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谨就觉着头都隐隐疼起来,这该死的女人,一开始说大长公主有话说不就行了?杂七杂八说了一大堆,句句都在暗示自己不怀好意,沈千山那厮真是可恶,他不好对付也就罢了,怎么娶了个女人也这么可恨呢?要是能一刀宰了该多好啊?
周谨满怀着这样的感叹进了大长公主屋子,大长公主对他倒是热情,全没有了前几日痛斥的怒容,还微笑着让他坐在自己对面,又吩咐丫头上好茶,这里看着周谨拿起茶杯慢慢啜了一口,她才笑眯眯开口道:“王爷让御林军搜查我们家,不知道有没有叮嘱他们小心些呢?这穷人家的东西不结实,稍微碰一碰就碎了,我们也损失不起啊。”
周谨险些就把那口茶给喷了出来,抬头看向大长公主,就觉得这老太太今儿怎么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笑得像是一只老狐狸似的,怎么看怎么像是和那个宁纤碧一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咳了一声,正色道:“姑奶奶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莫说是你们这里,就是那富贵人家,用千年铁木做的房子家具,御林军为了搜查彻底,也总是要破坏一些的,这却也是没办法的事,损失不损失得起,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大长公主的笑容越发和蔼,不住点头道:“王爷说的没错,不过那是对普通人家。我们却不一样了,好说咱们也是亲戚啊,你让御林军尽管搜,没事儿的,摔碎了砸坏了都没关系,我是没有钱,不过我对面坐着的侄孙你有钱啊,到时候给姑奶奶补偿点儿也就行了。放心,姑奶奶不讹你,损失多少就给你报多少,多一分钱你来找我。”
周谨好悬一口气儿没上来,心说这得亏我防着老虔婆耍huā招,没喝水,不然这一口非全喷出来不可。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五脏六腑都快被咬碎了,面上却还不得不带着僵硬的笑容道:“姑奶奶,这……这不合规矩啊。”
“和别人家讲规矩,咱们亲戚之间还讲究这些不就见外了吗?姑奶奶知道。如今我们落魄了,你是有心相帮却又要顾忌着你父皇那边儿,没事儿。今儿让御林军多砸些,然后你看着多给点儿,姑奶奶就领你的情了,你父皇那里也说不出什么来,是不是?这砸坏了东西赔偿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嘛。呵呵呵……”
周谨都呆了,他就觉着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怎么……怎么可能有这样可笑的事情?相比之下,还是前些日子过来要兰huā的时候被大长公主骂出去的事比较现实一点儿吧?
张口结舌的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忽然就见大长公主一扭头,对旁边站着的宁纤碧道:“芍药啊,我怎么听着像是玻璃碎了的声音?你快去瞅瞅。是不是库房里那架玻璃大屏风被砸了?哎呀那可是咱们家现在唯一值钱的东西……”
我……我操啊!
周谨忍不住就在心里骂了句脏话,斜眼看着大长公主,心想你们现在都什么样儿了?有点自知之明好吗?还玻璃大屏风?还库房?你们人住的地方儿够吗?还有库房?我怎么不知道?
宁纤碧也没想到大长公主发挥的这样好。其实她刚刚只是进来提醒了老祖宗一声,真的真的就是起到了一点点抛砖引玉的作用,谁能想到转眼间,老祖宗的面沉似水就变成了满面春风,演到现在。还越来越入戏了。只从对面周谨那青白不定的表情也可以看出来,这样的大长公主给他造成了多么大的心理冲击。
真有前途啊。不愧是后宫斗争里孕育出来的女人,天生就有奇葩潜质,稍微一点拨,就可以超潜力发挥,太有前途了,可惜生不逢时,不然要在我们现代,老祖宗那也绝对是老戏骨的材料啊。宁纤碧一面想着,就笑吟吟的一福身答应了,转身刚要出去,忽然就听周谨咳嗽了一声,接着站起身,竟也换了一副春风般的笑脸。
宁纤碧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果然是大反派,没可能被这样三言两语就给糊弄的手足无措啊。
因慢慢停了脚步,只见周谨笑得比大长公主还灿烂,微笑道:“姑奶奶既这么说,侄孙心里实在是高兴得很。没有关系,姑奶奶如今艰难我也是知道的,要趁这机会让侄孙出点血,这也应该。刚刚姑奶奶说了,咱们是亲戚,不用讲究那么多,既如此,侄孙也就厚颜开口了,侄孙喜欢姑奶奶身边的丫头兰huā不是一天两天,今儿就带走了,多谢姑奶奶成全。”说完一揖到地。
“啊……”的一声惊叫,却是兰huā在外屋听见了这番话,吓得急忙躲到了她母亲身后,这里大长公主面色一凝,瞬间收了之前笑容,淡淡道:“你说的没错,亲戚间不用讲究太多,那兰huā若是我的丫头,就给你又何妨?只是她并非我身边的,也从没在我身边伺候过一天,你想要,跟你嫂子要去,这家里如今里里外外都是她撑着,我也要让她几分,可做不起她的主。”
老狐狸。
周谨恨得牙根儿都痒痒,这老太婆刚刚还是一家之主的架势,如今三两句话一说,得!成“做不起她的主”了,把这事儿二话不说推了个干净。宁纤碧那是好相与的女人吗?若是好相与的,今儿他也不用亲自走这一趟了。
心中腹诽着,周谨却不肯退缩,转向宁纤碧笑嘻嘻道:“嫂子,姑奶奶既这么说,我可就开口了……”
“你都开过一回口了。”不等说完,便被宁纤碧打断,只见这女人也笑得灿烂,亲切道:“兄弟,你是王爷之尊,我虽是你嫂子,也不好总拒绝你是不是?所以你干脆就免开尊口了吧,兰huā儿我用的顺手呢,她从前是我们太太的丫头,就这样,因为我用的好,前两日太太找我要她去帮忙,我都不肯,太太也就作罢了。兄弟你今天也别让我为难了。”
妈的你哪有一点儿为难的样子啊?周谨在心里狠狠骂着,面上却冷笑道:“嫂子真是好霸道,连姑奶奶和你婆婆都管不了你了?”
宁纤碧大大方方一点头:“是啊,我可不是霸道呢?王爷去宗人府打听打听,那里人人都知道我是悍妇来的。若是觉着去宗人府和那些人打听有**份,你就去问齐王爷,他对我的霸道可也是深有同感,唉!这年头,不做悍妇,撑得起一大家子吗?三天两头大神小鬼的都敢欺上门来,我不霸道点儿,这家早让人给踩平了,王爷,当家不容易啊,尤其是女人当家,就更不容易了。
饶是周谨拼命告诉自己要淡定淡定,还是差点儿让宁纤碧这含沙射影的话给气得差点儿吐出血来,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假笑,他冷哼一声道:“这么说,嫂子是执意不肯割爱了?”
“怎么说话呢?不是不肯割爱,是实在离不开,你刚刚也听见了,我是有身子的人,千山在宗人府里,还不知道结果如何,我肚子里可是他唯一的骨肉,万一离了兰huā,有个闪失怎么办?王爷,你也不能眼睁睁看你兄弟断后吧?你难道竟狠心至此?”
妈的谁是我兄弟?那是我仇人仇人。周谨在心里抓狂的喊,面上也带出了几分杀气,沉声道:“嫂子说我狠心,那我就狠心一把吧。”
“是吗?你真这么狠?”宁纤碧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的样子,随即一扭头,哼了一声道:“那我更不能把兰huā给你了,王爷,你都没有仁义,我和你讲什么亲情啊?不给不给,不用多说。”
擦!这个死女人。
周谨气得胸膛都不住起伏,实在是宁纤碧太气人了,周谨就感觉从进了这院子开始,死女人就在不停地给她挖坑,偏偏自己还总傻乎乎跳下去,结果就是被坑到现在这泪流满面的尴尬处境。恼羞成怒之下,他一甩袖子,冷哼道:“既如此,也比和我讲什么亲情,一切都公事公办了。”
话音落,周谨便大步出门,眼看都要走到门槛了,就听大长公主在身后悠悠道:“芍药啊,如今看来,我这侄孙是狠了心的不打算给咱们补偿了,既如此,你等会儿带人仔细清点清点,把咱们损失估估价格,唉!侄孙子不卖我这张老脸,好在我那太后嫂嫂总还是疼我的,没办法,如今吃饭都艰难,哪里禁得起这些损失啊?回头也只有豁出我这老脸皮,进宫求见太后嫂嫂,让她给点补偿了。”
“咚”的一声,向来稳重威严的明王爷差点儿没让门槛绊个狗吃屎,饶是如此,也是绊了个踉跄,回头怒气冲冲瞪着大长公主,却见老太太也是慢慢扬起下巴,毫不示弱的看着他。
周谨真是拿这一家人没办法了,人家上面有人啊,真要豁出去脸皮,能有自己什么好儿?气怒之下,还不得不吩咐御林军搜查时注意些,他来到院子里站定,实在是不想和那家人在一起了,不然他怕自己这前途无量的堂堂王爷会被气的英年早逝。
PS:呼,如题所示,明王爷真的快被气死了,吼吼吼,所以大家不准备给张粉红月票或者推荐票票来庆祝一下吗?(明王爷:= = 喂!我还有一口气儿呢,你们不要提前庆祝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