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贼?”碧波殿内众人闻言先是沉默一阵,随即猛然炸开了锅。三位首座深知馨水月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力担任指挥。三人略略商量后,即刻决定由绿雪暂代指挥事宜。随后,但见三人振臂高呼,只片刻功夫,碧波殿内人众尽皆随之出击迎敌,兼有传令飞奔四下通知各厢弟子。不多时,便可瞧见碧波殿外有水绿身影源源不断涌向淼南门。
自水贼消息传来,到如此庞大反击机构的完成,也只不过用去片刻时间。此等卓越的反应速度与决策能力,令燕矶子都为之震惊:“我现在明白为何碧波堂能与其他五大门派分庭抗礼了,馨堂主,您门下帮众,个个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啊。”
馨水月无力斜靠在宝座之上,听闻燕矶子话语,她随之淡淡一笑,道:“堂中姐妹们有时行事确有不妥之处,所为也只是不留余力地维护碧波堂门面。即便对我这个完全不够格的堂主,她们也都尽心尽力辅佐。说实话,我欠她们的太多了……”
“轩姑娘,你能扶我一把么?”馨水月自宝座上勉力起身,尽管身体略有颤抖,她却强忍住身体痛楚,一步一步朝轩紫雨挪将过去:“倘若有我在场,姐妹们多少也能心安吧。”
残破不堪的淼南门。
绿雪吩咐完伤员的处理事宜,继而踏着满地碎石行至最前方,向着遥远湖上咬牙斥道:“江坤!你是吃雄心豹子胆了么,胆敢进攻我们碧波堂?”声音清晰传出极远,确是以内力喝出。
百丈外的湖面上,此时有一艘巨船稳稳停泊,巨船船头上装配有数张攻城弩。攻城弩上配有铁质巨箭,在日光照射下泛着骇人寒意,正瞄准淼南门蓄势待发。
待绿雪声音传至巨船,片刻后其上便有一粗犷男声回应:“老子跟你没话讲,叫馨水月出来!”绿雪道:“就凭你也想请动我们堂主?别做梦了,是男人就跟我痛痛快快打上一场。”然而不待她话说完,但见巨船之上寒芒暴涨,随即一枝铁质巨箭朝淼南门劲射而来。若非绿雪及时闪开,只怕当场便要死于其下。
但闻一片轰塌声响,溅起大片碎石,原本就支离破碎的淼南门,顿时为此巨箭彻底化作废墟。绿雪不料对方会无耻到如此地步,深知单打独斗并非自己的对手,只以攻城弩攻击,顿时恨得牙痒。然而她毕竟是东厢首座,值此时刻头脑也不曾为愤怒冲昏。但见她暗暗朝身后的绿妍、绿盈二人使了使手势,继而收剑回鞘做出和谈架势:“明白了,我这便去请堂主出来,你莫要妄动。”
粗犷声音随后传来:“这就对了,聪明人就该早点识相。”
绿雪犹自在心中估摸着时机,不料身后忽有一片惊叹声音传来。她循声望去,但见众多碧波堂弟子纷纷朝两旁让开一条道路,继而有一袭红衣不紧不慢地朝着这里踱步而来,顿时惊诧不已:“堂主,你的身体……?”
馨水月举止脸色如常,只是额上却隐隐现出一层细汗。她对着绿雪使了个眼色,继而傲立于众人之前,高声道:“江坤,听说你有事找我?”绿雪即刻会意过来,身影迅速湮没于众多水绿衣衫之中。
见得那一袭红衣出现,巨船船头上随即有一壮硕男子显露身形。壮硕男子举目眺望淼南门片刻,确认那人当真是馨水月之后,即刻大笑道:“小娘皮,老子今儿个是专程来砸你场子的。可别小瞧了这几张攻城弩,轰碎你的碧波堂也不过是转眼间的事情。”话音方落,男子身后传来一阵喧哗声音,显然是其手下正在得意叫嚣。
“看起来,你这一次倒是弄了个厉害东西来,大概如你所说,我碧波堂的确撑不住几下。”馨水月略略扫视一眼四周废墟,继而接道,“那么,你提个条件吧,要如何才肯撤了攻势?”江坤闻言咬牙道:“简直废话!你是第一天跟我江坤打交道么?老子不稀罕别的东西,就要你陪睡一晚!”
碧波堂门人听得此言群情激奋,二话不说提起剑来就要下水朝巨船进攻,却为馨水月抬手拦住:“他们频频以言语相激,如此有恃无恐,所倚仗的只怕不止那艘巨船以及攻城弩。你们全力戒备四周,这里就交给我和三位首座。”
“我明白了江坤,就照你说的办吧,但你必须现在就撤了此船。”馨水月话才说完,江坤即刻扣动攻城弩扳机,顿时又将南门一大片围墙轰塌:“臭娘们,你可没资格跟老子谈条件。乖乖让玉蛟筋束缚双手,老老实实到爷爷这儿来!”
馨水月心知此时再如何愤恨也无甚作用,遂强按下怒火咬牙道:“玉蛟筋?你居然有那东西?”
巨船上缓缓放下一艘小舟到湖面,那小舟载着一个水贼,开始朝淼南门划了过来。这帮水贼的水性自不待说,不多时已抵达馨水月的面前。
“馨堂主,乖乖把手伸出来吧?”那水贼眼见馨水月的冷漠眼神,以及她身后无数碧波堂弟子的仇视目光,心中难免发恘:“你、你可别动什么歪脑筋,否则碧波堂立刻就要遭殃。”馨水月闻言即刻作出犹豫神色,良久才将自己双手送到他面前。
那水贼取出一条玉白色的细长绳索,将馨水月的两只手绑了又绑,末了冷笑着打上死结:“馨堂主,玉蛟筋你想必是知道的,甭管如何挣扎也是徒劳。何况我这一手‘千千结’下去,你就是花上千日时间都未必能解开。”说着他指了指身旁空位,接道,“来吧馨堂主,且移尊步上我这贼船先。”
“堂主!”
碧波堂弟子见状无不咬牙,馨水月却是暗暗冲她们摇头,继而依水贼所言踏上小舟。那水贼和碧波堂打交道也非一朝一夕,深知多留此地片刻便多一份性命之危,即刻全力划桨。但见那小舟去速甚急,只一息功夫已在数丈开外。
巨船上的江坤眼见小舟上越发接近馨水月,便是心尖儿也痒了起来。他素来垂涎馨水月的美色,只是以往和她的较量时次次都为雷霆之势击败,根本没有还手余地。如此次数一多,那念想倒也逐渐淡了。然而这次,他拜一位神秘男子所赐拥有了如此骇人的攻城武器,能够对碧波堂造成前所未有的巨大威胁,已经磨灭了差不多的色胆,即刻死灰复燃。
江坤巴不得立即就拥有这美丽高傲的女人,但他毕竟没有被*彻底冲昏头脑。待馨水月已在巨船下方时,江坤一声令下,小舟四周水面顿现数个人影,随即一张巨大铁网抛撒而出,登时把她牢牢罩在其中。
馨水月任凭铁网困住,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如此畏首畏尾,江坤你还算男人么?”江坤被她这般指责微觉尴尬,当即下令:“兄弟们,把这小娘们给弄上来。”
施网水贼们得令齐齐呐喊一声,正欲将馨水月拖走,不料铁网上蓦地传来一阵彻骨寒冷。待他们反映过来,两只手已被冻成青紫颜色,继而齐齐朝四下逃散开去。馨水月见状冷冷道:“现在才想起来逃命,也是晚了。”话音方落,她的周身隐隐泛起冰寒内劲,只顾逃命的数个水贼顿时在惨叫声中化作冰雕,最终朝深深湖底沉了下去。
“你……你敢乱来?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轰碎碧波堂?”江坤不是不知道寒冰诀的厉害,此刻见馨水月当真出手,顿时吓得冷汗淋漓。馨水月见他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不由笑道:“乱来?你以为这便是乱来?玉蛟筋的确坚韧无匹,寻常刀剑根本无法损伤半分,但它却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特性,那就是……不、耐、寒。”她说话间,缭绕周身的森白寒气迅速凝结在双手之上,伴随着一声脆响,束缚住双手的玉蛟筋顿时断为无数截:“江坤你看好了,这,才叫乱来。”
“……该死的,放弩箭!”江坤后悔不迭,此时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再重创碧波堂。谁知他命令才下,巨船船身即刻猛烈晃动,满船水贼为之东倒西歪,狼狈至极。江坤死死抓住船沿,忽而瞧见巨船的东西南三个方向的湖水中,均有一碧绿身影现出,仔细一看,正是三位碧波堂的首座。
三位首座和馨水月各自占据巨船的四方主位,继而齐齐结起复杂手印。片刻后,巨船四周巨浪滔天,铺天盖地地朝众水贼冲击而下,赫然是碧波堂玄妙心法“御水诀”。
以碧波堂堂主和三位首座合力施展的御水诀,其威势可谓惊世骇俗。众水贼惊诧抬头,怔怔瞧着漫天巨浪奔袭而来,随之为之迅速吞噬,连惨叫也来不及便狼狈落水。江坤遥见下方馨水月看向自己那不加掩饰的蔑视意味,蓦地竭斯底里怒吼着奔至攻城弩前。
馨水月早注意到他的举止,即刻联合三位首座再次发动御水诀。水浪剧烈冲击之下,巨船一直东摇西晃,叫船上的江坤根本无法瞄准。江坤此刻对馨水月恨入骨髓,眼见瞄准无望,忽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扣动攻城弩扳机,登时便有一只铁质大箭疾速射出。观其方向,正指淼南门北方的玄武台。
“该死!”馨水月见状俏脸顿时惨白,继而忖道:“不过我派弟子现在均在淼南门迎敌,玄武台上应当无人,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这般想着,她长舒一口气,正要指挥门众将江坤等人一网打尽。
然而即便她再如何宽慰自己,始终有不详感觉挥之不去。一番苦苦思索后,她忽的记起什么,顿时周身冷汗齐出,如坠冰窖:“不!玄武台上……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