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诗诗不言语了,继续喝自己的红酒,目光四处瞄。
这女人,霸道,凶猛,心狠,小气,但亦有优点,就是不太会在占便宜时还卖乖,算还有那么一丝道德底线吧。
我也四处瞄,在找寻我可能的对手。不用问,这肯定是找不到的,我只能问凌诗诗。谁知道她竟然也不知道,我真是火大了去,不知道对手是谁就让我上台打,如果对手是个两百斤的灵活胖子,怎么打?强忍着我才没让内心的火气爆发出来,我转过脸不看她。
然而就是这一转脸,我瞬间后悔。
因为,我看见了一张熟识的脸红,秦龙。
我几乎下意识想往桌子下面钻,到了一半才停住。
三年多过去了,他应该不记得我了吧?
见秦龙的目光投射望过来,我赶紧别过脑袋,心里扑通扑通跳,很后悔答应了凌诗诗上台,如果我知道他在场,我肯定不会被说服。
很奇怪我为何那么怕秦龙吧?
很简单,我第一次头破血流,第一次断骨头,第一次当街失去意识,第一次坐救护车,第一次进抢救室,第一次住医院,就是拜秦龙所赐。
其实当年没我什么事,是秦龙和小老头的儿子有摩擦,我甚至不知道他们产生摩擦的原因是什么。但我很清楚记得,那天下午放学回洗车店的途中,我经过物流学院门口,看见秦龙拿着兵兵球拍死命拍打小老头儿子的脑袋。
我对小老头的儿子没好感,毕竟每天都被他欺负,但总归是自己人。
完全没有任何的犹豫,我从路边垃圾桶捡了一个金属瓶就冲了过去帮忙。
很顺利,秦龙一遭到我的攻击,立刻放开了小老头的儿子。然而,我给他解了困,他竟然头都不回的跑掉,任由我让秦龙折磨。事后我整整躺了三个月医院,我还四肢健全脑子清明,连医生都说是走的狗屎运。
等我伤好以后,我下课回家都躲开物流学院,就怕被秦龙碰见。每天绕很远的路回家,那种痛苦和憋屈没有人知道,整整一年,直到我听说秦龙犯了事进了牢子,才敢重新走物流学院的近道。再后来有一天,我无意中听小老头和朋友聊天,知道了是小老头花钱找人整的秦龙。
看秦龙的样子,完全没怎么变,仍然是很魁梧、很壮,脸上仍然有麻子、有刀疤,仍然是一脸凶相,残暴不仁,杀人不眨眼的感觉。
唯一变的是发型吧,他现在完全没发型,寸短头。
我在想,他是不是刚被放出来?
倒霉啊,他竟然也从西雄市来到了东雄市。
“想什么呢一脸慌张,想反悔是不是?”凌诗诗拿手在我眼前晃。
我望着她:“没有,我不是那样的人。”
“谁知道?”
“不想和你吵,商量个事吧!”
凌诗诗一脸不乐意:“别,你打完再说。”
“必须现在说,等会我一打完你就先走,自己走,你让服务员送你上去。”
“你想干嘛?”
“没想干嘛!你别问,答应就是了……”
“你说清楚。”
“不想说,你答不答应?”
“接我们的车要一点钟才来,格斗就打六分钟,两个回合打完,车还没来,我怎么走?”
“你不会现在就联系司机改时间吗?”
凌诗诗沉默望着我,似乎想看透我心里的想法。
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等会我上了格斗台,秦龙有可能认出我。我不清楚他知不知道是小老头帮我整的他,如果他知道,肯定会干我。等我下了台,尤其还是受伤下台,他在外面堵截我,而我再带着一个坐轮椅的人面对他,我会非常吃亏。
当然我不是说凌诗诗会连累我,反过来我是怕自己连累他。
持续超过二十秒的对视,凌诗诗对我做出了妥协,飞快的拿出手机打电话。
十二点钟,一个穿服务员服饰的男人走过来对凌诗诗说了一句话,他说的是:凌小姐,到点去做准备了。凌诗诗点点头,挥手让他走开以后,对我道:“你去准备吧,换衣服,穿保护装置。十二点二十分上台走一圈,让到场的客人开赛前看看打斗双方,然后根据自己的评估进行投注。”
和地下赛车差不多,我能理解这种规则,赛车不也要先见车吗:“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
“我会做,倒是你。你要尽量保护好自己的同时,全力以赴战胜对方,不为我,为你自己。”
“屁话。”
“红酒还要吗?壮壮胆。”
“不需要。”
“那去吧,服务员在等你。”
我从座椅起来,往通道外面走,心里是一有种英雄一去不复返的感觉,悲剧啊!
跟着服务员从吧台后面的门走进去,门后面有条通道,两边不少门。第一个经过的是厨房,第二个是员工更衣室,第三个是办公室,里面都有人。第四个的门关着,我不知道里面的情况。第五个是休息间,面积很小,但有床、有椅子,还有一个浴室和一个很小的保险箱。服务员介绍说这是给格斗选手用的,我的贵重物品可以先放保险箱,密码我自己设。
床上摆了一套练功服,黑色,因为白色已经被对手挑去,人就在隔壁关着门的房间。
练功服一侧还有套很奇怪的装备,有头套、胸套,以及护膝套等,护裤裆的都有。我看见就想笑了,这算什么打架?跟表演差不多了好不好?竟然有人愿意看,真是奇了怪。
当然,换个角度想,可能看的人图的是赌钱,在意的是输赢,不是打的惨不惨,是不是血肉横飞,血肉模糊。
服务员退出去以后,我坐在床上。
看看时间,有十五分钟用来穿这些乱七八糟的护身东西。时间充足,我不紧不慢拿出身上零零碎碎的东西塞进保险箱,香烟给自己点上一根抽着,和自己说着话:洪天仇啊,你得冷静应战,就当是出师战杨林之前的誓师宴吧!
抽完一根香烟我才开始按要求把放在床上的东西穿起。
怪怪的,有些许不灵活,但还行。
我只是不太喜欢黑色,如果让我先挑,我会要白色,总感觉黑色是坏人,等会往格斗台一站,一黑一白,我被当成坏人得多难受?
正胡思乱想,服务员打开门说要去了,我跟着他,经过还关着的那道门前,突然一个念头从脑海闪过。
我的对手,该不会就是秦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