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腾剑眉微凛,眸光如炬,在气势逼人的杜父面前,依旧镇定自若,强大的仿佛是睥睨苍生、君临天下的王者:
“在血缘上,您是我的父亲,这一点,我从未否认过!
可是在感情上……
请恕我不肖,对我来说,温暖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所以,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都请您不要插手、干预我和温暖之间的事!
从前您不曾干预过我生命中的任何事,现在这么重要的事,也就不劳烦您费心了!”
子腾一番话说的虽然声音不大,但字字句句,却足以让杜父感受到他的决心和坚定。
杜父一直死死的攥着拳头,眸光冷冷的看着子腾。
这个儿子……
他似乎,是放任的太过久了!可是这份从容和冷静,这份笃定与坚持,却正是他所需要的不是么?
杜父觉得,如果子腾真的可以摆脱冥主身份,成为阳明司家族的掌族人,成为活下来的那个,现在这份气势,刚好可以为他所利用。
而等到那个时候,他和这个所谓的,叫温暖的小丫头片子之间的事,也会不了了之了。
就算子腾不肯轻易放弃,杜父觉得,他只要稍稍一施力……
想到这里,杜父脸上的神情不禁缓和了几分,攥着的拳头也不禁放松了力道:
“这件事先放着不说,既然你这次回来了,刚好我也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听杜父这么说,子腾还是微微有些讶然,毕竟,在他的印象和记忆之中,杜父从来都不是会退让,或者是会为别人着想的人!
更别提,是一个父亲了!
所以,杜父既然肯暂且先把这件事放下,就代表着,他接下来要说的事,一定更重要。
想到这里,子腾不禁敛了敛眸光。
“你马上就要到二十五岁了,我们阳明司家族的秘密,也该让你知道了!”
杜父的声音低沉而又厚重,听起来平静又冷静,可是听在子腾耳朵里,却仿佛是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了心上。
如果是之前,他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现在,他已经有了前世的记忆,虽然不完全,却也足够他猜到杜父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而这件事,也是他醒过来之后一直没有时间细细考虑,也回避考虑的一件事!
若枭和若尘,当年就因为这件事……
“其实,阳明司家族的冥主,不是固定的!
虽然生下来的那一刻,会暂是定下来,但是经过这二十多年的历练和观察,在二十五岁生日的这一天,族长、也就是我,会重新做决定,选择究竟由谁来担任冥主这一职位。
人选一旦定下来,那么冥主身上那股黑暗力量,也会随之转移。
当然,那股力量在那个时候,也就没什么用处了,因为,那一天,被选定为冥主的人,会被地府收走魂魄!”
杜父依旧沉稳自若的讲述着,一边讲述,一边佯装着不经意的,仔细留心观察子腾脸上的表情和反应。
然而,子腾听闻了他的这些话,却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这份冷静,这份气势,果然是他想要的,对于这一点,杜父很满意。
而杜父不知道的是,子腾之所以会表现的这么淡定,是因为他早在这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而他现在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子豪,知道这件事了么?
杜父看着子腾,不禁停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开口说道:
“上次你回来,我让你替我做了两件事!
当时我答应你,如果你完成这些事,我就有办法让你保住性命继续活下去。
而我刚刚说的,就是让你活下去的办法!”
听到这里,子腾已经完全明白了,而且杜父的意思明显,他也不用再去费心猜测了!
“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要告诉我,冥主的身份,我可以摆脱了?”
杜父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些年,我虽然对你不闻不问,为的就是让你和子豪在不同的环境下成长,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更好的判断,你们之中到底谁更适合,来接任我的位置,掌管阳明司家族!
现在看来,你确实是要比子豪更胜任一些!”
“呵呵!”
听杜父这么说,子腾却毫不掩饰的嘴角勾起一抹讽笑:
“我更合适?
所以,你打算让我活下来,让子豪去死是么?”
子腾锐利而又直接的话语,让杜父眼中平静的目光不由得一窒,却很快的恢复了平静:
“这是阳明司杜家的命运,也是你们两个的命运,既然你们生在杜家,就没的选择!
而且……”
说着,杜父突然间垂了垂眸子,朝着窗外的方向又看了一眼:
“当年,我也是这么经历过来的!”
当年?
子腾一双飞扬入鬓的剑眉,瞬间就颦蹙了起来、
他没想到,杜父可以这么自若的提起当年,而且脸上,竟然一点羞愧和自责的意思都没有。
别人不知道,可是他很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隐忍着捏紧了手指,抿了抿唇,子腾还是把藏在心里的话说出了口:
“当年,你选择让若尘死,让自己活下来,就为了你口中所谓的,没有选择的家族命运,就能够对和你身体里流淌着相同血液的兄弟下手是么?”
子腾声音骤冷,甚至是带了些质问,杜父闻声,高大的身子蓦地一僵。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难道父亲你不知道么?
你当年可以为了活下来而不择手段,冷血无情!但是抱歉,我做不到!”
一句话说完,子腾俨然是不想要再跟杜父呆在一个空间里,转身就准备离开,可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了杜父冷冷的声音:
“你做不到,难道是想死么?
不是说,那个叫温暖的女孩子,是你的女人么?
怎么?你打算,自己死去,然后把她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
杜父的话就好像是一把利剑,毫不避讳的直直插在了子腾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他脚下的步子,就那么不受控制的停了下来,就仿佛是灌了铅一般,再也动弹不得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