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要去成都比赛吧?加油!”男孩腼腆地笑。
陆瑶灰暗绝望的心情,宛如拨云见日晴朗了起来,她笑了笑:“谢谢!”
“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他立刻抬起手像招财猫一样摇了摇:“再,见!”
陆瑶心想,可真像只招财猫,她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补了一句:“抽烟有害身心健康!”
招财猫楞了楞,立刻把烟盒丢到了地上。
陆瑶头上滑下三条黑线,乱丢东西也是不太好吧……
被这么一打岔,陆瑶的心情倒是好转了不少,回到沈爷爷的病房,她便准备离开了,沈爷爷满脸不高兴:“走吧,走吧,反正今天桔子吃多了,我也不想吃晚饭了。”
陆瑶沉默了一会儿:“爷爷,我有点事,所以……”原谅她现在真的不想再面对沈榕策。
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不能陪你吃,还有他陪你吃啊,我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沈爷爷脸色好转了一点:“明天我下午给你打电话吧,年纪轻轻记性就这么差……”
陆瑶点了点头,拿着自己的包往门口走,门正好被推开,沈榕策握着门把手站在了门口。陆瑶垂下头,用平静掩盖了所有的情绪:“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站在原地没动,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陆瑶心里焦虑起来,她实在不想在沈爷爷面前,把两人破裂的关系挑明,她深吸了一口气,将声音压得只有两人能听见:“请让一让。”
他依旧没动。
陆瑶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的表情,他的上眼皮无力地下垂着,黑色的瞳孔暗淡无光,他紧紧抿着唇,脸色苍白如雪。
悲伤。他强制压抑着的悲伤。这一次陆瑶却不想做任何事。
“请让一让。”
他终于慢慢地让开了路,像蜗牛一样慢。
与之相反的,当他让开的那条缝足够大时,陆瑶敏捷地窜了出去,像是上了发条的玩具走得飞快,一直走进电梯里,那种紧绷感才忽地松弛了下来。走出电梯时她又像个步履瞒珊的老人,一步一挪地往停车场走,到了停车场到处都找不到自己的车,陆瑶这才想起她根本没有开车来。她正要往出口走,耳边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声音离她越来越近,陆瑶立刻警觉起来,等她张望时,脚步声又忽然没了。
陆瑶为了找车已经走到了车库的最里头,现在是下午五点多了,光也比较暗,此时停车场里除了那个脚步声的主人,一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她连忙朝门口的地方跑,在绕过一辆车时,一阵风忽然从后吹来,她甚至连回头都来不及,后颈一疼便倒了下去。
.
眼睛上蒙的布料很柔软,绑着她手腕和脚踝的也不是粗糙的麻绳,而是同样柔软的缎面布条,周围的空气没有异味或者久无人住的*霉味,身下躺着的……她细细感受了一下,确认是床。
鞋子被脱掉了,其他的都完好无损,她动了动嘴,还可以自由的说话,如果这是绑架,待遇还真不错。
她努力地眨着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她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安安静静的。
陆瑶郁闷地叹了口气,她真没想到自己的人生还会有第二次绑架。
没错,第二次,所以她没有惊慌失措,而是镇定地收集信息,然后试图回忆上一次的绑架经验,她像虫一样扭动着身体,用脚试探周围的情况。
脚很快就碰到了一个东西,陆瑶还踢了一小下,然后那个东西动了,随后她就被一条手臂抓着腰搂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床上显然还有另一个人,是一个男人,这个人可以自由地伸胳膊蹬腿,那他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他为什么要绑架她?
最简单粗暴的猜测是为钱,更加深层的就太多了,比如是因为慕泽渊——她可从没忘记慕泽渊身上的那两处枪伤。
“嗨。”陆瑶弯着嘴角友善地打了个招呼,理智点的话她应该老实点,为安全着想,她最好不要去知道太多,不过鉴于对方的“优待”,她决定先探探情况。
那人没吭声,但却靠近了,她感到有呼吸喷在她的脸上,有点痒,她不自在地往后躲了躲。
“你好?”
那人还是没吭声。
“Hello?”
“Guten Tag?”
“……”陆瑶用自己会的几种语言都打了个招呼,对方还是没吭声,她无语地问,“敢不敢吱一声?”
他抱着她换了个更闲适的姿势,陆瑶扭来扭去,奈何手脚都被捆住,折腾半天也没有半点进展。
这个人不吭声,真正聋哑的可能性不到1%,显而易见是在装聋作哑,原因呢,陆瑶觉得最可能的是,他不想让她听见他的声音。
怕被认出来?
如果只是陌生人,就算说两句,也很难成为什么证据把柄,但如果不是陌生人呢?
陆瑶心中一紧,她不再费劲地挣扎而是主动地靠在他的怀里,他剥夺了她的视觉,听觉,现在能用得上的还有嗅觉和触觉。
脸上的布料显得稍硬,光滑不粗糙,可能是棉纱织成的布料,这种布料做成的衣服陆瑶只想到了一种——风衣。
其实当她冷静下来,靠嗅觉就能辨别出这个男人的身份,风衣只不过是一个佐证,沈榕策今天就穿了件咖啡色的风衣。
如果不是年幼时的那次绑架,如果不是在那次绑架中遇见的那个人,陆瑶绝对不会这么快的辨认出“绑匪”的身份。
“有意思吗?”陆瑶冷淡的问。
他还是没说话。
他的态度显然再次激怒了陆瑶,怒气几乎如火山喷发,她几乎是用最大的声音在喊:“沈榕策,你觉得有意思吗?”
过了几秒,他才淡淡地说:“我觉得很有意思。”
他的手停在了她的后脑勺上,眼睛上的布料滑了下来,她不太适应地微眯着眼,瞳孔中映出了沈榕策那张毫无情绪,却英俊得仿佛没有生命的脸,她扭头看了眼四周,熟悉的格局——沈榕策的卧室。
她的视线再次落在沈榕策的脸上,对着这张冷峻死寂的脸,再大的火气她现在也发不出来,就好比她一拳打过去,却打在了空气里,打他,先不说她手还被绑着呢,就算真打着了,打不打得痛钢筋铁骨的沈榕策,她不知道,她能肯定的是自己的手准会疼;骂他,看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儿,陆瑶是一点战斗*都没有。
最后,她沉着脸说:“放开我!”
“可能吗?”
陆瑶的火气就冒了出来:“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算什么?绑架!你这是绑架!是犯法的!”
他淡淡“哦”了一声,静静地凝视着她的脸:“犯法的事,我应该没少做,不差这一件。”
陆瑶的脑子被这句话震得嗡嗡直响,他是承认了吧?承认三益的那些厄运都和他有关,就算她有过猜测,但却不想承认,不想去面对,她已经不想知道答案了,为什么,他却偏要告诉她。
她睁大了眼睛,呆呆了问:“三益的那些事都是你做的?为什么?”
他的神色没有一丁点的变化,就像死寂的湖水,听到她的质问,他没有急着否认或是承认,而是将手指停留在她的脸颊上,漫无目的地抚摸着细嫩的肌肤,过了一会儿,他才淡淡地回答:“你不是很清楚吗?我恨你们陆家,也……恨你。”
不,她不清楚,即使她问他是不是恨她,想得到的也不是这个答案。
她闭上了眼睛,下一秒她又睁开了,不再愤怒,不再悲伤,而是麻木的平静,像是带上了精致而冷静的面具,像慕泽渊一样。
陆瑶忽然就想起了他,他现在在干嘛?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平静冷淡,当他带着这样的面具时,心里是不是也像她一样——这么的难过。
粗粝的手指刮得她的脸微微的疼,她开始靠着蛮力拼命地扯着手腕的布条,即使再柔软的布料,当她拼命地拉扯时,依旧会变成伤人的利器,手腕很快就火辣辣的疼了起来,她却像感觉不到疼。
她当然能感到疼,却想再更疼一点,似乎这样心脏中的疼痛就被转移了。
“你想怎样?”平静的口吻连她自己都惊讶,她居然没有大吵大闹。
沈榕策用力捏了一下她的脸:“我讨厌这个表情,跟那个老男人一模一样。”
“他今年28岁,一点儿也不老。”她认真地回答。
沈榕策微眯着眼,阴鸷冰冷的目光审视地盯着她:“他给了你什么,这么快就帮他说好话?”
“当然是你没有的。”明知道这句话会激怒他,陆瑶依旧这么说了,她就是这样的人,那人对她好,她会想对那人更好,那人对她坏,她会露出尖锐的爪子抓伤他,在抓伤他的同时,或许她也会受伤,但,这一点儿也不重要。
他蓦地笑了,冰冷而残酷,像极了一头正在捕猎的狼,而他的猎物已经被按在了爪间,只要低头咬断她的喉咙,就能品尝到世间最丰美的食物。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沈被我黑得已经……
看到有个负分,唉,真遗憾,最开始写的时候,女主就有隐含渣属性。
本文的中心主题就是:就算她再怎么不好,男主就是对她不离不弃。
我们不是圣人,总会有犯错的时候,就算全世界都说她有多不好,也会有个人不离不弃,一直陪伴,直到某一天,她忽然发现原来有个人在沉默地宠爱着她。
嗯,本文就是这么一个故事,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