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和我对视,她的眼神透露着后悔,至于什么原因,我不清楚。我对她把定位器从自己皮肤里面挖出来,更感觉无法理解,所以走之前问了一个问题:“白楚,我想知道你为何把定位器从自己皮肤里面挖出来。”
白楚反问道:“你认为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拖时间?”
“我说不是,你信?”
“你原来问我那么多华生门和龙门事,以及那么多八卦,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杨玉莲的死而精神混乱。我还想着出去以后带你去见医生,看来是我多想,是我傻,是我天真。”
“你杀了我吧!”
“不。”我摇摇头,“我看错了你,是我自己傻,我认。”
白楚发愣。
等我转身走出几步,白楚才喊了一声,把定位器丢过来:“派个人带着这东西赶紧跑。”
我瞬间反应过来,捡起来交给一个师兄,随即两个师兄一组,爬树上悬崖顶,往前方飞奔。
很危险,我们留在下面的人和追兵擦肩而过,我们都隐藏在岩壁里面没被发现,白楚也没叫。原本师兄想控制住她,捂住她嘴巴,被我阻止。我觉得既然白楚把定位器给我,最大的可能是将功赎罪。我和她对视着,我神色很淡定,但头顶上空响起密集脚步声时,我还是非常非常紧张,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追兵完全过去了我才大大松一口气,伸手拉白楚:“我们出去再说。”
白楚没把手给我,愣愣看着我:“你还敢相信我?”
“如果你是被威逼而不得不从,这件事就我们知道,没别的人知道,你的仇,我还是帮你报。”
“不是这样。”
“出去再说。”
“你会后悔。”
“我想抓你当人质可以吗?”
白楚又迟疑了一会才把手给我。
走出几百米没发现危险,我把人集中起来,有七个师兄,我挑了四个回头去掩护两个拿定位器引走敌人的师兄,剩余三个跟着我。
倒霉催的,刚分开就突然和敌人遭遇,这是一拨没有打开手电筒的敌人。
看见白楚,他们随即问:“什么名字?”
见白楚不言语,他们立刻抽出八寸长左右的匕首冲过来,三个师兄去迎战,我和白楚绕路走。
草堆很密,我们乱闯,脸上不停地划出火辣辣血痕,但没办法不跑,我不确定三个师兄能不能对付十多个华生门人。
走着,白楚对我道:“你还有方向感没有?我们要从来路走,那是最安全的路。”
我吓一跳:“来路?最安全的路?”
白楚笃定道:“对,华生门人肯定包围式往前搜索,而且每个能出去的方向都安排人,我们回头走他们认为我们不会走的路才能安全出去,信我,我会把你带出去。”
奇了怪了,原来是我和她说我会带她出去,现在反过来。
信她么?
或许,兵行险招也是应对眼下环境的合理策略吧:“我的人怎么办?”
“各凭本领,你的人比华生门人强不少,如果不是同时遇上一大拨,应该能逃掉,门头不也这样说吗?”白楚指指我的对讲机,“你用对讲机通知他们,把对讲机丢掉,无线电信号会暴露大家的位置。”
“华生门有这技术?”
“有。”
吓的不轻,我不敢有一丝怠慢,连忙用对讲机呼叫。
很庆幸,叶小梅和杨冰,叶童,叶南都有回应,他们都有遇上华生门人,但都逃了出来。
两分钟后,我拆掉对讲机和白楚绕路回头,只要远远看见有人,我们就先躲起来,等人过去再走。坦白说一句,基本上一路都能遇到,我完全不怀疑华生门来了八百人是门头报大数,就我看来可能还不止八百人。如果不是逃命要紧,我真想和白楚好好谈谈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她是内奸?从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是内奸?
我自己想不明白,如果她在北雄时已经是内奸,三宫观和农场早被华生门发现才合理。即便华生门不敢贸贸然进犯这两个地方,我身边的人她都见过,报上去,华生门会采取逐一击破的行动吧?比如先对付霍筎,那会很容易,毕竟霍筎每天在外面跑,身边就只带几个保镖。
想着走着,我们已经走出很远,回到泉眼附近的一个山顶。
往泉眼下面的森林看,到处火光冲天,非常多人,这些人明显在检查现场找寻黄金。
心疼,我们忙了那么久竟然是给华生门做了嫁衣,这都算了吧,还不知能不能有命走出去。
除了疼,心还堵。
不想再看,继续和白楚绕路走。
走出一里路不到,突然我们前方有人惨叫,我们靠近去看,竟然是门头,但惨叫的不是他,而是十多个一起进攻他的敌人。
门头受了伤,只能勉强应付,看这情况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刚想去,却被白楚拉住:“你不能去。”
我道:“我不去,我眼巴巴看着门头死?”
“你会把自己搭上。”
“我认命。”
“如果门头自己走,能走掉,他等会如果战死,都是为了你能活,你跑出去,他就白死懂吗?”
“我不管,我不能见死不救。”
“你救不来。”
“那是一回事。”
“能不要那么固执吗?大局为重。”好别扭,她出卖了我们,现在却跟我说大局为重,当然她其实也救了我,没出卖彻底,她自己也觉得这些事,很矛盾吧,拉住我衣服的手松了松,“洪天仇,我希望你别去。或许我没资格说这话,但请你惜命,不要让门头死不眼闭。”
我听进去了,道理我都懂,但有时候有些情况会让你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哪怕就为一个,别人看来很白痴的理由。
我知道自己性格,没看见还好,看在眼里却不去救,即便以后给门头报仇一千次一万次,我都绝对无法释怀。我会一辈子因为自己的见死不救而做噩梦,然而终日活在深深的自责和愧疚之中。我不想这样过活,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连当下都过不去,有何资格谈论未来,那不跟找个借口骗自己差不多?
我一个人,但因为我吼着冲出去,令华生门人一时误以为来了很多人。他们都快速的退了开去,最后看见只有我单枪匹马,他们才又带着诡异的嘲笑一步步逼上来,一副准备好了对我们进行一场残酷猎杀的样子。
我和门头并排站着,我道:“门头,怎么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你回来做什么?是我的话说的不够清楚吗?”声音中带着愤怒,他在这后面掩护我,而我竟然回头,能理解的愤怒。
“前面走不掉,他们追很快。”我不敢告诉他被追上是因为白楚拖延了时间,其实白楚伤的不严重,当时装走不动就想拖住我们,最后为何选择放弃,又帮助我们脱困,我没搞懂。
“这些人我来应付,你找机会走。我死一百次死不足惜,你不行,你必须活着。”
“不走了,就我一个。”
“你身边人呢?”
“打散了。”
“莫非今晚天要亡我们龙门?”门头抬头望天空,悲壮的喊了起来,“苍天啊,你还有眼吗?”突然一阵急火攻心,竟然吐了血。眼看人要倒下来,我快速扶住他,手很湿,扶好以后一看,我滴个天,他腰侧被捅了刀,刀还扎在肉里面没拔出来。他臂膀都有刀伤,以及大腿,小臂,浑身都是血,跟个血人没什么两样。
我要哭了:“门头你……”
门头打断我:“走,立刻就走。”说完推走我,顽强的站起来,迎向前。
眼前这境况,门头身上受那么多伤,被十多人围攻,绝对扛不住,我走,他绝对要挂,或许我留下来也是一起挂的命,但事情弄成这样,我没选择,我亦不想去选择。
我跨前两步扶住门头:“门头,我们共同进退。”
门头一声长叹,没再赶我走,大概认命了吧,老泪纵横道:“我对不起老门主啊!”
我道:“不,门头你做的很好,你没有对不起谁。”
嘲笑我们要死了还那么多废话的声音从华生门人嘴巴里吐了出来,随即下一秒,我们被包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