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成了一个让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可笑圣母了。”
“这是当然的。”夏竹青也开始笑,“人当然不能成为圣母。父亲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教育我们要恨我们所恨的,爱我们所爱的,报答我们该报答的,拿回我们该拿回的。各种之间的界限要足够分明,才是一个聪明人该拿捏的分寸。这点,我们,做的都还不错,不是么?”
夏竹颜除了笑着端起酒杯和兄长碰杯,表示认同,便找不出更好的法子表达她此刻的立场了。
半杯酒结束,夏竹青斟满了第二杯酒。
这时,他的话,才总算踏入了正题。
“你要结婚了,人生也算是进入了第二个阶段,那么,我想问问你,对于你的人生的前一个阶段,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值得宽容的人?”
夏竹颜被他问的猛的愣了一愣,不解的看着他。
夏竹青突然轻轻叹了口气,“算了,我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个性。我想说的是,竹雅,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原谅她?我知道她以前总是惹你生气,但一个孩子能犯多大的错呢?她两次三番的想让我跟你说说,让你原谅她,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提,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很在意风评的人。……没错,她是犯了错,可她年纪小,很多事做的难免幼稚草率。再者说,她犯错,我们做大人,也有所责任,不是么?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在这个时候把这件事替她说出来。无论如何,这也算是我们的家事,总要在你成家之前把这件心事解决的,你说对不对?”
夏竹颜有口难言。
她当然知道,在他的眼里,似乎她们姐妹之间的矛盾仅仅是因为斗嘴怄气,个性不合而已。夏竹雅绝不可能把她做出的那些好事都抖出来给他听的。所以,在他的心里,他的两个妹妹之间的矛盾,简单的和以前那些年一模一样,绝无根本上的冲突。
这才让夏竹颜觉得悲哀。因为夏竹雅算得不错,她永远都没办法对自己的亲哥哥说出夏竹雅曾对她的那些伤害。
那是比仇人还深的伤害。
别说说出来,就算是只是想上一想,她都觉得胸口痛的喘不过气来。
她静静的看着对面带着期待眼神的夏竹青,良久都没有回答出一句话。
她真想问问他,在他的眼里,她是不是就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是不是就会仅仅因为一些小矛盾就会永生不原谅一个人的那么小气的人。
她夏竹颜从来不是那样的人。
她虽然是个女人,但很多时候,她都会要求自己的心比男人还要大些。
她可以容忍的事情很多,只要,不是在底线之内。
她可以忘记的事情也很多,只要,不是在极限之外。
这辈子让她不愉快的人很多,但至今为止,只有两个人,让她无法释怀。
那是她最不能理解,所以才最不能原谅的。
其中一个,便是夏竹雅。
置夏家的声誉不顾也就算了,对她冷嘲热讽也就算了,不给她任何尊严,也无所谓。但,她绝不该利用了她对她的关心,陷害她,然后,毁掉她。
她害死了她的孩子。还有,还有她和沈天宸之间的最后一丝有温度的关联……
如果不是那该死的照片,她和沈天宸之间,何至于此?
说不定,她会按照计划,在婚礼结束之后,悄悄的带着孩子远走高飞,找个安静的地方,把那孩子生下来,健健康康的,长大。然后,她也会过着安宁的日子,找寻着新的人生出路。
而沈天宸呢?他会顺利的得到他想要的沈氏,也会顺利的和他的初恋情人重归于好,一切都完美的落幕,他甚至不会想到曾经还有那么个荒诞的契约情人的存在。
每个人都各取所需,平稳的走向自己人生的下一步。
不失去,便不会埋怨。
她不会恨他,他也不会恨她。
他们反而会感激对方不作为的成全。
那么,很多年后,他们会忘记对方,就算是重新相逢,也不会记得对方的脸庞。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结局。
而,这一切,统统被毁灭。
如果说让她来原谅这个毁灭者,那么,她只能说,NoWay!
那些伤痛,绝不会是“宽容”这两个轻松的字眼便可以容纳的范畴!
“怎么了?不行?”夏竹青有些失望的轻轻皱了皱眉。
夏竹颜没有丝毫迟疑的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行。”
“为什么?”夏竹青因为他的坚定而感到意外。
“我不能原谅。到死,都不能原谅!”她的声音冰冷如同窗外的寒风和雨雪,“不管哥怎么想我,我都只有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夏竹青实在是想不通。连自己那样的错误她都能释怀,那对夏竹雅,她为什么会是如此的决绝?“难道就是因为她和我们不是一个母亲?”
夏竹颜简直找不出一个适合的词来形容一个聪明的男人为什么在有些他们认为的“小事”上会表现的如此愚昧。
多说无益,只会伤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而已,所以,夏竹颜无奈吐了口气,便径自开始了自己的话题。
“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想再提。但是,哥,有件事,你必须要问你,而你也必须诚实的告诉我。如若你再不对我坦诚相告,我想,总有一天,后悔的将不止是我一个人。你是我唯一的亲哥哥,无论如何,你总是希望我的人生的第二个阶段能顺顺利利舒舒心心幸幸福福的,而不至于嫁错人,……对么?”
()。
正文 能说出口的委屈,便不叫委屈。
夏竹青的手瞬间顿住。
似乎感觉到她要问的问题一般,他僵了两秒,便笑了起来。
“什么嫁错人?大喜临门的,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做什么?我说过,韩晟是个不错的丈夫人选,你们也有这么久的感情基础,你们若不能幸福长久,还有谁能幸福长久?别胡斯乱想了。”
夏竹颜盯着他的眼睛,注视着他神色的一丝一毫的变化。他话音刚落下,她便接了起来。
拘“这不是我胡思乱想,而是你欠我的一个答案。明明当初是你对我们两个的婚事心有疑虑,为什么到现在反而你像是忘记了一般?”
夏竹青轻笑,摇头,“那是你理解错了。是我当时太意外才会那么说,并不代表他不好。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咱们总该聊些轻松愉快的事才是。”
夏竹青决定不说出口的话,那便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抑或是将来,都会成为永远的秘密。
埤夏竹颜知道自己的尝试再次失败。
她很想把自己的委屈讲出来。
可是她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突然想起一句话来。
那句话似乎是这么说的。
能被抢走的恋人,便不算恋人。能说出口的委屈,便不叫委屈。
说不出口的痛苦,才是真的痛彻心扉。
她现在就把自己陷在如今的境地里,真是可悲的令人难过。
既然已经注定无法回头,那就不要徒增烦恼。
不就是结婚么?嫁给谁不都一样?自己能嫁给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本就是天大的福分了,没什么大不了。
如果一个人的委屈能换来所有人的满意,那这个人就算是有天大的委屈,也算是值了。
自己原本就不该有这短暂的动摇的。
遥想当初,当初母亲也不是因为爱情才嫁给父亲的。
不管父亲在外如何,但在母亲的面前,至少是足够尊重和体贴的。
至少,在她活着的岁月里,她看起来,还是幸福的。
在她们这样的阶层里,女人的命运,大抵如此。
能嫁给韩晟,她该知足了。真的该知足了。
不是说如果每天对一个人说“我爱你”,就算是仇人也会有一天产生感情么?
人的心就是一个需要被催眠才会屈服的东西。
只要她告诉自己她可以,那么,她就一定可以。
没错。
她暗自吁了口气,命令自己放空情绪。
既然都要面对,不如开心以对的好。
“有没有想过去哪里度蜜月?”夏竹青突然问。
夏竹颜似乎有些意外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居然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夏竹青失笑,“难道还在等你老公给你的惊喜?”
夏竹颜也笑了笑,“可能吧。应该都是他决定。”
“但你自己的想法呢?”夏竹青追问。
夏竹颜还是淡淡摇头。
其实真的没有想法么?
当然不是。每个女孩子的心中都有这样的期许,她怎么可能没有?
她曾经想过在肖邦的故乡碰触肖邦曾经触碰过的琴弦,聆听波兰最强劲的民族之音,感受那最自由奔放的灵魂。
但,一切都只是梦想而已。
韩晟若真的有什么安排,一定是他最喜欢的那些浮华之地,比如,顶级的都市,比如奢华的度假地。
老实说,她真的毫无期待。
“好吧,你就静待你老公给你的惊喜好了。”夏竹青笑,“但是,你既然要结婚了,身为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亲人,我当然要给你送上最耀眼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嫁人才是。在我说出我的礼物之前,你是不是可以老老实实的说出你之前对我给你的嫁妆的期待?”
夏竹颜抿唇轻笑,“你明知道我没什么特别期待。不在乎送什么,在乎的,只是谁的心意而已。无论你送我什么,我都会很珍惜。”
“真的?”夏竹青居然问的看起来认真极了。
“当然是真的。”夏竹颜的回答同样也看起来认真极了。
夏竹青接着笑,“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不过,我不想像韩晟一样给你保有惊喜,我不是个那么婉转的人。”
“是什么?”夏竹颜轻笑着挑挑眉,“看你这架势,难道是个我猜不到的惊喜?”
“不敢保证是惊喜,但惊讶肯定是绝对的。”双手交叉,夏竹青好整以暇的等着她的猜测,“猜猜看?”
“难道没那么容易猜到的东西?”夏竹颜的好奇心也有点被调动了起来。
“猜吧。”
“嗯……”她想了想,“车?”
夏竹青摇头,“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