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忽然闪现无数的画面,岚昭公主恍惚看见自己的身影在画面之中。
她看到喝醉酒的自己,被汽车撞飞。
而开车之人就是被她挖了墙角的闺蜜……
接着她又看到一身古装的自己,睡梦中被人一剑穿心。
拿剑之人,却正是她从嫡姐手中抢夺来的贤王……
岚昭公主忽然呵呵的笑了起来。
原来她一直不曾活明白过……原来她不是死在了别人的手里,她从来都是自在了自己的贪念里。
她贪恋闺蜜的男友是高富帅,她嫉妒嫡姐的夫君是皇子,她用尽心机要把他们夺过来……
她做到了,可是她终还是失去了……
岚昭公主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
如果还有来生,她一定,一定再也不去惦记旁人的东西,活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她只恨,自己明白的太晚了……
阿鲁保来到营帐之外。
平南朝前来送亲的兵吏皆手握锋利兵刃,已将老单于负隅顽抗的亲兵尽数斩杀。
周遭大臣纷纷带着亲兵前来,双方僵持不下。
阿鲁保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立即被大臣们高声质问。
“我父皇已经归天,大皇子多多木吉也已不在人世,如今我要任单于,可有谁不服气?”阿鲁保看着愤怒的单于亲贵大臣,面沉如水,冷声说道。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似乎被他的直白和自立为单于十分震撼。
待反应过来以后,立即人声鼎沸的反对。
平南朝兵吏之中,一条纤长的身影,挥刀将反对声音最大的男子头颅砍下。
热乎乎的鲜血四下喷溅。
站的靠前的人脸上皆被溅上了热血。
众人被骇住,一时无人敢开口。
阿鲁保冰冷的声音,仿佛是从头顶传来,“反对者,下场如此。”
“你凭什么……”又有人喊了一声,但话还没喊完,就被那条纤长的身影又砍去了脑袋。
被砍了脑袋的人,可是乌兰武功高强的勇士。
在那人刀下,竟如此不堪一击。
伴着鲜血四下弥漫,众人噤若寒蝉,再不敢出声反对。
“我不妨告诉你们,平南朝已经在北疆屯兵三十万,支持我为单于。我要在北疆和平南朝建立互市,带领乌兰国过上平安富足的日子。若我不能为单于,平南朝必然大军压境。你们是要洗干净了脖子,等着平南朝前来宰杀,还是要跟着我,看乌兰国强大昌盛,现在,可以好好想一想了。”阿鲁保说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手中匕首落地,我要听到你们的回答。”
阿鲁保说着,向空中抛出了一把匕首。
众人脸上已可见微汗。
匕首还未落到地面,大臣们已经由前往后,纷纷跪下,“愿辅佐三皇子为单于,愿为三皇子效力……”
一声高过一声。
由近及远,再由远及近,直到营地中的乌兰人全都跪了下来。
此事已经尘埃落定。
二皇子挣脱看押他的人,试图逃跑之时,也在乱战之中被砍死。
阿鲁保终于成了单于。
在阿鲁保坐稳了位置之后,平南朝的精兵就准备离去。
却有一人,求见了阿鲁保。
阿鲁保一看,正是混战夺权那日,表现异常勇猛的平南朝兵吏。不由得对他态度十分和煦。
“明日你们就要启程返回平南朝,此时来求见,是有什么要求么?”阿鲁保看着来者问道。
“回禀单于,在下廉世远,想要留在乌兰,为单于效力,共谋两国友好大计。”廉世远沉声答道。
阿鲁保有些错愕,他竟不愿回到平南朝去了?
平南朝繁华富丽,气候宜人,较之如今的乌兰,可谓舒适之极,他为何愿意远离故土,留在这荒夷之地?平心而论,如果他不是背负着母亲和姐姐的仇恨,背负着十几年的屈辱,誓要改变这里的现状,他是愿意在平南朝生活的。
“你真要留下?”阿鲁保起身来到他身边问道。
廉世远语气笃定,“是!”
于是返回平南朝的送亲队,除却将命留在乌兰的兵吏,又少了廉世远的身影。
廉世远托了岳谦益为他带回去一封信,信中交代他情况安好,不愿回京是要继续留在乌兰,为朝廷效力,帮助朝廷和乌兰建立友好邦交等等。
一句未提他真正想要留下的原因。
他怕自己回到京城,会忍不住去找她……忍不住想她……
既然说好了,再不相见……
便让他离得远远地,再不能相见便是了……
廉世远在乌兰留了下来,因他武艺超群,且年纪轻轻聪慧过人。和同样年轻有抱负的乌兰新任单于阿鲁保到成了莫逆之交。
阿鲁保有胆有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倒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在乌兰朝中竖立起了相当的威信。
他也十分倚重廉世远,无论大臣们如何说平南朝人不可重用,他都对廉世远深信不疑。
直到廉世远带千余兵力驱逐走了前来犯境的东胡人,乌兰朝中大臣对他的质疑声才渐渐低了下去。
这一日天朗气清,廉世远信马由缰的闲逛在广袤的草原上。
他的侍从急急忙忙的从营地中赶来,“廉大人,廉大人!有人抓住了几个奸细,那奸细却说是来找你的,单于命廉大人前去辨认!”
廉世远兜马回头,来找他的?奸细?
当廉世远看到被人五花大绑丢在他的帐中,风尘仆仆的寒梅时,足足愣住了一刻钟。
他设想过很多两个人再见面的场景,但每次想起都告诉自己,已经说过再也不见,便再也不见吧!再也不去想吧!
却从不曾想过,竟能这么快!就在这里,再见到她!而且依旧是这么狼狈的她!
他忽然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不是说好了,再也不见么?你来这里做什么?”廉世远终于止住笑声,抹去脸上笑出的泪,挑着音调问道。
“我来找你。”寒梅满面灰尘,几乎辨不出原本的颜色,但一双眼睛却异常的明亮。
“来找我?你不是已经拒绝我了么?还来找我做什么?”廉世远背过脸去,故意冷着声音问道。
他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这般口是心非。明明……明明看到她这般辛苦寻来,心中十分喜悦的。为何却要这样出口伤人?
可性子中的别扭,却使得他克制住欢喜,板着脸讽刺。
“我错了,祠堂一别之后,我就知道我错了,我是想你的……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管我配不配的上你,我都想和你在一起!只要能看着你就好!”寒梅说着,就笑起来,“如今看到你了,真好……”
她的眼泪将脸上的尘土冲开两条白印。
“你想明白了,不觉得晚了么?”廉世远背着身子,固执的说道。
寒梅摇了摇头,“当听闻你来了乌兰的时候,我也觉得是晚了……我明白的太晚了……但我不想放弃,所以我追来了乌兰……如今看到你,我知道,还不晚,上天能让我活着见到你,就说明不晚!”
身后噗通一声,忽然再没了声音。
廉世远心中一惊,转过身去,却见寒梅已经倒在毛毡之上,口鼻紧闭,不省人事。
廉世远再顾不得自己心中那点别扭,疾步上前,伸手去探寒梅的鼻息,见她尚有气息,才松了一口气。
又检查了她身上并无外伤,想来是多日赶路累到了,这才连忙解开她身上的绳子,将她抱起,放在内帐的榻上,看着她花猫一般狼狈的脸,心中却霎时间被欢欣充盈起来。
另外两个被当做奸细的,是一路上保护寒梅的寿王府别院家丁,廉世远见过他们之后,就让人将他们放了。
这才知晓,他们一路寻来,吃了不少苦头,期间还多次迷了路。
能寻到这里,实在是运气。
为避免回去时他们再次迷路,廉世远专门派人送他们回北疆。
寒梅自然是在乌兰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