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转移,东方珞整个人就轻松了许多。“槐米茶很好喝的!而且还有保健作用,能够清肝降火,增强体质,促进伤口愈合,还能排毒养颜,延缓衰老。总之,功效多多。等槐米茶做好了,我送你一些喝,可好?”
钟凌风不置可否。转身,往外走,唇角扯动,露出了一个浅浅淡淡的笑。
东方珞连忙跟了上去,走的却是回竹林小屋的路。
东方珞瞬间明白了,他这是要送她回去了鲎。
有话讲不出,真的是很可怜的!
就像现在,他肯定有满腹的疑问,却是一句都问不出口。
想到这里,东方珞就忍不住的同情心泛滥。主动开口道:“那个,我这个时候去摘槐米,真的不是趁着夜黑风高去偷盗的。只是白天睡多了,躺下睡不着,然后出去闲逛,鬼使神差就上树了。”
回答她的只是平稳的脚步声褴。
东方珞撅了嘴巴,“我什么时候给你把脉?”
前方的身影,脚步一滞,缓缓的转过身来。
月华如水,让他的周身散发着朦胧而柔和的光。
东方珞呆呆的看着,就有了不真实的感觉,这家伙不会是刚刚从月宫里降落到人间的吧?
东方珞虽然被他看的不自在,却似乎还是读懂了他无声的意思。如果他能出声,问出的应该是:你就那么想治好我吗?
“嗯!”东方珞像是真的在应答某个人,“我就是想治好你!想让你畅所欲言!不想让别人欺负了你!”
钟凌风的嘴角就忍不住的上扬。
这个世上,有人能欺负他吗?
但他就是受用她这种把他当弱者保护的样子!
单薄的身体,倔强的神情,固执的想让他开口说话。天真的以为,他只要拥有了声音,便拥有了一切。
这丫头,总能让他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此刻就这样子看着她,调动了所有的自制力,才让自己忍住不抬手去摸她的头捏她的腮。
“姑娘!”白鹭的声音急急的传来。那丫头,终归还是有了惊觉。
钟凌风抬脚,从她的身边轻轻的走过,宽大的衣袖拂过她的手,就有种酥酥麻麻自手心弥漫开来。
白鹭跑过来,“姑娘,你怎么跑出来了?刚才那是风爷吗?”
“嗯!”东方珞心不在焉的应着。
回到小屋,躺回到榻上,东方珞却更加睡不着了。
刚刚发生的事,带着被白天还要厉害的冲击力,搅扰着她的心。最大的疑问就是,半夜三更的,钟凌风怎么会恰好出现在槐米树下呢?
那里恰是松竹堂的门口,莫非他是外出才归来?
好像他今晚穿的衣服不是白色啊!
这么晚了,他又是去了哪里呢?
他那么英俊的一个人,身边不带个护卫,能随随便便外出吗?
也许,只是晚上睡不着觉,无意间散步路过吧!
东方珞躺在榻上,不停的翻着身。似乎哪个姿势躺着,都不舒服。所以,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整个人看上去蔫蔫的。
绿丝进来服侍,“姑娘,要不咱回山里去吧!看这些日子把你折腾的,一出一出的。姑娘不懂得心疼自己,奴婢却看着心疼呢!昨天一气睡了两个时辰,今儿又睡到现在,这得多累啊!”
东方珞揉着太阳穴,“绿丝,你才多大?怎么都快成老妈子了?”
绿丝撇嘴,“姑娘还有心思开玩笑啊!奴婢都急死了!要不,咱回丰园吧!反正现在那里也是姑娘的家了。”
东方珞叹气,道:“那是家吗?有亲人的地方,才能称其为家吧!”
慵懒的打个哈欠,任绿丝为其梳头。
黄鹂走了进来,禀告道:“姑娘,风爷着人送了些东西来。”
东方珞抬了抬眼皮,“不会又是字帖吧?”
黄鹂道:“是两筐槐米!”
“啊?”东方珞差点儿跳起来,因为扯疼了头发,才不得不乖乖坐回去。
绿丝叹气,“姑娘,不过是两筐槐米而已,你激动什么呀?”
东方珞把头发从绿丝手中拽出来,“当然激动啊!有了槐米,就可以做槐米茶了。”
东方珞急不可耐的跑出去,屋外,只有夕阳站在两个筐中间。
夕阳道:“院门口槐米树上的槐米,已经都在这里了。够吗?”
东方珞讶异的张大了嘴巴,“全在这里了?你们爷这效率也太快了吧!夕阳,这些,不会是你上树摘的吧?”
夕阳撇嘴,一脸的严肃道:“小的不会爬树!”
东方珞蹙眉,“你们爷平时也就带着你呀,没见他身边有别的小厮啊!难不成,是他亲自爬树采摘的?”
那么仙气十足的一个人爬树,
想想画面都违和。
夕阳道:“姑娘没见到,并不说明不存在。”
东方珞嘻嘻笑,“那倒也是!”
听夕阳这句话,莫不是说这松竹堂乃至整个忠王府是有暗卫存在的?
夕阳道:“爷让小的问姑娘一句,槐米茶什么时候能喝到啊?”
东方珞揉揉小耳朵,“首先要将槐米晾干,然后筛选,再然后要蒸煮,最后就是炒制了。对了,还需要大枣,枸杞和蜂蜜。”
“小的会跟爷报备的!”夕阳说完,大踏步离去,小身板挺的直直的。
绿丝看着那小背影发呆,“这小童,许是跟他家主子学的,倒是很少笑呢!”
“昨天还见他笑呢!”东方珞道,“而且,他笑起来,腮边也有酒窝呢!白鹭,我的好看还是他的好看?”
白鹭面无表情道:“自然是姑娘的好看!”
黄鹂笑道:“姑娘别逗白鹭了,她鲜少开玩笑的。”
东方珞道:“她倒是比杏黄还一本正经呢!还是赶紧把槐米晾晒了吧!”
绿丝就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风爷是如何知道姑娘要做槐米茶的?”
东方珞眼神闪烁,总不能把俩人夜半私会的事招了吧?“自然是让夕阳给他带的信了。”
众人便忙着晾晒槐米。
东方珞抬头看天,这般炎热的天气,有个两日,应该就能全干了。
用过早饭,东方珞正犹豫着,是不是该主动去找钟凌风给他把脉。姹紫却来了。
东方珞忙道:“我这里不缺人伺候,你还是回去风爷身边吧!”
姹紫道:“爷喜静,所谓的在身边伺候,大半时间也是无事的。奴婢过来,是有事禀告珞姑娘。腾亲王府一早派人送了补品来,并且还下了帖子。”
“哦!”东方珞淡淡的应,“怎么?忠王府里有人生病了吗?”
该不会是忠王妃被昨日之事,折腾的病了吧?
或者是郑氏气血不畅?她毕竟是郡主,与皇室最有关系的人。
姹紫道:“补品是送给姑娘的!帖子也是给姑娘的!”
“啊?”东方珞难以置信的看着姹紫,“忠王府的小姐不少,是不是弄错了?我与腾亲王府没有什么交情啊!”
非要牵强的说有的话,也就是收了人家五百两银子。
姹紫道:“不会有错的!奴婢将帖子给姑娘带过来了。”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小巧的硬帖。
东方珞狐疑的接过来,展开一看,上面的确写的很清楚:六月初六,赏莲会,宴请人,东方珞。
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东方珞看完,没有丝毫的惊喜,只是满腹的疑惑。“六月初六,可是什么节日吗?”
上一世,六月初六没听过是什么重要的节日,顶多是在这一天晒冬衣。还有就是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
姹紫询问看看在东方珞身边服侍的绿丝。
绿丝叹口气,“你也莫怪!我家姑娘久居山里,对于民间的这些个节日是从来都没有过过的。”
姹紫笑道:“说起来,六月初六,是咱京师附近的赏莲节。有名望的人家,家里的莲花养的比较好的,自然会附庸风雅办个赏莲会。参加不了赏莲会的,也会结伴去就近的湖边游玩。就像月照湖,因为莲花开的好,每年的那一天都会很热闹的。”
“这样啊!”东方珞若有所思,“那腾亲王府的赏莲会可是每年都举办?”
姹紫道:“自腾亲王开府以来,自然是每年都办的。”
东方珞再问:“那每年邀请的人可多吗?都是什么身份的人才会被邀请?”
姹紫摇摇头,“那奴婢就不得而知了,多少跑不出京中的权贵吧!”此话一出,却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珞姑娘如今的境遇,哪能与权贵沾边。
姹紫懊恼的连忙改口,“当然也不全是,与腾亲王府私交甚好的当然也会被邀请的。就拿我们爷来说吧!每年都会被邀请,但却从未去过。”
东方珞叹口气,“你回去问问风爷,看病之事,今天可以开始了吗?”
姹紫离去,东方珞却陷入了发呆。
腾亲王府,当然不会因为她拿了五百两银子,而就此给她长脸。
是的!她认为这邀请,是给了她无上光荣的
会是凌五的杰作吗?
东方珞腾的一下从鼓凳上起身,请帖落地。
好想当面问问凌五啊!
也不知道策叔把她的话带到了没有。
绿丝捡起请帖,放到了书桌上,“姑娘这是怎么了?奴婢知道姑娘不是个喜欢应酬的。不想去,就别去好了。”
东方珞苦笑,“我就算再怎么不喜欢应酬,这腾亲王府的帖子却是断然不会拒绝的。”
绿丝咕哝,“又是为了璎小姐!”
东方珞道:“是啊!要知道,腾亲王府能跳过东方侯府给我这个被抛弃的灾星下帖子,这绝对是在打东方侯府的脸。人家都替我出头了,我又怎么能拂了人家的好意呢?”
绿丝道:“东方侯府的人未必不在被邀请之列。”
东方珞笑,“有什么关系?反正给我的请帖是单列的,只这一点儿,就足够整个东方侯府跳脚了。到时候带你去开开眼,可好?”
“不不不!”绿丝一下子跳了开去,脸色大变,“奴婢小家子气登不了大雅之堂,还是不要去了。”
东方珞奇怪的看着她,“你这是怎么了?就跟那里有毒蛇猛兽似的。腾亲王府的赏花会,又不是东方侯府举办的,不会有什么乱子的。”
绿丝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奴婢胆小,怕见了亲王妃,害怕的晕倒。到时,可就给姑娘丢脸了。”
东方珞摇头叹息,“随便你吧!”
绿丝道:“奴婢去看一下槐米晒的怎么样了。”
甫进门的姹紫就与其错身而过,打趣道:“很少见绿丝这么惊慌失措呢!”
东方珞见她这么快去而复返,不禁一喜,“他可是答应让我诊治了?白鹭,去喊满堂来。”
满堂是今早送来的,已经被安排在了夕阳那边,两人比邻而居。
姹紫干咳两声,道:“爷的确是叫姑娘去一趟,但是不是看诊就不好说了。姑娘还是等去过了,再喊小厮吧!”
“好!”东方珞想想也是。总得望闻问切了以后,才能下诊断,定治疗方案吧!
点了白鹭跟着,便让姹紫带路。
东方珞被带进了昨夜进入的那间比邻一间屋子,屋子里有高大的书架和宽敞的书桌。
看来是书房无疑了。
这松竹堂要么就是原本就有两个书房,要么就是竹林小屋让她给雀占鸠巢了,钟凌风就又建了一个。
想起昨夜的尴尬,东方珞就有些不敢去看书桌后面的人。
屋子里一时间寂静无声。
东方珞低着头,就看到了眼前出现了一双小脚。
夕阳正仰着头看她,“小的有事去办。姑娘能为爷研磨吗?”
“啊?啊!”东方珞差点儿忘了,到了这里,她不说话,那个正在奋笔疾书的人更是不会出声的。
“奴婢来!”白鹭自告奋勇。
夕阳眼一瞪,那小眼神居然是带着凌厉的。
东方珞眨眨眼睛,很怕自己眼花了。人小鬼大,就是说这种小孩的吗?
东方珞忍不住的笑,吩咐白鹭道:“你去门口守着吧!”
白鹭和夕阳就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东方珞走到书桌旁,故作若无其事的研磨,却控制不住的手抖。
偷瞄一眼那个低头写字的人。
一个人的侧面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
他的眉毛怎么可以那样的浓黑?
长长的睫毛居然会如同羽扇般。
他的鼻梁怎么可以那般的挺直?
他的唇角怎么可以那般的有型?
还有那白如玉的皮肤,润润的泛着光泽。
身为女性的东方珞忍不住要暗暗地嫉妒了。
本想看一眼就赶紧低头的,只是这一眼看过去,却迟迟收不回来了。
然后他抬头看过来,自己傻傻的样子,就无所遁逃的落进了他如墨的眼眸里。
东方珞的小脸就如同被放在火上烤,有种被灼伤的疼痛。
心里更是懊恼的不行,自己好歹也是在惠济庵里修行了十年啊!怎么面对个美男,竟会如此失态呢?
她在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后,却又很快的释然。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任谁见了花园里最美的花,不会驻足?
任哪个女人见了这般绝色的男人,不会愣神?
说白了,她东方珞又不是神仙,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小女人而已。
当然了,还是一个没有完全发育好的小女人!
想到这一点儿,就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这具小身体是不是比别人发育晚了点儿?
一张宣纸,带着一阵风,挡在了她的眼前。
未干的墨迹,带着浓浓的墨香,唤回了她刚刚四散的意识。
她抬起手,揉揉自己的小耳朵,不自然的笑道:“呵呵!字写的很漂亮!真的!”
宣纸却没有拿走的意思,依然纹丝不动的横在她面前。
她不得不重新审视,然后看清了上面的字:腾亲王府,想去吗?
抬头,绝色的容颜正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东方珞的心中的同情泡泡就开始连绵不断的往外冒。
他选在书房跟她见面,是想用这种方式跟她交流啊!
东方珞不答
反问:“你觉得我该去吗?”
前面的纸撤下,后面还有一张:去,会让恨你的人更恨你,但也会忌惮你。
东方珞问:“那要是不去呢?”
换上另一张纸:不去,会让恨你的人看轻你,更想欺负你。
东方珞歪着脑袋看他,“你的意思是,我该去喽?”
她不是傻子,一比较,就能看出去要比不去来的好。
钟凌风却只是看着她,不点头也不摇头。
东方珞迎上他的视线,“既然你做出了这样的分析,就证明你已经清楚的知道我的事了。你至今不让我给你治疗,是怕我沾染我灾星的霉运吗?”
钟凌风就突然抬手,用中指在东方珞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他的动作很快,东方珞瞬间僵立如石。
他他他对她做了什么?
钟凌风自己也有些意外。
听她那样子妄自菲薄的说,他就是莫名的气恼,便不假思索的听从了心里的意念。
收回手,才觉得这一动作有些唐突。
但他毕竟习惯了掩藏自己的情绪,所以,很快就换上了面具脸,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东方珞却后知后觉的手捂着额头,大叫了一声。就算额头上没伤,这一弹,也是吃疼不少。
何况,她的额头上虽然拆了绷带,却还有一个新结痂的伤疤。
一只温温凉凉的手覆上了她的小手,将她的手拿开。
那张英俊的脸便在眼前放大,好看的眉毛居然打了结,嘴唇翕动,似是吐出了两个字。
虽让没有听到声音,但东方珞还是听懂了,他应该是在问:疼吗?
东方珞跳了开去,以保持安全的距离。“那个,你今天不想让我诊治的话,就改天吧!”
她迫不及待的想从眼下的脸红心跳里逃走。
胳膊却突然间被抓住,并且被强心拉到了书桌近前。
他拿起毛笔,飞快的写下一句话:你的命是我救的!谁都不可以轻视你,包括你自己!
这话,何其的霸道!又何其的暖心!
东方珞看着他,眼中涌起水雾。
他那么好,如同一面镜子,让照过的人都忍不住自惭形秽。
可他却看不得她的自卑,硬要让她自尊和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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