外，不得不拨打你这个电话。因为，您的夫人，也正坐在台下。她似乎并不知道您不知道夏竹颜还活着，所以她估计和我现在想的一样……”
“你想的怎样？”陈嘉生又打断了他的话，“她又想的怎样？”
“我们会认为这是您安排的一切。”
“我安排？”陈嘉生显然觉得这样的猜测实在太匪夷所思，也太荒谬绝伦。
“没错。因为，我们想不到第二个人选。当初夏竹颜是在香港消失的，而当她再次出现的时候，却是以陈琦的女儿，陈江的妹妹的身份出现的。既然是这样的身份，您若是不知道她的存在，那才是最不可信的。不是么？”
陈嘉生沉默了足足五秒，才再度缓缓出声。
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
“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绝不会不把她带回她的家庭。”
沈天宸怔了怔。
陈嘉生这时候若再说假话，已经毫无意义。因为认识不认识，知情不知情，以陈嘉生的身份，这个时候，已没必要撒谎。
难道陈嘉生真的不知道？
难道所有人都想错了？
是谁说的陈琦的家庭成员，就一定和陈嘉生有必然的联系？
沈天宸发现兜兜转转，现在连他自己都想不通了。
“我现在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我想确认的是，你确信那里出现的人，真的是夏竹颜？”陈嘉生问。
“是。她是。”
“你们碰过面？”
“是。”
“你留在那里，……是因为她？”
“是。”
陈嘉生顿了顿，才接着问，“她没说要回来？”
“她没办法提出这样的要求，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
简单点说，她失忆了。”
陈嘉生再度沉默数秒。
良久之后，沈天宸听见他对着话筒清晰的说着，“我不管你和傅小姐怎么想我，我都得说我刚刚才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也很震惊于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傅小姐或许想多了，但她并不会做出什么事，她是个有品位的人。我只是想知道，你现在打这个电话，告与我知，是什么用意？”
沈天宸抿了抿唇，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发觉什么语言都变得毫无意义。
他做了一件蠢事。兀自猜测，所以做了一件蠢事。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的。”陈嘉生接着说，“你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就当什么都不曾发生。谢谢你打这个电话让我知道这个惊人的消息。我会尽快赶往波兰。”
听着听筒里嘟嘟的响声，沈天宸想，平静的日子，终究还是结束了。
懊恼的叹了口气，刚转过身，便看见傅明珠在对着自己笑。
笑的很端庄，很淑女，很漂亮。
“好巧啊，Charles。”她优雅的说着。
沈天宸苦笑了笑，“好巧。”
“我听陈先生说你在罗兹，没想到我们居然这么有缘，这么快就碰上了。”
沈天宸只能继续苦笑。
“如果我们又偏偏以相同的理由而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说明我们的缘分实在太足够了？”
沈天宸摇摇头，“我想我们的理由并不一定一样。我是和我的朋友一起来度假的，傅小姐应该是来参加活动的，怎么会一样呢？”
傅明珠淡淡一笑，回答的却十分笃定，“一样。我确信。”
沈天宸微笑着听她说。
“你并不是一个会窝在第一个地方太久的人。当陈先生无意间提起你留恋这里的时候，我就猜到，我们的目的，其实是完全一样的。而在之前你牵着她进入后台的时候，我更加确信，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人而来的。你这个时候若是否认，我便会认为你不够坦诚。”
当真相袒露的时候，遮遮掩掩就变成了一种丑态。
既然如此，沈天宸也大方了起来。
——
“傅小姐果然是有备而来。”
傅明珠笑笑，“我从不做准备不充分的事。从很小的时候，我就习惯了这种方式。”
沈天宸点点头，表示佩服。以她的实力，她想知道什么，也只是瞬间的事情而已。只要她想，她就能。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现在很清楚这一年多来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我之前被我的丈夫刻意隐瞒，但是现在，我却比谁都更清楚。”傅明珠说，“而你，对我，也是一向都该清楚的。我是个做事要看到结果的人。她现在失忆，而你，也还迷恋她。这是对你最好的机会。同时，也是我的。”
沈天宸蹙了蹙眉，脸色开始有些不大好看。
“我现在，想和你做一个交易。”傅明珠接着淡淡道，好像任何话题，都不能有损她的姿态，“交易若成，大家便都好。若不成，大家便都不好。你想不想听听看？”
沈天宸眉头蹙的更紧，却也只能说出四个字：“愿闻其详。”
傅明珠满意的笑笑，“这个交易很简单。你带走她，然后让她死心塌地的爱上你。”
他之前和无数人谈过交易，却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被一个女人以如此强势的姿态，要求他完成一个交易。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讽刺。
沈天宸勾了勾唇，“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交易。”
“如果你真的想得到她，我会让你得到她，然后一生逍遥的过你们想过的日子，绝不会有人打扰。你要多少财产，只要合理，我便都会给。就算是城堡或者庄园，我也决不皱一下眉头。你若有本事让她一辈子什么都想不起来，那么，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沈天宸满意点头，“越听越不错。但，如若我不肯呢？”
傅明珠似乎笑得更甜了，“如果你不肯，对我来讲，更是连一分钱都不用花，也更便捷了。我只需要随口一句话，便能让她马上夺冠，明天一早扬名世界。相信我，从明天开始，这个世界会变得非常热闹。而届时，可能，你才是最该后悔的一个。因为，人财两失，的确是非常失意的人生写照，不是么？”
【忽冷忽热，这该死的天气……呼呼……】
正文 我们，私奔吧？
期望越大，失望也便越大。
估计是她从未想到以自己的表现会取得一个如此平庸的成绩，所以从比赛结束一直到家里，她都一直闷闷不乐。
沈天宸当然知道她的心情，所以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洗澡，上床，拉起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她都沉默的让人心疼。
恳沈天宸终于还是忍不住从背后抱住了她，“你做的很好，真的。”
他说的是真心话。她的进步不可与当初同日而语。这次比赛，她就算不是冠军，也该是个称得上的名次。老实说，这样的结果，的确有些太打击了她。
她不说话。
让沈天宸只好搂紧了她，吻了吻她的肩，继续柔声道，“到了这样的决赛，本来就是高手过招。你不要对自己要求太高。反正在我心里，你是最优秀的。”
她还是不说话。只是，敏感的，他还是感觉到她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
心中一紧，支起身子看了看，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竟开始默默的掉起了眼泪。
沈天宸暗暗叹口气，除了紧紧的抱住她，无声的安慰着她，别无用处。
权宜之计，当然是不能让她夺冠。傅明珠不是开玩笑的。如果她夺冠，她会被吓到的。而他，也自私的并不想现在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需要为他们争取时间。
而这一次，做出牺牲，依旧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