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冯季坚拥有如此高的阵术天赋,韩乐目光一动,升起一丝想法。
岂料冯季坚听完后,却惭惭握紧了拳头,眼带仇恨道:
“烂泥扶不上墙吗,你以为这是我想要的?”
“昔日师尊被寒鸦州大妖斩杀,连魂魄都逃不脱,那时候师叔你在哪?几位师伯又在哪?”
“师尊逝世后,我冯季坚就明白一个道理,阵术固然能守护门庭,却不能庇护自己,要是没有神术旁身,哪有追寻大道的资本?”
这几句话,他似乎发泄一般大声吼了出来,震得周围岩石咔嚓崩裂。
韩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这冯季坚看起来像个墙头草,居然也有追寻大道的恒心。
翁阁主愣了一下,缄默片刻,便苦涩道:
“当年你师尊出事时,并不是我们不想帮忙,而是接到命令守护一座虚空挪移阵,根本没办法离开。”
冯季坚冷笑道:
“师叔没必要解释这些,就算你们去了又如何?不过多了几个怨魂罢了。”
“我只是让师叔明白一个道理,我冯季坚绝不会重蹈覆辙!”
翁阁主似乎被勾起了伤心事,脸色有些颓废,一路上缄默寡言,再也没有开口。
三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岛屿的最高峰。
由于火山喷发的原因,周围全是熔岩,根本没有植物生长,显得光秃秃一片。
面前只有八座星斗台,高达三丈,上面插着杏黄旌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八座星斗台围拢的正中心,则是一座宽达数百丈的活火山口,里面直通熔岩地肺,不时有浓烟滚滚,烈焰喷发。
从正中往上看去,虚空居然都被熏染成一片赤褐,似是火云缠绕,煞气如耀。
冯季坚发泄一通后,也丢掉了虚伪外表,不再巴结逢迎,将韩乐送到焚炉附近后,便拱拱手转身离开。
但这时,韩乐却淡淡开口,喊住他道:
“冯季坚,你是不是真的要学神术?”
冯季坚脚步一滞,怔在原地。
他之前也想过巴结韩乐,毕竟道派十杰弟子的身份何等高贵,要是能得到对方指点一二,那必定获益无穷。
可他也明白这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对方高高在上,哪有心思理会自己这种小人物。
再加上之前的作为,自己给对方的印象必然极差,也就压下了这份心思。
如今听到对方乍然提起,他错愕之余,却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韩乐微微一笑道:
“你真有这个想法的话,贫道也可提携一二,但阵术之道却不能荒废,必须精益求精,你可愿意?”
冯季坚听到这般要求,这才确认对方是认真的。
尽管他想要修习神术,但根本没有资格,也没有人教习,估计到死都学不会,要是韩乐肯提携一把,那总归有个盼头。
是以根本不作迟疑,当即跪拜于地,磕头道:
“韩尊者,小的哪怕肝脑涂地,也会尽心尽力——”
韩乐摆摆手,打断他道:
“你也不必急于一时,迟些我还得外出一趟,回来后再来找你。”
他这么做,自然不是一时兴起。
他考虑的是,自己出任赤霄派至高长老只不过是为了这次斗法盛会,要是一直顶着这个头衔肯定会招惹麻烦。
而且,自己徒弟姚锋身份特殊,将来也必定要回归那座小秘界自立立户的。
到时门派初创,人员肯定不足,也缺乏镇守门户之人。
这冯季坚修为不算差,在阵术方面也颇有成就,但在道派中却没有什么根基,自己向黎明轩开口要人,估计也能成事。
至于此人想要修习神术,虽然昆仑派十一神术不能外传,但赤霄派也有遗传,这方面到时就由姚锋自己去决定了。
翁阁主微微一叹,却也沒有多说什么,转头看着韩乐道:
“韩尊者,布置阵法机关之前,必须将浮游飞宫投入火山口吸收地罡火煞,十日后才能祭炼,不知尊者能不能稍后片刻?”
韩乐微一沉吟,那枚玉简的内容他已经看过,有河图玉佩帮忙,自己最多花费数天就能烂熟于胸,十天肯定绰绰有余,便点点头道:
“翁阁主,那你放手去布置吧。”
翁阁主施了一礼,当即飞身而起,降落在其中一座星斗高台上。
随即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物,抬手一抛,在阳光普照下见风即涨,急速变大,最后现出一艘长达两三百丈的巨型宫阙。
随后往火山口一落,架设在一条大型地肺煞脉上。
韩乐尽管只是扫了一眼,但也大致看出那宫阙中旌楼玉宇,璇霄丹阙,瑶草奇花等无所不有,显得富丽堂皇,几乎堪比一个小型洞府,绝不是寰宇飞舰可比。
他曾在一册古卷中得知,要是自身法力高深,这飞宫还能扩大一倍,一旦祭炼完毕,只怕连一个湖泊也装得下。
翁阁主注视着火山,脸色肃严,拿出令符轻轻一摇,脚下便传来轰隆喷发之声,那些熔岩如沸水般搅动起来,灼灼猗人,如金之映,壮观无比。
冯季坚颇有眼力,见韩乐空暇下来,便道:
“韩尊者,这座活火山附近凿有一处洞府,乃是千年前门庭一位无垢尊者打造,颇为舒适,可作栖息之地。”
韩乐目光一亮道:
“无垢尊者开凿的洞府,不知是哪位长辈?”
冯季坚苦笑一声:
“小的地位不高,也探听不到多少虚实,而且那洞府设有禁制,想必里面还封印着什么东西。”
“我们这点微末修为,一旦靠近洞口,就被一团罡风清扫出来了。”
韩乐心中升起一丝兴致,笑道:
“那就要去看看了。”
冯季坚当即在前面引路,伸手道:
“尊者请跟我来。”
他一捏法诀,脚下丹煞升腾,沿着崎岖山路攀行。
而韩乐不见有什么动作,却有一团罡风将其冉冉托起。
想必昔日那位无垢尊者也是前来祭炼宝物,因此并没有远离火山带,行了片刻便到了。
韩乐抬眼望去,见半山腰处开凿出一条三尺见宽的裂缝,正巧坐落在陡峭石壁里面,犹如天然一般,极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