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烨磊眉头紧锁,盯着南天纵远去的背影,久久未曾动弹。
柳丝丝也心事重重,即便发现了狄烨磊的神色不对,也没有主动提及。
“走吧!天色已经亮了,我们先回去再说。”
狄烨磊牵了马过来,将柳丝丝扶上马背,这才跟着飞身上马,轻踢马腹,马儿仰头长嘶一声打了个响鼻,这才掉转头朝着来时的路小跑着。
翻过了两座山,很快便和前来接应的人碰了头。
张鹏快步赶了过来:“侯爷,出事了!”
夫妻二人顿时一怔:“怎么回事?”
“你们前脚刚走,后脚那些悍匪就攻击了营地。足足有三万人之多的悍匪骤然出击,英武侯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直到那帮人都摸到了营帐前才发现了端倪,死伤无数。属下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还为来得及通知侯爷。”
张鹏等人公私都分得很明白,在说公事的时候,都是以属下自称。
柳丝丝的脸色一下子卡白一片,想起临行前英武侯还亲自将二人送到路口,那一脸笑意盈盈的模样,一股内疚感顿时在心头翻涌。
还是狄烨磊镇定许多:“如今战况如何?死伤多少,英武侯那边可还能抵挡?”
“属下也是听前边传信过来,具体的无从得知。不过倒是听说,英武侯边站边退,已经率领着大军拔营往颖昌府城西一带撤离。”
狄烨磊连连点头:“颖昌府如今是董先都统盘踞在那里,城西那边地形复杂,中间凹陷四面环山,倒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宝地。英武侯退守那里,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显然这是非常认同英武侯的决定。
“烨磊,眼下我们该怎么办?”柳丝丝的腰听得笔直,嘴唇却有些隐隐发白。
张鹏看了二人一眼,欲言又止。
狄烨磊眼尖,将手中的马鞭轻轻一拂:“张大哥,你可是有什么良策,尽管说来。”
张鹏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烨磊,丝丝,我说这话是站在私人的角度说,要是说错了,你们可别怪我。”
“张大哥你说笑了,你我的关系如何,这些年难道你还看不明白?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就是了,我狄烨磊绝不生气。”狄烨磊拍着胸脯打包票。
“好,如此我就直说了。”
张鹏看了眼柳丝丝,眼底意味深长:“弟妹和赵横的关系,圣上知之甚详。不管这场战事最终如何,此事只要捅到了圣上面前,恐怕我们都不能善了了。烨磊要如何做,恐怕还得早做安排得好。就算你不为自己,为狄家上下打算,可是麾下的将士的生死,可全数系在烨磊你一个人身上了。”
柳丝丝的脸色卡白中带着青黑,他们此行出京来见南天纵原本就是秘密行动,一共就带了一千骑兵,并没有告知圣上。真要被有心人利用,还当真是百口莫辨了。
这是要将他们置于死地呀!
南天纵这一招釜底抽薪之计用得绝妙!
“按张大哥的意思,如今我们又当如何破解眼下的难题?”柳丝丝挺直了脊背,半点退缩之色也无。
“此事还得看侯爷的意思……”张鹏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狄烨磊,并没有多说。
狄烨磊抬头看了眼周围,随即一抖缰绳:“走!我们先回去再说。”
马儿顿时扬起四蹄,飞快奔跑起来,张鹏等人急忙跟上。
狂风在呼啸,吹在耳畔呼呼作响,众人都归心似箭,飞快的疾驰。
直到到了英武侯原本安营扎寨的地方,狄烨磊才逐渐慢下了脚步。
抬眼望去,周围到处都是一片混乱,凄凉无比。死尸到处都是,双方的人马都有,更时不时还有一声声凄惨的呻吟声传来,为眼前的惨状更平添了几分萧索。
“烨磊,我们怕是得做好两手准备才是。”柳丝丝的声音很轻。
狄烨磊没有说话,反而勒住了缰绳停下了马儿。
“大哥他……变了好多……”
她的话很是迟疑。
“几年不见,有变化也是正常的。再说了,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很多事恐怕都是身不由己的。”
狄烨磊轻拍了一下环着自己虎腰的纤细手臂,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是啊!身不由己的。”
柳丝丝动了动嘴角,扯出一道凄凉的笑容。大哥他就不怕自己回了京,被圣上按照通敌罪赐死?
“烨磊,你说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狄烨磊略微一沉吟,很快很有了计策:“我们这次出来,只带了我的一千精兵,张鹏说对方可是有三万骑兵突袭英武侯的大军,而英武侯的大军都是步兵,怕是招架不住,我打算做两手准备。”
“其一,是打算分出一路人马带领八百精骑,直捣颖昌府以西,和英武侯的大军里应外合,打垮赵横这三万骑兵。其二,另一路人马带着二百精骑去往颖昌府求见都统董先,务必请他出兵支援,拖住赵横的后续部队。”狄烨磊分析得头头是道。
“侯爷这计策很好!不过我们的动作要快!”
张鹏直接点头赞成:“赵横此人昨晚就出动了三万骑兵攻击英武侯,说明他早就观察好了退路。这颖昌府以西虽说以丘陵居多,不过一旦越过丘陵,却是一片一望无垠的平地,太适合赵横的兵马作战了。”
“除非我们能将他的人马悉数困于丘陵地带。而赵横必定不会给我们这样的机会,所以,我们必须和他抢夺时间。只要我们能抢在他的前头占领几个制高点,我们才不至于一败涂地!张鹏分析得非常好!”
狄烨磊直接肯定了张鹏的看法。
柳丝丝略微思考片刻,突然跳下了马背仰起头看着狄烨磊。
“烨磊,不如你带领八百精骑前去支援英武侯吧。我带领二百精骑去颖昌府。你放心,我一定会说动董先出兵的!”
她的眼睛分外明亮。
这董先要真的不肯出兵,她就直接灭了他!
“不行!”
狄烨磊和张鹏同时出声,显然二人都不认可这个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