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戈看着她呆呆地眨巴眨巴眼睛,悄悄勾起嘴角,“看这么专注?她们比我要好看?”
“……嗯。”
“嗯?”
“不是,秦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旁边秦舒注意到了这里,心不在焉地帮秦戈回答,“我哥闲的呗,说是咱们三个女的在外面他不放心,如果得空了就来陪我们。”
秦戈眯了眯眼睛,“秦舒,你这画舫怎么来的?”
秦舒立刻变了个狗腿的语调,“这都是我哥的功劳!我哥最厉害!”
她敷衍地说完,随后挥了挥手,“哥你要找阿鸾说话换个地方呗,我还要听曲儿呢!”
沈鸾这会儿也听不下去了,又见着秦戈还真打算跟她聊天,于是拉着他的袖子站起来,“我们去外面。”
沈鸾跟秦戈双双出去,林婵月盯着他们的背影半天没有回神。
“林姑娘怎么了?不好听吗?要不让她们换一首?”
“不是不是,沈姑娘和秦大人……关系这么好的?”
秦舒捂着嘴咯咯咯地笑起来,“那是啊,我就跟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啊,我跟阿鸾的关系,说不定很快就要变一变了,嘿嘿嘿嘿……”
林婵月陪着笑了几声,眼底却有着淡淡的担忧。
这么说,沈鸾与秦戈就快要谈婚论嫁了?可那样的话,表哥,怎么办呢?
……
画舫外,秋日高处的风还是有些微凉。
紫烟给沈鸾拿了披风来,秦戈接过去,仔细地给她披上,又整理好领口,顺手将沈鸾的手握住。
“这个天手就这么凉?听舒舒说你在冬日里手总是不暖和,之前那些方子似乎也都不管用?”
“什么方子?”
沈鸾忽然明白了过来,吃惊地睁大眼睛,“以前那些一会儿变一样的方子,都是你弄来的?”
每次到了冬天,秦舒就不知道从哪儿搞来好些秘方,不厌其烦地一样一样给沈鸾尝试,试图调养好她手脚冰冷的体质,她也问过秦舒这些方子从哪儿来的,秦舒都神神秘秘地不肯告诉她。
搞了半天,出自秦戈之手?
秦戈抿着嘴笑了笑,“那些都是请了各个名医开的温补的方子,只是弄到了手也不方便给你送去,所以就忽悠秦舒,让她自以为是地从我这儿套走给你送去,也是花了我不少功夫诓她。”
沈鸾忍不住笑出来,笑着笑着又好奇起来,“那会儿,你就对我有心思了?”
她慧黠灵动的眼睛忽闪忽闪,漂亮的惊人。
秦戈一边给她暖手一边说,“可能……还要再早点。”
沈鸾:“……”
“你小时候经常出入广阳侯府,你跟舒舒的性子也不同,我那时候就想,原来也有这么乖的小孩,不像舒舒那么闹腾,安安静静,说话细声细气,推一下好像就能倒的样子。”
“……你这种想法很危险啊。”
沈鸾白了他一眼,头偏向旁边,淡淡的粉色慢慢地晕染上她的脸颊。
那么早吗?可她上辈子竟全然未曾发觉,她怕不是个傻子?
“阿鸾,等我回来,我就请我爹娘找人上门提亲,可好?”
秦戈低沉的声音冲击着沈鸾的耳朵,她眩晕了一会儿忽然抬头,“等你回来?你要去哪儿?”
秦戈握着她的手慢慢收紧,“平乱。皇上下了急令,此次我独自挂帅出征平乱,待我回来,便风风光光地迎娶你过门。”
在沈鸾的记忆里,是有这件事儿的。
且这次平乱秦戈完成的极为漂亮,从此奠定了他在朝中在军中的地位,名声也开始超过广阳侯。
沈鸾明明知道他此次出征会很顺利,只是此刻,她居然还是会克制不住地产生担心的念头来。
“什么时候走?危不危险?你可有把握?”
“这次任务很急,不出意外,半个月之内就得启程,加上一些调配的工作,后面会很忙,可能,没什么时间陪你。”
“那当然是你的事情重要,我没什么的。”
沈鸾只希望秦戈能够像前世那样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归来,至于他们两之间的事情,也不急在一时。
秦戈低下头凑近了沈鸾,“你方才还没回答我,等我回来,我便去提亲,可好?”
沈鸾俏脸又有些发热,主要是秦戈凑的太近,他那双眼睛里浓厚的情意让沈鸾几乎招架不住,摄魂夺魄一般,简直是妖孽。
“好。”
沈鸾轻轻点头,“只要你安然归……”
秦戈有点忍耐不住,沈鸾近在咫尺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粉色,光洁如玉,仿佛一只熟透的蜜桃,散发着诱人的甜蜜芬芳。
沈鸾的话被脸颊上突如其来的温热给打断,她呆呆地看着秦戈,见他居然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微薄的嘴唇,脑袋都要炸了。
秦戈还等着沈鸾炸毛,结果见她只是绞着披风的带子,一圈圈缠在手指上,白白嫩嫩的手指给她裹得紧紧的。
“我会安然归来,并且会尽我所能早点回来。”
有许多事,只能成了亲之后才能做,秦戈一颗心已经快要迫不及待了。
沈鸾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不着痕迹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前世的阴影和恐惧,终究敌不过秦戈始终如一的情意,如果是他的话,沈鸾愿意再试一次,哪怕最后会输,她也无怨无悔。
两道身影彼此靠的很近,仿佛亲密无间,沈鸾的披风被风扬起一角,猎猎作响。
画舫右后方的一条小舟上,谁也没看到一个身形站在船头,无声无息地站了很久……
……
画舫之行很愉快,虽然有秦戈在旁边,也并不影响几个姑娘的兴致,尤其是秦舒。
她毫不收敛地放肆了一回,还试着跟舞娘学了一些舞蹈,跳给沈鸾和林婵月看的时候,把她们逗的肚子都笑疼了。
林婵月今日过的很开心,离开的时候再次跟沈鸾道谢。
“这有什么可谢的,林姑娘来晏城的时间也不长,往后若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可以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定不会推辞。”
林婵月特别羡慕沈鸾身上的自信和洒脱,她仿佛是天上的太阳,无时无刻不让人觉得耀眼夺目,却又没有攻击性。
若是自己也能如她这般,是不是表哥的目光,也会落在自己身上?
林婵月若有所思地回去了萧宅,进了院子,忽然瞥见了一个身影,顿时惊喜地轻声叫出来。
“表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让人提前说一声?”
林婵月笑容满面地迎过去,萧然站在廊下,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比从前好像更深沉了。
“表哥?”
萧然这才将目光转到她身上,“回来了,你今日,玩的可好?”
“表哥怎么知道?今日沈姑娘与秦姑娘带我游了画舫,我还是头一次游画舫,比我想象中要有趣的多。”
林婵月有太多事情想要跟萧然分享,这阵子只有她一个人在家,虽然没发生什么波折,可是林婵月对萧然的思念之情她很想告诉萧然。
可是萧然有些心不在焉,跟林婵月打了招呼之后,转身回去了自己的院子。
“表哥这是……怎么了?”
萧然回到屋中关上门,独自一人待在屋内。
沈鸾与秦戈亲昵的模样仿佛就在他的面前一遍遍回放。
为什么沈鸾干脆地拒绝他,却对秦戈如此纵容?他究竟哪里不如秦戈?为何连一次补救的机会,都不给他?
萧然想不通,越想越觉得烦躁,这么多年来,他头一回遇到无解的事情,他的不甘心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从来不曾失败过,不论在任何方面,挫败与悔恨齐齐蚕食内心的滋味,让萧然眼里浮现出点点异色。
“秦戈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我对沈鸾的心绝不可能输给他,她终有一日会明白!”
……
沈鸾晚上睡觉的时候,抱着长长的枕头在柔软的床榻上滚过来滚过去。
仰面朝上停住,她痴痴地看着床幔,忽而捂住脸颊,发出窃窃的笑声来。
原来心里有一个人的滋味是这样的,一会儿变一个情绪,脑子里时时刻刻都会想着那个人,想他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也正好在想自己。
沈鸾拽着枕头的角,上辈子自己没来得及体会喜欢究竟是什么感受,浑浑噩噩地被毁了容嫁了人,只能够依靠曹瑾,到临死都不明白何为感情。
原来,是这样令人上瘾。
快到后半夜,沈鸾才迷迷糊糊地睡着,梦里,都有秦戈的影子时不时地闪现。
梦里的秦戈,穿着银龙铠甲,主帅披风在他身后猎猎作响,他不笑的时候,脸上的冷肃和锋利仿佛会割伤人,令人望而却步。
但沈鸾是不怕的,她知道秦戈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她想要跑到秦戈的身边去。
只是不管她如何努力,她与秦戈的距离都好像不曾拉近过。
沈鸾正奇怪着,耳边听到一阵沙场喧嚣,短兵相接的刺耳声响铺天盖地地压过来,沈鸾看到秦戈嘴唇动了动,好像在说什么。
下一瞬,他胸口冒出一个剑尖。
所有的声音和画面都凝固在那一瞬间,只剩下从剑刃滴下来的血,一滴,一滴,滴答声如同魔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