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赵敏禾的意外受伤,她几乎没有参与秋猎接下来的活动了,只能每天待在别庄里,每日完成吴氏布置给她的学习任务。她如今诗书经史已读够了,管家也学得有模有样了,女红……却是吴氏已经放弃教导女儿的了。
以前赵敏禾无事时还可以在家中练练剑,去城郊骑骑马也是常有的,可现在负伤在身,自然无法这样了。特别是郑苒几乎每日都来陪她说说话,话里话外都是外面秋猎的热闹事,她更是垂头丧气不已。
于是,她只好转而期盼起秋猎的时间快快过去,回了襄京的伯府,没准儿就不至于这么眼馋外面的热闹了,而且还可以玩儿两个小侄女。
如此望眼欲穿了十来天之后,秋猎大部队总算是启程回京了。此时赵敏禾的脚已经消肿了,只是还未好全,只能慢行,吴氏依旧把她拘得紧,不许她出门。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如今是年轻,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以后等上了年纪,万一这伤势留下什么后遗症,可有你苦头吃的。”
赵敏禾上辈子活了十八岁,这一世也才十三岁,听着吴氏这样说她以后上了年纪云云的话,难免有些黑线。但她向来听话惯了,吴氏既叫她安生待着不许出去,她也就忍忍。
不过这样有些无聊的日子,到回到襄京城中的忠勇伯府,就变得有趣多了。一行人出发去秋猎之前,只能软趴趴地动动小手小脚的双胞胎,只过了短短半个多月,已经可以很熟练地翻身了!
于是,在伯府中的日子,虽则赵敏禾依旧不能出去,也无法甩鞭练剑,却可以每日去小金氏那里与快五个月大的两个小侄女玩儿。
这一日,她正拿着一个彩色的拨浪鼓,吧嗒吧嗒转着与双胞胎玩儿。安安和康康并排躺在暖榻上,两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齐齐盯住中间的拨浪鼓,时而又与对方咿咿呀呀的,说了好半会儿谁都听不懂的婴儿语,又转回来继续看姑姑逗她们玩儿。
赵敏禾哈哈笑,对坐在一旁温柔地给小姐俩绣小肚兜的小金氏道:“四嫂嫂,安安、康康这样,两个小人儿都可以自己玩儿起来,旁人都不用时时刻刻逗她们笑的。真好!”
要不是理智还在,知道一般人生双胞胎的几率很小,她都想脱口而出以后自己也要生一对哩。一模一样的小毛头,多有趣多好玩儿~~
小金氏失笑道:“她们现在是只能躺着,才显得乖一些。等能跑能跳了,就是两个小魔星了。到时费的心思,也比别的父母的两倍不止了。”
赵敏禾坚持道:“小侄女们那么乖,怎会故意折腾人呢。是吧~~~”
她左右各伸出一指,分别一左一右轻轻点点安安和康康的小肥下巴,看两个小女娃笑得露出光秃秃的粉嫩牙龈,自己跟着软和到心底去了。
正说笑着,就见一个小丫鬟进来通报,道是赵攸涵回府了,正等着赵敏禾回去。
小金氏奇道:“六弟回来便回来,怎得还特意寻你?他自己过来不就成了?”
赵敏禾也摸不着头脑,想了想便道:“许是有六哥哥有什么事寻我吧。”
她恋恋不舍地别过两个小侄女,又亲了她们好一会儿才起身慢慢走了。
因丫鬟通报赵攸涵去了她的存芳苑等她,赵敏禾便直接往自己的院子里去了,却不想,她经过府中建在花园小湖中的湖心亭时,便看见了赵攸涵。待看清楚站在赵攸涵身边的人,赵敏禾又是一愣。
此时她已明明白白看见他们了,也不好直接走开,便轻移莲步往湖心亭而去。
大概是因在承元帝那里进了一大步的关系,韶亓箫对未来有信心了许多,这一次见赵敏禾他竟不再如前几次那么激动耐忍——虽然每每从他外表上都看不出来。
他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看着她慢慢走进亭中,看她步履之间虽不快却脚步不带异样,便知她伤势已好了许多,内心也跟着放松了一些。
不等她走近与他见礼,韶亓箫抢先一步道:“表妹的伤可好些了?”
赵敏禾微微福身,道:“已快痊愈了,还要多谢那日七殿下请医女为我医治。”
韶亓箫见她气色极佳,肌肤健康红润,两颊甚至透着一抹粉色,似乎还长胖了一些,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说到底,他打听到再多再乐观的消息,都不如自己亲眼来确认过她的安好为好。
只是听着她这般客气的话,韶亓箫又有些不是滋味,当下就愧疚道:“那日我就在表妹身边,却眼睁睁地看着表妹受伤,是我没本事救下表妹。请医女这样的小事,不过就是我一句话的吩咐,哪里就值得道谢呢?”
他这些日子以来,本就因为当日自己的反应太慢而自责着,今日说起这话来,自是情真意切,让人绝不会怀疑他语气中的愧疚之情。
赵敏禾有些奇怪这个七殿下怎么责任心这么重,他们那次本就只是同行而已,她受伤又不是他的缘故,他却自责成这个样子?
一旁的赵攸涵心里又涌现出违和的感觉,暗自生疑,难不成他还想弄个对堂妹的救命之恩出来?救命之恩也就罢了,要是堂妹因此被别的男人给抱了,大伯不会好意思对恩人如何,却会撕了没看好堂妹的他吧?
他一个冷颤,醒过神来插话道:“八妹妹,我要去安鹤堂与祖父祖母请安。你可要一起?”
正与赵敏禾说起秋猎所得的韶亓箫忍不住给了赵攸涵一个眼刀,见赵敏禾微笑着同意了,便知自己没有理由阻止,当下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却欣喜道:“我也好久没见老伯爷和老夫人了,一起吧。”
当下,三人并行着往安鹤堂方向去了。
韶亓箫对赵敏禾的任何事都细心得很,方才见她过来时步子不如平常快,便恐她的脚伤并未完全恢复过来,也特意放慢了脚步,与她同行。
赵攸涵却不知怎么了,今日粗心大意的很,竟没发现堂妹和表弟渐渐落后了,只管自己往前去了。
韶亓箫见此,虽欣喜自己可以与阿禾多并肩共处一会儿,却也忍不住皱皱眉头。表兄这些日子……仿佛经常晃神啊……这会儿他难道就没见到他们没跟上来吗?
眼见赵敏禾试图走快一些赶上赵攸涵,他生怕这样有害她的伤势,便赶紧高声喊着赵攸涵几声。
一直喊到第三声,赵攸涵才回过身来,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又掉头回来跟他们并行。
赵敏禾也发现了他的走神,便道:“六哥哥,你可有什么烦恼?”
赵攸涵顿了顿,又赶紧摇摇手道:“没事没事,只是在想昨日先生布置下的功课而已。”
赵攸涵重武,对文的确向来很头痛,这么一说,两人也并未再怀疑什么。却不见,赵攸涵暗地里抹了抹头上的虚汗,暗暗告诫自己切勿再多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