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泽兰每天都在练武, 和惹事。乐-文-
京城刑部六扇门追捕文通明余孽的捕快队伍来这里搜查过,既然发了海捕文书,就会派人出来查一查,文通明的老家亲戚虽然没被牵连,也要被重点关注。
县令亲自款待上差, 文大伯作为当地有名是乡绅地主也要来作陪。
捕快把当地户籍查了一遍, 席间, 捕头又皮笑肉不笑的说:“文员外是本地福户, 若是隐匿一两个人应当不算难事。本官要去你家里仔细查看。”
文大伯能说什么呢,正色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大人尽管去查。”
京城来的捕头官威比县官还大:“那就走吧。”
左右两个捕快隐隐的逼近了文大伯,裹挟着他出门去了。
捕头兴致勃勃, 此地既是文通明的老家, 又有他所有的亲戚,他的老婆又是没根基的女人, 文通明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在这里, 一个六七岁小女孩能跑到哪儿去?
“大人请。”文大伯还正不怕捕头制造冤假错案, 因为县令肯定会护着自己, 每年送钱, 每个月送肉蛋且不说, 如果他任上出现了乡绅窝藏钦犯而县太爷不知道的事儿,他的官运就到头了。
捕头和县令皮笑肉不笑的携手出了县衙门, 正要上马、上轿的时候,听见一群顽童的叫声。
变声期的小男孩的尖叫非常刺儿,和婴儿的尖叫一样。
一个黑壮的少年在街市上风一样的狂奔:“闲人闪开~~~”
左右两边的闲人和卖菜的、喝茶的、推车担担的全都大声喝采:“好!”
“跑的真快!”
“跑滴比他娘的兔子还快!”
少年手里拿着半截断了的棍子, 跑的鞋子甩飞出去落在旁边都无暇去捡。
捕头眯眼一看,他身后一条膘肥体壮的大黄狗,正流着口水、腿上缠着绳子和短棍狂追。至于为什么说是‘他’,一个头发蓬乱如钢针,穿着小褂和卷到膝盖上方的短裤,胳膊腿上都有伤疤,又黑又壮赤脚飞跑的……能是少女?
肥壮的少年(其实只是壮)伴随着鼓掌喝彩吹口哨的声音,风一样的跑过县衙门口:“扔!”
捕头吓了一跳,暗暗的按住刀柄。
对面骑着墙头坐着的少年立刻扔下一根竹竿,捕头定睛一看,一根长竹竿上栓根绳子,绳子三米长,上面拴着石头。
捕头低笑:“还挺专业。”专门打狗用的东西。
如果绳子上是绳圈,那是套马杆,这样拴石头是中原的用法。
少年一个急刹车,转身也肥壮的大黑狗对峙,把竹竿一甩横扫过去,甩出去之后随着石头的惯性,绳子在狗腿上缠了好几圈。
少年扑过去拳打脚踢的把大黑狗揍了一顿。
围观群众:“大黑加油!”
“二黑不要怂!”
“使劲!”
“咬他!咬他!”
小胖墩在狗耳朵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因为咬不着别的地方,脖子太粗了没法下口。
围观群众:“没说你!”
“大黑不要怂!”
“二黑雄起啊!”
“腻个瓜娃子!”
县令脸上可不好看了:“大人,我们走吧。”
捕头兴致勃勃的掏出小烟杆抽了一口,看着一人一狗在地上打成一团,这真是骂街声与狗吠声齐鸣,手刨脚蹬与狗爪一色。
十分钟之后,烟尘纷纷落下,一条狗,一个人全都精疲力尽的躺在泥土地中。
旁边尽是喝彩声:“好哎!”
“好一条肥狗!”
“老赵要哭死了!”
“好一条汉子!”
只听那肥壮的少年气喘吁吁:“妈的,妈了个巴子的,这条破狗每次看见劳资都要追,真他妈,妈的气死我了!”
文大伯一脸高冷的看着,心中自然是十分不爽,也一言不发。
捕头看够了,又正好抽了一锅子烟,在旁边墙上磕了嗑烟锅子:“走。”
到了文家,里里外外的仔细看了一遍,又盘问他家有几个孩子。
文大伯一脸淡定,把两个儿子的事儿都说了,还说:“有个亲戚家的小孩在我这里读书。”
捕头笑了:“带来让我看看。”
“在街上玩呢,派人去找”
“不必!”捕头沉下脸来:“她什么时候回来?”
大伯母说:“大人,快到午饭时间了,马上就回来。”
捕头就静静的在这里等,伴随着炊烟的升起,听见了脚步声。
脚步声沉重,来人似乎精疲力竭,听分量很重。
门口的老妈子说:“少爷你恁啥去了,咋衣服都破了。”
“别提了,我脚上还磨破了呢。给我烧点水去。”
映入捕头眼中的就是刚才的黑壮少年,肩头扛着一只狗:“大伯我打猎回来了。呃?”
捕头有点无语,问旁边坐着的文大伯:“方才见到这位少年英雄时,没听你说是你家的。”
文大伯一脸不开心:“我文家乃是诗书世家,没有这样的丢人玩意!”
捕头暗自点头,我要是有这样的儿子,我都不想认。
要杀狗你倒是拿把刀啊!
徒手扑上去,你是二百五啊!
文泽兰笑嘻嘻的拎着狗腿:“大伯别生气呀,这狗被我抓回来了,给您炖了下酒好不好?”
文大伯:“哼!”
文泽兰还是笑嘻嘻:“狗肉多好吃啊,大伯,这狗见了您就追,以后就不会了。赵老头说只要我能打死这狗,狗肉就归我,他绝不找我麻烦。”
文大伯怒气冲冲的拍桌子:“这畜生总想咬我,还不是因为和你结仇了!原先可没这事。三儿啊,你才是我的心头之患,赶紧滚回老家种地去吧。”
旁边的捕快觉得这老头好像话里有话,看捕头脸上笑眯眯的,也没敢说什么。
文大伯继续拍桌子:“傻在这儿干什么,没看见这位京城里来的大人么?快去见礼。”
文泽兰一脸懵逼的拎着狗躬身:“大人。”一副被骂傻了的样子。
满堂哄笑。
文大伯以手掩面:“我可是一手教出来两个举人的员外郎啊……”
捕头都有点可怜他了:“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员外家三个公子两个习文一人习武,这多好啊。”
文泽兰道:“可不是吗,咱们这儿附近有老虎伤人,我还打算去拳打猛虎”
文大伯站起身,走上前,踹了她一脚:“拎着狗滚蛋,今儿别再让我看见你!”
捕头道:“员外不必如此动怒,我看他筋骨甚佳,打狗时也颇有章法,日后或许能成才,凭着武艺加入六扇门也并无不可。你以后想做什么?”
文泽兰把狗扔给老妈子,兴致勃勃的说:“我想当大侠。”
“喔,有意思,我小时候也相当大侠,是个男人小时候都想当大侠。你会什么?”
文泽兰想了想:“会使刀,还会做饭。”
“嗯”
“大侠经常夜宿树林,打狼虫虎豹来吃,不会做饭怎么行!”
“很有道理……”捕头想起了自己某一次追捕犯人,结果迷失在森林里的故事,那时候要是带了一瓶盐得有多好啊。
俩人竟然热聊了起来,文泽兰的灵魂毕竟是个成年人,哪怕不够机敏冷静,也是相当的贫嘴。
我们大砍省有三宝:耍嘴皮子、砍人、犯傻逼。
捕头还给他出主意:“你现在不行,还得再长一长,长高点,好好练武才能去打老虎,你现在去是送死。会射箭么?不会啊,不会你也别上树,老虎上树比你快。最好能弄点迷药,整块肉,把迷药塞在肉里,要是老虎很饿就会吃。可也不一定,最好是轻功好,掠过去砍一刀就跑,要是刀法好能把老虎砍晕,能得个完整的虎皮,要不然也能慢慢的把他剐了。”
文泽兰呱呱呱的鼓掌:“我本来想挖个坑等他掉下去,大人真厉害!”
捕头走了之后,大伯母忧心忡忡的打算给她说亲:“算了,老天爷会收了他们,你好好过日子吧。你这跟狗当街打架,弄的一身都是伤,脚也磨破了。还想什么打老虎,赶紧嫁人生孩子才是正经事。”
本县和邻近几个县都冒的人愿意娶她。
大伯母终于费尽千辛万苦找了一个不知底细的人。
文泽兰趁夜色把这几年攒的压岁钱带在身上,又偷了一点散碎银子,一吊钱,翻墙走了。
一路上省吃俭用,四处游逛,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街边有打擂台的人,她去试了试。
哇塞!万万没想到!我达到了武林中能混饭吃的水准!
终于看到一家大户人家在召护院,她抹了把脸,过去试了试。
武功也好,脾气也好,只要管吃管住就能干要求也不高,只是身量令人担忧。
招人的管家皱着眉头:“你是不是小孩?”怎么这样矮。
文泽兰正色道:“其实我是个侏儒。”
管家挺高兴的,武林中的老人、女人、残疾、僧道大多有异于常人的本事。
…………
卓东来对买下的夫妻二人自称是某家武林名门出来游历的少爷,他的气度和讲究的程度很像,每日深居简出的神秘程度也很像。又让这对夫妻对外说是少爷从家里带出来的仆人。
他不仅经营高利贷,还买下一些铺面让街边有才华的小贩来经营。
这当然是由那男仆从中代劳,卓东来只是每日练武不辍。
一个人没有实力,就没资格活着。
这就是江湖。
让男仆给衙门里打点一番。又指使男仆媳妇想法子打通关节,扮作卖花的去知府府里走一趟,找到最得宠的姨太太,行贿。
高利贷这种事是犯法的,是哒!在古代也是。可是知府最宠爱的姨太太在旁吹风,知府的幕僚也说没啥,知府也就把捕头们报上来的事忽略不管了。
卓东来原先没做过这种事,年轻奋斗时无暇□□,后来有了基业,自己的产业还忙不过来呢。只是接过高利贷者托的镖,略有了解。
现在选择这一条路,只是因为这来钱来的容易,又不要求有多强的武功,有本钱就行。
而他的本钱是抢来的,这样利滚利坐在家里都能生钱,有何不可。
可是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明争暗夺。
城里本有放贷的,李少爷来到这里经营这生意,手段更高妙,要的利钱总比别人第一分。
他抢了别人的生意,别人就来抢他的钱。
“真没事吧?”
“你放心吧,王掌柜安排的好着呢,不留痕迹。”
“他会不会杀了我们呐。”
“怎么可能,我跟他是本家,五百年前是一家,不会出事的。”
“咱们俩干出这种事来,不会被牵连吧?”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小公子下手太狠了。那么多金银放在他屋里,看着就叫人喜欢。”
“他万一真是某家的少爷可怎么办呐。”
“不会的,要真是谁家少爷能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嘛?小孩再怎么少年老成也是小孩。咱们分了钱,改名换姓去别的地方过活,岂不快活。”
“说的也是。”
卓东来微微笑了起来:“连迷药都不下一点,真是看轻了卓某,竟没人怕我。”
他屋里放着一部分金银,其中二十两金子和三百两两银子存在钱庄里,换成了银票,神不知鬼不觉。
这些钱足够他换一个地方,重新买一个院子,关起门认真练武。现在的轻功还算看得过去,可是刀法依旧不行。
放钱的箱子里安装了自制的机关,却没有上弓箭。
只有虚惊一场后的安全才让人放心。
金银锭子看起来很干净,如果有人用牙咬一咬,片刻之后就会七窍流血,安静的死去。
很巧,这地方的人都喜欢拿着银子之后咬,从软硬程度来看成色。
刚撒的药粉,若是无事,回去之后还得用水仔细洗了才能用。
卓东来还是不高兴,虽然早就推测这两个人容易背叛,可是仔细威吓过这两个人,竟然还是他们和外人勾结来谋夺‘李公子’的家产。真是令人恼火。
他刷刷点点写了一封信:“家父传信命我回家,所余财产赠与家仆王氏夫妻,另将卖身契归还二人,放尔自由。”
在房上等到深夜,当铺王掌柜、捕头刘老实带着好些蒙面人,明火执仗来到这里。男仆开门放他们进来。
卓东来静静的听着他们吵嚷起来,两声惨叫似乎是家仆夫妻,然后几乎火并起来。
听着他们说:“这金子真纯,软软的。”
他几乎要笑出声。
真是令人愉快的声音。
我有很久没这么高兴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不是大砍省的,我是沈阳人,我也没砍过人。哈哈哈哈。
写文四真是得心应手……写卓哥也得心应手。我到底是智商高还是智商低呢?好纠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