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她出现的那一刻,他便发现她了。
自从褚暖的事后,丁莹莹在他这里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因此,他没有过多留恋,毫不犹豫就放了手。
这两年来,就算她有了他的孩子,他仍是没有多作理会。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说有情,他的情就给他想给的人,说他心狠,他也能狠到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能舍弃不要。
那一声“救我”犹在耳边,方淮抿起了唇,他的同伴仍在包厢里等着,他这番也只是路过,在开始的时候,他是不想理会的,但他转过身,她那哀求的眼神却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撄。
这个女人,在那曾经的几个月相处里,带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
他在这个世界上就仅对一个褚暖心动过,他也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只会为一个褚暖心动,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在那短暂的几个月里,他对丁莹莹的感觉是特别的偿。
虽然,这特别并不足以让他爱上她。
他抬起的腿顿在半空之中,到底,还是转了回去。
丁莹莹看见他转过身时,心是沉至了谷底,她早该明白,方淮不可能会救她一把的,她与他除了共有的那个女儿,根本就没有半点的关系。
她垂下眼帘,面前的这男人的嘴角越咧越开,随后,凑过来就想亲她。
只是还没碰触,手就被狠狠攫住。
一声哀嚎响起,丁莹莹抬起头,只见一道黑影闪过,下一秒,这个人便被推倒在长沙发上,手还不小心将茶几上的几瓶酒扫落在地。
破碎声与尖叫声不断回荡,她看见方淮走到她的面前,攥住她的手腕就往外走。
与里头的热闹相反,外头是安静得多,只隐约听见那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传出来。
方淮将她带出以后便松开了手,可是没走几步,他又停了下来。
这一次,他没有扭头,清冷的声音却无比清晰。
“换份工作吧!这工作不适合你,你也不需要那样受尽委屈。”
丁莹莹的心猛地一揪,她看着他的后背,一种苦涩涌上了喉。
“你……是在关心我吗?”
他不说话,她往前走了几步。
“为什么要救我?你明明可以对我视而不见的,不是吗?”
是啊,为什么要出手救她?
这个问题,他也在自问。
方淮阖了阖眼,其实答案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有那么的一瞬间,她的脸在面前一晃而过,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体就先一步作出了反应。
他没有回答,她伸出手,想要触碰到,可伸至半途,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缩了回来。
“方淮,谢谢你,但是,我需要这份工作,我不能失去它。”
说完以后,她就率先转身,与那几个从里头逃出来的同事一起离去。
他就站在那,许久都没有动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望向她离开的方向,视线久久都没有收回。
这一次见面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那续约的案子自然而然没了下文,上头责备了几声,换了其他的人去企图挽回,至于结果是怎样,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周末的时候,容沫兰一通电话把她叫回丁家。
偌大的客厅内,丁莹莹脸色苍白地坐在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妈,你刚刚说什么?”
容沫兰强迫自己必须狠下心,过去,是她太宠她了,每一件事都由着她自个儿决定,可是如今,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有些事,她必须为她作主,有些未来,她也必须为她考虑。
“莹莹,这次不是相亲,而是已经跟那边商量好了婚约事宜,下星期你跟对方见一面,再之后,两家就会把结婚日期定下来。”
丁莹莹再也无法忍耐下去,她愤然站起身来,胸口因为怒火而不断起伏。
“我不要!妈,我过去说得很清楚,我会一个人带着小沁,我不会嫁人,你都忘了么?”
“你觉得我会由着你说不嫁人就不嫁人么?”
容沫兰的脸一沉。
“你虽然带着一个孩子,但好不容易有一个不介意你带着孩子的男人,你还想怎么样?你现在年轻,过去一年,你应该也知道带着孩子到底有多辛苦,而且,过去丁家遭受多少白眼你也心里有数。妈这是为了你着想,你总不能就这么耗一辈子吧?妈如今还能帮着你,但妈终有一天也会进棺材的,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她想说些什么,容沫兰朝她摇了摇头。
“莹莹,那个男人不值得你等下去,都过去两年了,你还没看清么?就算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你也得为你的女儿着想,她现在还小,什么都不懂,可是等到她长大以后,到学校去上学被问起她的爸爸在哪,你要她怎么去面对?”
她张了张嘴,却是连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给你找的那人家,那男人岁数比你傅臻哥哥大一些,家里比咱们丁家差一点,但人挺不错的,趁着小沁还不懂爸爸是什么,就嫁给他吧!不管是孩子还是你,都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而这一些,是那个男人给不了你的。”
丁莹莹垂着眼帘,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握紧。
良久以后,她才低着声音开口。
“妈,你让我考虑一下。”
该说的都已经手出来了,容沫兰叹了一声,她希望她能想通,也要明白一个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
对于不值得的人,理应适时地放开手,而不是固执地选择耗下去,最后浪费的,也只是自己的时间。
在丁家呆了不久,她便起身离开。
走出丁家,就刚好碰见丁炀进门,他是刚从部队放假回来的,看到妹妹,便打算送她回去,顺便到那边看看小侄女。
车子在车道中穿梭,丁炀趁着红绿灯的空隙,抽空望了她一眼。
“妈跟你说结婚的事了?”
他也是因为这件事而回来的,丁莹莹没有隐瞒,轻微地颌首。
风景快速地从车窗外略过,她咬着下唇,声音很轻。
“哥,我知道这段感情不值得,我也没那么多时间耗下去,于我甚至是于小沁而言,我现在最该做的,就是答应母亲跟那个人结婚,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可是,就算过去两年了,他仍然在我的心里,不曾离开过,惟有这一点,我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丁炀摸了摸她的头。
“不管你作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将她送回家,丁炀之后还跟小侄女玩了一会儿,大概过了两个钟头,他才走出宅子。
这会儿时间还不算晚,他抬起头看了眼星空,心想爵园似乎离这里也不是太远。
这两个人的关系僵持不前,大部分的原因在于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的心紧紧地关闭着,任由丁莹莹再怎么努力,也根本没有办法,首先,他得设法让那个男人的心房打开,哪怕只是一条缝。
这两年,唐康均的身体每况愈下。
他身为唐康均的干儿子这一身份至今没有改变,这两年,他也一直都在管理着唐康均的公司,因此,当唐康均打来一通电话说要见他,他根本就没有多加思索,就放下手头上的事赶了过去。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除去唐康均以外,还有另一个人也在这里。
别庄的后院,那枝头上的枯叶一片片地掉下,落满了一地,那枯光的树叶给这秋季更添了几分凉薄。
石桌上的香茗散发着清香,杯中热气噌噌地往上冒,氤氲的雾气让人难免有些恍惚。
方淮的身子定在那,过去的这两年,他都尽可能地避着不去见她,总怕见到了,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每当知道她要过来,他都会推迟一些时间再来,若是不巧撞上了,他也会在她不注意的时候转身就走。
所以在见到她的瞬间,他下意识地转过身想要迈开步伐,却不料,那一声叫唤却被迫止住了步伐。
唐康均出声喊了他,褚暖抬起头,他顷长的身影就这么地印在了瞳孔里。
这是豁别两年以后,她首次看见他。
两年的时间,同样的地方却连一次都碰不着,她不是笨蛋,其中的原因她也明白几分,只是那时候,她心想他不愿意相见她也不勉强,而如今,却是她拜托唐康均把他叫过来的,她知道,倘若是她亲自给他打电话,估摸他也不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