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莞早上吃饭的时候还听到乔妈在那念叨,最近展飞这孩子也不知怎么了,个倒霉催的,一出门就出事,不是差点让花盆砸了就是掉坑里,好几次弄掉一条小命。
后来整得展老爹摊子也不摆,成日在家里守着他,可不摆摊哪来的钱吃饭?于是等展飞伤好之后,展老爹又推着木轮车出去了。
岂料在傍晚收摊的时候回来,面对的却是静得诡异的屋子,展老爹不安的进屋里找儿子,谁知刚推开展飞的门,迎面扑来的便是一股淡淡的腥甜……
平日杀惯猪的展老爹一闻就知,那是血的味道。
他心头大骇,赶紧冲进屋。
这个点数的天还没黑,房中却昏暗一片,厚厚的窗帘被人拉得密不透风,露出的一条缝儿斜斜的射入了一道光线,映上男孩的背脊,能隐约看到他的手臂。
只见他伸长了一条胳膊,手里则握着一把美术刀,如入疯魔一般的在手腕上下刀子,一刀一刀的割,虽然每一刀都不会太重,却也割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展老爹当时就震住了,他脸色发白唇角发紫,缓了好一阵才一个箭步冲上去挥开他的刀子,随后看着展飞面无表情的抬头,心头更是阴风阵阵。
随后他更是连一秒都不敢停留的,抱着儿子往医院里跑。
这才傍晚,小镇的上空已经被乌云覆盖,到处都是黑压压一片,闷热闷热的天气,仿佛是要下雨。
等到护士给展飞包扎妥当,刚才还迷迷糊糊的男孩这会儿终于清醒了,他抬起头,眼底蒙上了一层迷惘:“爸,我怎么了?”
展老爹本想劈头骂他一顿,可眼瞅着他那诡异的模样,吓得舌头发僵,再也说不出话来。
坏了,难不成他儿子中邪了?
这下展老爹更不敢随意离开,天天守着他,摊子也不摆了,家里的一切生计暂时搁置,只靠从前的积蓄度日,虽说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可好在展飞的情况确实渐渐好转。
这天乔莞又来给他送作业,一进门就瞧到这人精神抖擞的在那打游戏。
乔莞瞥了眼他手上的纱布,扭头又看了眼不远处的“阿凌”,心里直发愁,她可以肯定,展飞之前遭的罪百分之百是“阿凌”搞的鬼,可面对这只小鬼,乔莞眉头都打结了。
她是能看到他,但是这顶什么用?无非是自己吓自己,回头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乔莞把作业递给展飞,听他在那诉苦,好几十天没能出门,他屁股都快发霉了,正要跟乔莞商量一下两人偷偷出去玩的事,却被她严词拒绝。
“不行,你不能出去。”
展飞生气的丢了游戏机,钻进被窝里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说什么,乔莞也不理他,只是在走的时候忍不住又瞅了“阿凌”一眼,这一瞧,惊得她蓦的站住了脚。
她站在屋檐下揉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怎么觉得“阿凌”的身体似乎比早前更透明了些?
而当后者接收到她的目光,跳下屋檐朝她冲过来的时候,乔莞心尖一跳,赶紧回过头往家里的方向跑。
好在“阿凌”的本意只是想吓唬吓唬她,并没有追出太远,但乔莞在走到半路,脑中似有灵光一闪而逝,突然明白了他诡异的举动。
小鬼在成型之前,都需要宿主饲养,方法很多,但最简单,世人用得最多的就是以血喂养,可如今“阿凌”收到赵昌盛的命令,没有完成之前不能返回,而在没有新鲜血液的情况下,他的身体才会日渐虚弱……乃至消失。
乔莞心头一悚,相信那只小鬼也清楚这点,所以他最近也该着急了,再不弄死展飞,他说不定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
想通这点以后,乔莞一整日下来皆是愁眉不展的,难不成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展飞让小鬼害死?
可没等她想清楚,隔天,屋外又传来大货车鸣笛的嘈杂声。
乔莞探出脑袋去看,这一瞧,便与李君宝对上了眼。
他从货车上跳下来,三年不见,一改从前的消瘦羸弱,俨然已经长成了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少年。
乔莞觉得这人虽然一肚子坏水,但好在那张脸长得还不错,于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犹记得在三年前,李君宝小学一毕业就离开了这个小镇,听说是进了市里的重点中学。
与此同时,李君宝也在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他看看她略带傻气的五官,又看看她身上又脏又旧的衣服,冷哼了句:“看什么看,土包子。”
“啪”的一声,乔莞刚对他升起的那么一丢丢好感因为他这话又一次摔在地上,支离破碎。
抿抿唇,她不理他,关门打算回屋里。
“乔老三。”李君宝撑着门板不让她阖上,瞅了眼她小小的个头,眼睛一亮,“你怎么变得这么矮了?”
乔莞满脸黑线,忍着脾气问:“你回来做什么?”
李君宝:“回来处理房产,我妈说过几天要把老家的房子卖了,还有那些古董,我们打算运回市里的别墅摆放……对了,你还没见过别墅吧,有机会可以来我家玩,让你涨涨见识。”
乔莞没注意听,又瞥到他手腕上的石头链子,看样子这次一走,李君宝是不会再回来了?
她心头大喜,正好,眼不见为净。
留意到她的视线,李君宝还以为她对自己的手表感兴趣,笑道:“看什么?这可是我爸从德国给我带回来,XX牌的,光是这个手表的价格就能买下你们家的房子,怎么,你想要?你求我,我就给你。”
乔莞不吭声,她低着头想了想,问道:“那个……你们以前住的老房子,最近是不是请人做过法事?”
李君宝怔了下,摇头:“没有,那栋房子空置多年,这次也会一起卖掉……你问这个做什么?”
乔莞静默片刻,却没回话。
早前当她路过那栋凶宅的时候,已经感觉不到里头的怨气,所以她一直以为是李家找了某个高人做了法事,如果真有这种人,他也许能救展飞也说不定?
乔莞低头沉思,直接把李君宝当成了透明,这会儿刚要把门阖上,又听他道:“你到底要不要?”
乔莞“啊”了一声抬眸,没听懂他的意思:“要什么?”
李君宝微微一愣,咬牙切齿的说:“手表啊。”
乔莞皱了皱眉头,瞥一眼他腕上的表,她兴致缺缺,丢了句“病秧子的东西有病气,我才不要”,便关门进屋。
留下李君宝一只傻呆呆的站在门口,缓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死丫头骂人!
隔天下午,乔莞放学以后并没有往山上跑,而是去了李家的老房子。
乔莞在门口徘徊了一阵,古色古香的屋子,瓦片的上方早已由之前的阴云变为暖黄的夕阳,再走近一点,当初的阴气也已经消弭,如今呈现在她眼前的,不过是一栋普通的老宅子。
乔莞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随即朝附近的人家走去,她是在这个小镇长大的,那些爷爷奶奶都认得她。
而经乔莞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在半年多以前,有一个清普寺的老和尚路过此地,老奶奶还给他喝了一碗粥,见他端着粥在李家门前坐了那么一会儿,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在说什么,完事后便再没见过他。
乔莞也正喝着奶奶给的粥,咂巴咂巴小嘴,耐着性子把话听完后便一声不吭的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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