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鑫一肚子的气,但是看看面前这一家子,想着宗人府里的沈千山,再想想周谨的阴毒狠辣,他既然都来趟浑水了,还真不能现在甩袖子离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气自己:什么时候竟成了这样重情义的人?笑死人了好吗?**难道千山和这个女人竟是比自己还了解自己?他们就算准了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
没处撒气,周鑫面色就难看了几分,也没心思和周谨周旋了,淡淡道:“好了,我也没多少时间,老六你这么大张旗鼓的闯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
周谨自然要把来意说明,不但要说明,还要加重语气添油加醋的说,就盼着周鑫能够知难而退,虽然不爽周鑫,但日后的图谋所需银钱不少,要是有了周鑫这个财神爷的支持,自是事半功倍大事可成,所以他一点儿都不想和周鑫撕破脸。
“刺客?你在这里找到嫌疑人了?”
周鑫好像听到一个笑话般,看着周谨道:“老六,你把哥哥当傻子?还是把刺客当傻子?哪个是疑似的?你指出来给我看?”
“四皇兄你什么意思?可是不信我?”周谨脸沉下来了,今天的事竟然费劲到这个地步,也是他始料未及的,关键是周鑫的出面让他太意外了,一时间真有些手足无措,既不想得罪这四哥,可现在看来,不得罪周鑫,自己就又要灰溜溜从沈家夹着尾巴出去了。
周鑫走上前几步,就站在周谨对面,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老六,我知道你也不是傻子,你这样做,无非就是假公济私罢了。哥哥不想和你在这里让人看笑话,让御林军都回去,就当今天这事儿没发生过。”
“若是我说不呢?”周谨气得都要爆了,阴恻恻回了一句,目光紧盯着周鑫:“四哥,若是今天我不肯离开,你是不是就要和弟弟翻脸?”
周鑫的面色也冷了下来,淡然道:“若是你今天不肯善了,那也容易,我去请父皇的圣命。老六,你说今天这事儿要是让父皇知道了……唔,我猜,你是不怕他老人家知道的,不然也不会亲自出面了,你甚至可能还想着就要让父皇知道呢。不过,我若是去请了父皇的旨意,你猜他老人家会不会同意你在沈家这样飞扬跋扈的?你觉着,你对沈家的目的还能达成吗?”
周谨脸色一变,周鑫正戳中了他心中最不愿意去正视的问题:没错,他不怕皇帝知道自己为了美色在沈家放肆,但那要是在这事儿完了之后,他最多不过受一番训斥,却能达成目的。但现在,周鑫这样说,那就说明,他是要和自己作对,在此事有结果之前就去父皇面前请旨,到那时,想都不用想父皇会下什么样的命令,自己目的达不到,还是要灰溜溜从沈家夹着尾巴出去,这……这如何能容忍?
正骑虎难下的时候,便见周鑫的目光在周围家丁护院们身上掠过,忽然轻笑一声道:“看看他们手里的都是什么?老六,亏你还是皇子,难道连这点儿军事常识都没有?你什么时候看见有人居心叵测抗旨不尊图谋不轨是用犁头铁锹的?这要是到了金殿上,沈家哥俩和皇上说他们是要去犁地,却被你当成图谋不轨的给抓起来,你这笑话都得流传到千年以后去。”
“你……”
“听哥哥的话,现在走,还有个台阶可下,别逼得我真和你在这里上演皇家兄弟争锋的闹剧,最后得了父皇旨意,到那时,你会更灰头土脸。”
周鑫却冷冷打断周谨的话,他脸上全是胸有成竹的自信,显示出他保护沈家人的决心不容置疑。
“我不明白,为什么?沈千山当日那样的对你,你和他不是已经反目成仇了吗?为什么到现在还要帮他护着沈家?为什么?”周谨是真的出离愤怒了,不然这样的话他本不该问出口的。
周鑫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我和他是反目成仇了不假。但沈家人我可以欺压,却容不得别人欺压,就这么简单。”
“你……你不讲道理。”周谨鼻子都快气歪了,什么狗屁理由这是?你可以欺压,别人就不许,**你什么时候欺压过?你要真的肯欺压还用得着我今天来费事吗?
“难道你今天才知我不讲道理?”周鑫却是微微笑了:“我还以为我这不讲道理的狂妄之名早已经天下皆知了呢。”
“你……”周谨深深吸了一口气,权衡再三,他还是决定退让了:越王勾践尚可卧薪尝胆图复国,他这点侮辱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日后能登上那个位子,今天和自己作对的所有人,那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吗?大事为重啊。
一念及此,周谨便慢慢往后退了两步,正要让御林军整队撤退,忽然就听院门外一阵马蹄疾驰声响,不到片刻功夫,一个人如同兔子般从大门外奔了进来,还没等到近前便扯开喉咙大叫道:“王爷,明王爷,太子……太子被废了,皇帝刚刚下的旨意……”
“什么?”
叫出声的不仅是周谨周鑫,宁纤碧沈璧珍以及躲在廊下向这边观望着的白采芝都忍不住惊叫出声,只不过各人的心思却是不尽相同,有的人欣喜有的人心惊,有的则是惊疑不定万念俱灰。
来报信的是李德禄,他老子乃是九门提督,皇帝下旨的时候就在御书房里跪着听命呢,知道周谨这会儿在南城沈家,因此一出宫门便找亲信给儿子送了信儿,让他做这跑腿的信差,这样天大的好消息,还怕明王爷欣喜之下,不夸奖儿子吗?只要王爷肯伸出那么一根小指头提携提携,那自己也就不用再为这孩子操心了。
不得不说,李提督打的主意确实不错,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此时沈家可不只是周谨在这里,周鑫也在呢。
此时周谨固然已经是喜出望外,但是当着众人的面儿,又怎么敢表现出来?这要传到父皇耳中,怕是一番心思都要付诸东流了。因此他只是沉了面孔,假装怒斥道:“不许胡说,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也敢来本王面前嚼舌头?”
李德禄也知道事情重大,因此也假装沉痛道:“王爷,不是小道消息,这……这太子被废的旨意,还是我爹过去传得呢。”
“李大人?亲自去传得旨意?这是为何?”忽听周鑫在旁边插口问了一句,李德禄连忙恭敬道:“爹爹让我赶紧来给王爷送信儿,说是皇上不知听信了谁的话,认为刺客是太子派去的,所以龙颜震怒,即刻就要废太子,我爹爹也不敢说话,只好立刻去传旨,让我赶紧来找王爷,看看您是否回去在皇上面前为太子殿下辩白辩白。”
“辩白辩白?”不等周谨说话,周鑫便冷笑一声,看着李德禄一翻眼睛,冷冷道:“我看你刚才奔进来的模样挺兴高采烈的啊,怎么?太子被废了,你很高兴是不是?”
“啊,小……小人不敢。”李德禄吓得腿一软就跪下了,谁不知道齐王爷出了名的不讲理,他要想整治自己,就是明王爷也未必保得住,何况谁肯为自己得罪这位财神爷啊?李德禄虽然愚蠢,这点儿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齐王爷也在,自己刚刚报信儿的时候那么积极干什么?嘴巴都咧到了耳朵后面去,人家齐王爷也长眼睛的。
所以这时候只有拼死抵赖,周谨看见他跪着,也不叫起来,而是转向周鑫含笑低声道:“四皇兄可听见了?怎么?如今你还要护着沈家?”
周鑫眼睛一翻,冷冷道:“太子被废和我护着沈家这两件事有关系吗?我奉劝你,别得意的太早,等你坐上太子之位再高兴也不迟,啊,不对,坐上太子的位子也没用,太子哥哥不就是个例子吗?你得等到坐上那个位子,才有资格来整治我呢。”
“你……”周谨一向觉着自己的口齿是很伶俐的,今天却不知是怎么回事,接连被这些讨厌的家伙堵得哑口无言。不过他此时心情很好,也就不怎么生气了,只是微微笑道:“四哥胡说什么?这话让人寒心。不过既然父皇认为是太子派的刺客,那这刺客若说和沈家有关联,也很正常,不是吗?所以……”
“别所以了。”周鑫心情正是不好的时候,太子被废,就说明父皇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从此后,太子一脉势必要凋零下去了,沈家,太子,皇后,包括自己,恐怕都要早谋后路,但那是以后,不代表他现在就要向周谨低头,就如同他刚刚说的:等对方坐上那个位子,再为所欲为吧。
因便冷冷道:“我不管什么理由什么风云突变,你今日要为难沈家,使得,待我请了父皇的旨意再说。没有父皇的旨意,你想为难姑奶奶,抱歉,我不允许。”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