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就是不记打, 楚云梨很有些不耐烦。
她掐住他的脖子,眼神里满是冷意:“你找死?”
贺厚道本以为挨一顿打已经很倒霉,对上她如看使人一般的眼神, 在听到着阴森森的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不敢了……不敢了……”
楚云梨手上使劲,掐得他直翻白眼, 眼看人就要不行了她才收手:“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再有下次, 我杀了你!”
最后那句话落,吓得贺厚道浑身一抖。
看着那么清瘦的身影扬长而去,贺厚道又回头看了看马车内外倒成一地的护卫和车夫,欲哭无泪。
只是试探一下就把自己弄得这样惨,这一回,他是真的不敢了。
楚云梨回了自己的小院,换上了衣衫,又去探望寒峰。
寒峰已经好了许多, 那个随从还被捆在边上的院子里。只等着寒欣到了后一起清算。
“他们应该会去寒家的别院。”寒峰躺在床上:“这几天我没露面,别院的人大概都以为我死了。”
楚云梨坐在边上, 把碗中的药吹凉,递过去笑道:“等他们到了,你过去给他们一个惊喜。”
寒峰接过药一饮而尽,笑了:“只怕是惊吓。”
他唇边笑容有些凉:“本来我还以为大家可以做陌生的亲人, 没想到他们竟然赶尽杀绝。还差点一击即中, 要是让皇上知道,大概会撤我的职。”
就是这种毫不设防的人才会伤到他。如果有人真刀真枪的上门找茬,寒峰肯定不会受伤。就算敌不过,逃跑总能吧?
楚云梨特别讨厌背主的人,期间还去揍了一顿那个随从。
在寒峰受伤的第九日, 伤口已经结痂,长出粉色的嫩肉,这日楚云梨午后去他院子时,刚好看到有人禀告:“姑娘今日午后到的,来了就问您的下落。整个院子里,也只有小的知道您的落脚地。那些人都以为……”
“以为我死了?”
下人低下头,沉默不语。
也就是默认了。
寒峰突然笑了起来:“玉荷,现在有空吗?跟我一起回宅子吧,咱们俩以后要成亲,你总要见见我家人。”
楚云梨没有拒绝。
二人上了马车,很快就到了南街上寒家别院。
马车停下,楚云梨先下去,然后伸手扶寒峰。
寒峰的伤养了这么久,已经好转许多。并不需要她扶,自己跳了下来。
楚云梨不赞同道:“你行不行?万一伤口崩开,又得重新养。”
寒峰一本正经:“我当然行。”意有所指。
楚云梨:“……”
她瞪他一眼,正想说话。门口有个红色的女子急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同样着红色衣衫的妇人,似乎很急:“欣儿,你等等。”
寒欣满脸的不耐烦:“我出去有事,你跟着做什么?不是说累么,赶紧歇着吧!”
妇人叹口气:“你在这边人生地不熟,我怎么放心让你自己出去?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咱们先把这地契的名改了……”
话音未落,妇人语气顿住,盯着马车前的二人满脸骇然。确切的说,是看着寒峰,满面惊恐,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二娘,你这刚到,怎么不歇着?”寒峰负手缓步上前:“对了,改什么地契呢?你们不是刚到么,这么快就买院子了?”
他走上前,抽出陈氏手中地契:“南街捌柒号,怎么这么熟呢?这好像是我的院子啊,我这还没死呢,二娘想把这院子改成谁的名儿?”
陈氏一脸尴尬:“你听错了吧?我只是拿来看看……拿来看看而已。”
寒峰掏了掏耳朵:“我还年轻,肯定没听错,要么就是二娘说错了。”
“是我说错了。”陈氏看着此时的他,心里发毛,急忙道:“听下人说,你几天没回来了,肯定很累,赶紧回去洗漱歇着吧。你妹妹一来就要逛街,我陪她去。”
寒峰摇摇手指:“二娘有句话说错了,她不是我妹妹。不是什么玩意儿都能做我妹妹的,以后你……可别再错了。”
陈氏面色青白交加。
寒欣在一开始的诧异过后,也有些心虚。可听到这话她忍不住了,气急败坏上前:“你说谁是玩意儿呢?”
一脸的气势汹汹,寒峰抬手就是一巴掌。
只打得寒欣整个身子偏开,踉跄两步,扶住了的门口的柱子才站稳。
并且,鼻子和陈桥都流出了血迹来,可见下手之狠。
寒欣满脸惊骇,摸着被打的脸不可置信:“你敢打我?”
寒峰冷笑:“你都敢杀我了,我为何不敢打你?”
陈氏也被这番变故惊着了,反应过来后,立刻上前扶住女儿,又喊门口伺候的人:“去找老爷过来!”
寒峰施施然整理了一下衣衫,缓步进门:“谁给的地契?”
管事战战兢兢上前:“是夫人自己去您的屋子找到的。”
“什么玩意儿也配做夫人?”寒峰毫不客气:“记得改口。”
管事都快哭了,陈氏是寒父明媒正娶抬进门的,不喊夫人喊什么?
寒父脚下匆匆,看到寒峰后,气急败坏道:“你怎么能动手打你妹妹?你学的那些东西,是让你用在家人身上的吗?”
寒峰扬眉:“那你教寒欣的恶毒手段,是让她用在我这个哥哥身上的?”他回身吩咐:“把那个背主的东西带过来。”
随从浑身是伤,像死狗一样被人从马车上拖下来,直接拖到了寒父面前。
寒欣看他面前已经不成人形的人,尖叫一声,翻着白眼就要晕厥。
寒峰冷喝:“别晕!”
寒欣意识已经黑沉,听到这话下意识睁眼。就听寒峰道:“虽是婚姻大事得门当户对,但你爹娘都不在乎门楣,你也不用这般矜持,这护卫虽然身份低了点,但对你情深意重,为了你竟然敢背主,你不该辜负才是,三日后是个好日子,我这个哥哥做主,让你们成亲。”
寒欣:“……”什么玩意儿?
地上的护卫满脸土色,眼中死气沉沉,听到这话后,眼神骤然亮了起来。
陈氏焦急不已,揪着男人的袖子:“夫君,你看看他。欣儿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嫁一个下人?”
寒父皱起眉,斥责儿子:“胡闹!”
“欣儿是你妹妹,你不疼她就罢了,还想胡乱把她许配给人。谁给你的胆子?你爹我还在呢,且轮不到你!”
“轮不轮得到,不是你说了算的。”寒峰身上还有伤,站着挺累,他找了个柱子靠着,淡然道:“本来我是不想管的。可她居然找这个混账对我下毒,还对我动手!我知道,你们是觉着我领了密旨不敢去衙门暴露身份。这替皇上办事呢,说到底也是为了前程。可你有没有想过,现在我命都要没了,拿前程有什么用?”
他挪动了一下身子:“我话放在这儿。你要是不答应这门亲事,我就豁出去找知府大人做主,这人证物证都在,我也受了重伤险些没命……胆敢刺杀朝廷命官,寒欣就算不是秋后问斩,这辈子也休想出来。还有,我是领了密旨出来办事的,她想要杀我,是想坏皇上的事吗?更甚至……你们父女就跟我查的是有关? ”
寒父冷汗涔涔。
给他再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坏皇上的事啊!
最近户部再查账,满朝上下都在说贪官污吏,皇上既然下定决心彻查,肯定会严惩。寒父深知,如果自己卷进去,别想善终。
他深恨女儿的不懂事,但再不懂事,这也是他的血脉。
可恨寒峰一点亲情都不顾,简直就是个白眼狼。寒父气得不行:“你要如何才肯放过她?”
寒峰摸着下巴:“让他们成亲!这俩不是情深意重么,应该有情饮水饱。把他们俩赶出去,你们别接济,我就放过他们。”
陈氏哑口无言,好半晌才道:“不给银子,你让你妹妹怎么过日子?”
楚云梨一脸莫名其妙:“她要是入了大狱,也没有银子啊。关键还没自由,阿峰愿意放她自由,以前是看着兄妹的情份上。你们要是再得寸进尺,你忒不要脸了。”
夫妻俩都发现了这个跟着寒峰身边的姑娘,看她打扮普通,便没放在心上。
这会儿听到她开口,陈氏蹙眉:“你又是谁?主子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楚云梨手指一弹,两颗石子飞出,直直打在陈氏的眼睛上:“眼睛这么瞎,别要了。”
痛得陈氏当即捂住了眼,气急败坏大叫:“你疯了。”
院子里乱糟糟的。寒父揉揉眉心:“她是谁?”
寒峰握住楚云梨的手,满脸温柔对她一笑,道:“我被下人暗算,险些丢了性命,好在被她所救 ,才能保住性命。爹,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会以身相许。以后,她就是寒家少夫人。”
早在进门时,寒父就注意到了这姑娘,看她打扮不算多富贵,又不是丫鬟。早就猜到这女子应该是儿子在这里认识的红颜知己,却也没想过儿子居然会娶她。诧异之下,脱口道:“你是官员,她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如何配得上你?”
寒峰比他更惊讶:“玉荷好歹出身普通人家,二娘还出身下九流呢,不也做了寒家夫人?她都可以,玉荷还救了我的性命,为何不能?”
寒父:“……这怎么能一样?”
寒峰一脸莫名其妙:“哪里不一样?”
寒父想了想:“我娶你二娘,是因为我们之间有感情。”
寒峰振振有词:“我们也有啊,救命之恩,要是没有她,我已经死了。我们可比你们俩的感情深多了,你都能娶,我为何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