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拐进去,有座独门独院的破落屋子,整个屋子堆满了积雪,白茫茫厚沉沉的一片,给人虽时这座房子都会被雪压倒的错觉。
在屋子门前,有人特意扫了一条通外外面的路,路不宽,只能让一个通过。
谢桐看着这破旧不堪的环境叹了口气。
她上前去敲门。
一声。
两声。
屋内寂静的仿佛没有人在。
“娘娘,会不会是这家人不在?”儈越文问。
“你的人不是说一直没见绫儿的祖母和母亲出门吗?”
“是,可是没人应门。”儈越文的眼神扫过院门旁边的围墙。
翻围墙进的确难不倒儈越文,可这次是来求人,若是太不礼貌,恐怕不易成事。
儈越文的动作其实是在询问谢桐的意见。
谢桐走到围墙边上。
很奇怪,这座屋子有一扇崭新的槐木的院门,上来还贴了对联,可是这屋子外围的篱笆墙上却很破旧,墙面的泥巴稍微一碰,就一块一块的往地上掉土渣。
“从围墙过去看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据我所知,独孤将军的妻子也是会武艺的,你进去不要被人当贼打才好。”
“娘娘不用担心,卑职对付这后院妇人还是勉强没有问题的。”
“呵,那你去吧,若真的被打了,你就喊是我让你来的,想来嫂子能看在我的薄面上不会打你太狠的。”
儈越文心里不屑,不过面上还是应了。
“娘娘放心吧。”
说完,视围墙于无物,直接一个利落的翻过去了。
然后,谢桐退后,站在门前乖乖的等着里面的动静。
奇也怪也,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如投石入海儈越文一去不回一般。
谢桐想,屋内肯定是有人的,否则就这两步路,儈越文不会一直不出来。
屋内的人真的在殴打儈越文?
以前听师傅说过,独孤师兄的妻子是另一个门派的大弟子,武艺了得,别是儈越文一进去就被打死了吧?
谢桐站不住了,为了相白林的第一心腹,她大声的喊起来“嫂子,开门,是我啊!嫂子,千万不要把人打死了,嫂子手下留情啊!”
在谢桐的鬼哭狼嚎里,关的铁紧的门打开了。
“你是谁?”
门内,一位个头不高的妇人开的门,她穿的一身素布衣裳,脸色消瘦又带着几分枯黄。
谢桐猜想这应该是师兄家的仆人。
“大嫂你好,我是来找这家的主人的。”
开门这妇人闻言冷着脸笑了。
笑完讥讽的对谢桐说“莫不是我看起来不像主子?像个下人?”
难道这是师兄的妻子?照理说嫂子应该三十多岁,这妇人一看何止四十啊。
谢桐又想,师兄家多年前就败落,如今若嫂子真的老成这样,她实在没做到师妹的义务。
“大嫂对不住,我有眼不识泰山您莫怪,请问嫂子,我刚才的一个下人走失进您的院子,不知人可还在?”
那妇人敞开半扇门,似笑非笑的欠身对谢桐说“你若敢进来,那就能见到你那下人。”
呵呵,看来相白林的第一心腹,此时真的凶多吉少了。
“嫂子言重了。”谢桐镇定自若的迈步进了院子。
“你敢进我的院子,可是因为你会武功?”妇人的语气讽刺又尖锐。
“不,我的武功并不算多高,在嫂子面前更是不敢班门弄斧。”
“哼!别跟我来这些文绉绉的!我听不懂!”妇人冷笑一声,猛地插上门,然后回身望着谢桐一派斯文的皮子说“那你就是仗着你皇后娘娘的身份了?”
妇人说起这话,身上隐隐暗藏杀机。
谢桐叹气,怪不得儈越文进得门出不得门!
却是因为他不会说话啊!
独孤师兄当年被流放,其家眷一直上诉说他是被冤枉的,但是父皇为了稳定朝局,并没有理会,甚至还将闹得最凶的独孤师兄的妻子打了一顿。
如今儈越文进门之后,不说其他,第一件事就是说来者是皇后,就独孤夫人的脾气,此时儈越文还有命在真实侥幸。
“嫂子,我家下人不知前后因果,多有得罪了,请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有两个名字,一个叫谢桐,我是世家谢氏的外甥女,嫁给了当今皇上做了皇后,另个一名字却让嫂子更耳熟一点。师飞璇,这个名字的我是先皇长兄的唯一子嗣,以前独孤师兄叫我惠公主。”
妇人稍微冷静了些。
她闭门不出多年,自然不知道谢桐的两个身份,只是前段时日听绫儿说过,当今皇上去了谢氏女为后。
“你进来吧。”妇人的脸色好转了一些。
谢桐跟着她走进了室内,扑鼻而来的是草药的味道。
“娘,来客人了。”
“咳!是谁来了?”屋内软绵绵似是病了很久的老人声音。
“大娘,我是独孤师兄的师妹。”谢桐一见老迈的妇人,不声不响的就跪下了,一个头咯噔的砸在地上。
“你这孩子是我儿的师妹?”老迈妇人拄着拐杖,眼神似乎很不好,只能凑近了才看清谢桐。
“你骗人!我丈夫什么时候有你这么小的师妹了!而且你刚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一旁的独孤夫人控诉道。
“嫂子,我没有骗你,我是师傅七十岁那年收的徒弟,我入门晚,并没有见过师兄,但是这并不能抹去我们的师兄妹缘分。这些年我跟在师傅身边,师傅时常告诉我,当年师兄学武时候的事情。每每说起师傅又骄傲又是自责,他说当年他也有错,若不是他一时心软让师兄下山当了将军,师兄最后也不会遭那般大难!”谢桐说道这里似乎与她师傅感同身受一般难过。
老迈的独孤师兄的母亲,尖锐的独孤师兄的妻子都被谢桐说的勾起心中往日的伤痕。
“独孤淡!当年我怎么劝他,他就是不听!当初非要入朝为官,结果落个家破人亡!”独孤妇人每想到这,都是一通眼泪和怒骂。
“怪我!怪我!”老迈的独孤老太太提起儿子更是自责。
她的眼睛就是这样哭瞎的。
谢桐没想到两人提到独孤师兄的情绪波动会这么大,于是她赶紧提些其他的。
“这些年师傅心里挂念你们,但是他因为愧疚又不敢来看你们,我想师傅也是惦念师兄的,可是当年的孰是孰非已经讨论不清了,如今,也是缘分,我竟然有幸遇到了嫂子和大娘,还请大娘和嫂子信我,今日求嫂子认我,想来我再上山对师傅也有个交代了!”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你师傅,为了你师兄,你真的没有私心?”到底是受难多时的妇人,独孤夫人伤心归伤心,气愤归气愤,可是并不傻,她才不信有人会送上门就为了求个认亲。
谢桐当然还有其他的请求,只是这个时候若是一说,那么独孤夫人还会不会劝绫儿帮她忙就不一定了。
“嫂子明鉴,我谢桐若是对你们抱有坏目的就让我不得好死!”谢桐跪在地上,指天为誓,满目真诚。
难道真的是独孤淡的师傅教了个好徒弟?
独孤妇人半信半疑。
“你既然想全了你师傅的一片思念,那我就认了你了,你赶紧带着你的下人走吧,你身份不一般,我也不留你了。”
信或者不信,独孤夫人都要赶走她。
“嫂子,我如今怎么说也是皇后了,我认下你们怎么可能让你们一直受罪,请嫂子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为了我父皇,为了我自己?”
一说到谢桐的父皇,独孤夫人满心的怨气好吧!
“你赶紧走!我们家地方简陋不适合你这金尊玉贵的在这。”
“你是,你是皇后?”独孤淡的母亲突然叫道。
“大娘,怎么了?”
独孤淡的母亲连忙拉谢桐起来“你是皇后!怎么能跪我们这些罪妇!皇后娘娘你真是折煞老身了!”
啊?被扶起来的谢桐一脸懵逼。
这都是什么情况?
只见独孤淡的老母对谢桐一下子殷切了起来“娘娘,你千万不要怪我这不懂事的媳妇,她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江湖人,她根本就不懂事啊!”
“大娘,我不怪嫂子的,你别哭,哭伤眼睛。”
“娘娘啊,你是我儿子的师妹,你还没见过绫儿吧?”
独孤绫,正是她来的目标。
谢桐目光一闪“绫儿就是师兄的孩子吧?今年多大了?”
“我那孙子今年十九岁了,能文能武,他的武功是他父亲亲自教的,却比他父亲的还要好!”
老夫人这话的意思是?
“大娘,绫儿这个年纪也该娶妻生子了,你放心,我一定给他找个好人家的女孩子。”
“不不不,没立业如何成家!”老夫人回答的坚决。
望着老夫人满脸的浑浊不清,谢桐这下完全能肯定老夫人的意思了。
“老夫人放心,待我见过绫儿,若是绫儿愿意入朝,我一定让他的才能不被埋没!”
谢桐此言一出,老夫人欣慰的点头。
“多谢娘娘了。”
“娘!你不记得独孤淡的教训了?”独孤夫人在一旁叫道。
独孤夫人到底是出身江湖,一点都看不出来老夫人的意图,此刻等老夫人都敲定独孤绫的未来了,她才反应过来。
可惜,已经晚了。
“嫂子,你放心吧,绫儿我一定会照顾好的,我绝不会让绫儿再遇见他父亲那样的事情!”谢桐郑重的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