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珞笑笑,“能出什么事啊?那可是腾亲王府啊!谁若敢惹事,还不直接被沉塘呀!”
“无事就好!”东方璎松了口气,“今天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害得我总是心绪不宁的。生怕在赏荷会上,有人故意为难你,欺负了你去。”
东方珞道:“有依表姐陪着,有北郭侯夫人护着,谁敢欺负了我呀?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嘛!祖母今日可好?”
东方璎道:“精神头很好,就是惦念你!这不,连午觉都没睡呢!”
东方珞心生愧疚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进了院子,直奔正屋的内室囡。
东方侯夫人果然支撑着眼皮在等她。
东方珞赶紧过去行礼,然后搬了杌子坐到榻边,陪着她说了会儿话鲺。
无非是赏荷会上的荷花开的多么娇艳,今儿去认识了哪些人,贵妃娘娘怎样的仪态万千。
思量了一下,还是把救了翼王府夏晟的事情同她们说了。
毕竟,那么大的事,就算她不说,东方侯府的人来来往往,怕是也瞒不住。
与其从别人嘴中说出,让她们措手不及,倒不如她自己亲口说。
何况,那也不是什么坏事。
东方侯夫人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东方珞。
东方璎则充满了惴惴,“果然出事了!我就说这一天怎么就这么不安呢!”
东方侯夫人却拍了拍东方珞的手,含混不清的说了个“好”字。
东方珞就得意洋洋的对东方璎道:“看吧!祖母都觉得我救人没错呢!何况,我是救人的人,又不是被救的那个人。姐姐瞎担心什么呀?”
“我只是------”东方璎说不下去了。
她只是突然想到了十年前的事!
当时,东方珀就是淹死在了荷塘。
如今的赏荷会,却又出现了这样的事件。
她虽然找不出二者的联系,却还是觉得隐隐的不安。
东方珞笑笑,“好了!我都安全的回来了,姐姐还只是什么?”
东方璎也就将欲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毕竟有些话说出来,只会徒增亲人们的忧愁。
东方珞便又天马行空的讲了一会儿。
东方侯夫人听着,困意袭来,也是提着的心放下了,便在东方珞的讲述中闭上眼睛睡着了。
东方珞、东方璎和灵芝就悄无声息的退到了外间。
东方珞吩咐了白薇和尤嬷嬷仔细守着,就对东方璎道:“姐姐也去眯一会儿吧!晚饭,我过来陪祖母吃。”
东方璎道:“那你也回去歇歇!那样的场合最是累人。”
东方珞应着,便跟灵芝离开了怡心院。
灵芝道:“还是去我那里吧!”
东方珞道:“也好!最享受就是姐姐那里,葡萄架下面的凉荫了。”
灵芝就赶忙吩咐蝉儿去前院请梅墨痕过来。
东方珞道:“姐夫哥回来很久了吗?”
灵芝道:“在那边用过午饭就回来了!然后就一头扎在书房里,听说你回来了,才露了个面。”
东方珞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说事情很严重!”
灵芝道:“一会儿见了,就知道了。就算他不肯对我说,对你也应该知无不言的。”
三人很快在静心院的葡萄架下落座。
蝶儿奉茶上来,就很快退到一边。
东方珞看向梅墨痕,果然是一脸的凝重。忍不住问道:“姐夫哥,我们走后,腾亲王府那边不会又闹腾了吧?”
梅墨痕叹口气,道:“要是五爷在京城就好了!我从腾亲王府出来,先去了裕丰商号。那里的大掌柜说,他们现在也联系不上五爷,除非五爷主动找他们。”
东方珞的心里就更加的没底,“莫非事情已经复杂到难以解决的地步了吗?”
非得凌五出面不可!
她的心中却有些庆幸,凌五若是还在京城,定然会为她出头。但她现在却不想再牵扯他。
毕竟,此事,他一旦牵扯进来,那就无疑是架在火上烤了。
梅墨痕道:“五爷心思缜密,定然会想出其中的破绽来的。”
“破绽?什么破绽?”东方珞不解的问道。
梅墨痕的视线就落在她略显稚嫩的小脸上,“夏晟落水这件事,你就没有深思吗?”
她究竟是怎样的女子?
叫板东方侯府也就罢了,如今连越亲王府也杠上了。
在她的心中,是不是压根儿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啊?
将嘉怡郡主的丫鬟扔到荷花池里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彻底的得罪了越亲王府。
她却还不算完,居然又把越亲王妃气得跳脚。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无论谁想袒护她,就算贵妃娘娘出面
撑腰,此事恐怕都不得善了了。
却偏偏,在翼王府的孙少爷断气了之后,她却又让他起死回生了。
至此,与越亲王府的那笔糊涂账,就不得不暂时揭过去了。
谁说她是灾星来着?
她这分明就是最最有福气的人啊!
逢凶化吉,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运气的。
起死回生,并不是每个大夫都有这种医术的,至少太医院的太医是放弃了的。
灵芝的脚,在发现了梅墨痕的专注后,恶狠狠的揉搓在了他的脚上。
梅墨痕吃疼,赶紧回神,面上却不敢龇牙咧嘴。
东方珞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抬头,抿一下唇,道:“姐夫哥的意思,那夏晟落水不是意外了?”
梅墨痕苦笑着看了灵芝一眼,“你可知钟凌风临走时说了什么吗?”
灵芝撇撇嘴,“睁着眼睛说瞎话!他钟凌风若是能说出话来,还缠着我们家珞儿做什么?”
东方珞不解的看向灵芝,“姐姐,你吃呛药了?”
灵芝温和的笑着,道:“没有啊!我只是在纠正某人的语病而已。”
梅墨痕叹口气,“钟凌风是用唇语说的,他说此事是陷害,让腾亲王彻查。”
灵芝耸耸肩,“钟凌风一直都是深居浅出的,他对外面的事,又能知道多少?什么陷害?谁陷害谁?莫不是有人陷害珞儿?”
东方珞闻言,脸唰的一下就白了。“不是陷害我,而是利用我灾星的名号,陷害整个腾亲王府!”
“啊!”灵芝一下捂住了嘴巴,求证的看向梅墨痕。
梅墨痕点头,拧眉,道:“不错!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性最大。”
目光匆匆的扫了一眼东方珞,却掩不住的激赏。
这丫头,显然不是个坐以待毙的。
灵芝愣愣的道:“也就是说,这一切极有可能是个阴谋了?”
东方珞端起茶杯,呷一口茶,想要稳定心神,手的颤抖却出卖了情绪。“布局者,可谓用心良苦啊!”
梅墨痕道:“不错!赏荷会上出了意外,最好的栽赃对象,非灾星东方珞莫属了。那么,出了这样的事,第一个跟腾亲王府翻脸的人就是翼王了。翼王定然会问腾亲王讨要一个说法。”
东方珞道:“翼王是皇位争夺战中,必须要争取的力量。腾亲王若不想跟翼王反目,就只有把我交出去。到那时,我恐怕就会死的很难看了。”
梅墨痕道:“你忘了一个人!五爷!是五爷将你从惠济庵别院带回京城的,你每次有事,也都是五爷站在你的身后。那么,腾亲王想拉你做替罪羊,五爷会同意吗?”
东方珞的脸色就更加的苍白,“五爷若是不同意,那么他与腾亲王就不仅仅是一拍两散,怕是会站到彼此的对立面,最终鱼死网破。”
灵芝叹气,“凌五以前不是侠骨柔情的人啊!遇到你之后,整个人的行事都变了。”
东方珞按住胸前,吊在那里的那块玉,又开始滚烫了起来。“所以现在,我很庆幸他不在京城。”
梅墨痕道:“另一种可能,就是腾亲王不把珞儿交出去,那么就势必要跟翼王翻脸。”
东方珞道:“说来说去,布局者都是赚了。而腾亲王,无论是失了翼王的支持,还是与五爷反目,都无疑是自断臂膀。”
梅墨痕道:“不错!这本是个死局,却没想到你让夏晟活了,腾亲王自然就化险为夷了。”
灵芝嚯的站起身,“那么,换句话说,他安全了,你不就被布局者恨死了?”
东方珞掩面,“他们去争他们的皇位,干吗把我搅进去啊!我现在可是拖家带口的人啊!姐夫哥,那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对对!”灵芝赶紧道,“此事,你赶紧拿个主意才行啊!要不要去找一下史启伦,让他派人来丰园保护珞儿呢?”
东方珞汗颜,“姐姐,没有那么严重的!布局者能想出这样的死局来,那是一般人吗?腾亲王府刚出了这样的事,他们若是再笨的轻举妄动,就不怕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灵芝道:“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那帮人狗急了跳墙呢?万一就是要打咱们个措手不及呢?”
“姐姐!”东方珞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试图安抚她激动的情绪。“姐姐还不明白吗?现在是不怕敌动,就怕敌不动啊!”
“珞儿说得没错!”梅墨痕赞许道,“只要他们敢轻举妄动,势必就要暴露自己。正愁逮不着他们的狐狸尾巴呢!到那时,咱就变被动为主动了。”
“这是在拿珞儿冒险!”灵芝白了梅墨痕一眼,“以为我真的不明白吗?不行!坚决不行!你不是滕王一派吗?赶紧去告诉那个王,珞儿绝不做鱼饵,让他想尽办法务必保护好珞儿的安全。否则,等凌五回来,绝对饶不了你们。”
梅墨痕就被她抢白的无言以对了,唯有叹
息声无奈的落地。
东方珞就笑了,看灵芝这泼辣样,将来完婚了,也肯定会将梅墨痕吃的死死的。
“你还笑!”灵芝调转矛头,冲着东方珞而来。
东方珞道:“姐姐,明儿,我可就去庄子上了。”然后转向梅墨痕道,“所以,麻烦姐夫哥转告腾亲王,让他多派些人手去保护庄子。”
梅墨痕哭笑不得道:“你们姐妹俩是不是以为腾亲王很听我的话呀?”然后接触到东方珞丢过来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什么。“当然了,我当然是会据理力争誓死建议的!”
至于腾亲王听不听,那就是腾亲王的事了。
从这一点上来开,东方珞这丫头倒是比灵芝理智的多。
她那个眼神的信息,就是要让他敷衍吧!
看来,跟女人讲理讲不通的时候,也是可以拿话搪塞的。
灵芝果然和缓了神色,“总一句话,你们朝堂上那些黑暗,不要波及到我们女人。”
东方珞苦笑,拉了灵芝坐下,道:“姐姐觉得,事到如今,我还能摘出来吗?”
“为今之计,也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灵芝拍拍东方珞的手,“原以为赏荷会会是无限的荣宠,所以,放任你去见识一下也好。却没想到,竟会因此让你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早知如此,说什么也该阻止你去的。”
东方珞道:“姐姐,快别这样说。所谓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迟早都会来的。我现在急于想知道的是,背后的主谋究竟是谁?为何忍心对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动手呢?”
梅墨痕道:“一旦腾亲王失势,谁又能得着便宜呢?”
东方珞蹙眉,“姐夫哥的意思是,越亲王?”
梅墨痕道:“那也只是其中的一种可能。”
东方珞抬手揉揉眉心,问:“那还能有谁?”
梅墨痕道:“现在对于皇位的争夺,其实还有一个人。”
灵芝急道:“赶紧说啊!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卖什么关子啊!”
梅墨痕道:“就是当今皇后所出的七皇子,夏褀。”
“啊?”东方珞有些意外,“不是听说他年龄不大吗?”
梅墨痕道:“舞勺之年,只比珞儿你小一岁而已。珞儿都能有这份心智,何况他的身后还有一个身居后位的人。”
灵芝道:“为了那么一个皇位,兄弟之间打成这样,有意思吗?”
梅墨痕道:“得到了那个位子,是可以睥睨天下的啊!何况,成者王,败者贼。一旦失了那个位子,自己这一支,轻则被逐出京城去往封地,重则怕是要血流成河啊!”
东方珞颔首,“其实,平时看腾亲王嘻哈的样子,倒像是个淡泊的人。但人在很多时候,往往是身不由己的。他不去争,皇宫里的贵妃娘娘怎么办?他的妻儿怎么办?一大帮追随他对于他寄予厚望的人怎么办?”
梅墨痕重重的看了东方珞一眼,“好一个身不由己啊!”
东方珞不好意思的揉揉小耳朵,“那个,赏荷会七皇子有去吗?”
梅墨痕点头,“当你去抢救夏晟的时候,越亲王跳出来阻拦,七皇子却只是退到一边,安静的旁观。可谓是不显山不漏水啊!”
东方珞道:“民间有言,往往会叫的狗不咬人!如此看来,那么小的年纪,却能这般的沉得住气,这份子心机很深沉啊!”
灵芝把脸皱成了核桃,苦恼道:“这么说来,珞儿极有可能成为他们皇位争斗的牺牲品了?”
东方珞抿一下唇,“那也得看我答应不答应了!”
梅墨痕道:“你放心!有五爷在,有腾亲王在,甚至有钟凌风在,断然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灵芝挑眉,“这又关钟凌风什么事?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气十足的人,除了长得好看之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又能做什么?难不成施展美男计?那也得有人好那口才行啊!”
东方珞抚额,敢情在灵芝的心中,钟凌风除了长得好看可取之外,竟没有其他的可拿得出手的长处了。
不知道钟凌风听了这番话会不会气的吐血。
梅墨痕道:“你可别忘了,珞儿的命可是他救的。他若真是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会制住受惊的马车?”
灵芝没了底气道:“可是他口不能言!”
梅墨痕道:“嘴里说不出,却可以写得出啊!他只是一向懒得理世事而已!五爷曾经说过,钟凌风的智谋绝不在他之下,谁若能请的动他出山,毕竟会如虎添翼。你可别忘了,他可是三岁能文五岁能武的人。放眼大衍朝,这样的人能找出几个?”
灵芝看一眼东方珞,道:“有那么传神吗?”
东方珞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不管了!这些事,就交给他们男人去考虑吧!我累了,先回清心院歇着了。姐姐,你也别想多了,有那空儿,还不如多操心一下自己的婚事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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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朝事一下子转到了婚事,诸人的心里瞬间就没有那么沉重了。
东方珞告辞了两人,回到了清心院。
绿丝在院门口徘徊,见了东方珞,赶忙抢上去,“姑娘!您可是回来了!”
东方珞的视线就落在她的脸上,“绿丝,我早就回来了。”
绿丝道:“奴婢知道!姑娘先去了怡心院,又去了静心院。”
东方珞道:“那你可知道今日在赏荷会上我遇到了什么?”
绿丝咬着唇,摇摇头,“姑娘进屋再说吧!奴婢正为此事着急着呢!怕有人欺负了姑娘!怕姑娘吃了亏!”
东方珞站着不动,“最先跟我杠上的就是西门侯府的人!”
“啊?”绿丝的下巴直接掉了下来,面无血色。
东方珞看着绿丝的反应,心下了然,抬脚进了院子。
绿丝从呆愣中回神,脚上如同踩了棉花似的跟了上去的时候,东方珞已经进了屋。
“姑娘!”绿丝冲过去,拦在东方珞面前,阻止她往内室走。
东方珞盯着那张漂亮的小脸,“绿丝,你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即便我现在很累,我也可以听的。”
绿丝抿一下唇,“现在的东方侯府不是一直都标榜着有情有义吗?他们怎么说就是姑娘的外家啊!怎么可以对姑娘这般?”
东方珞淡淡的道:“若是有情有义,我来京城一个月,西门侯府会一直无人上门吗?倘若现在的西门侯是我的亲舅舅,我或许还能抱点儿希望。”
绿丝低下头,浑身颤抖。
东方珞叹口气,“时至今日,你还是不打算对我说实话吗?”
绿丝低声道:“奴婢不懂!”
东方珞道:“你可知,我救你之时,为何给你取名绿丝?”
绿丝抬头,“姑娘曾经念了一句诗: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姑娘说,很喜欢那首诗。”
东方珞道:“那首诗的名字叫《咏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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