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林府准备了很多礼物让贺兰音带着去了贤王府。
这段时日,贺兰家的表小姐的传言传的一波比一波厉害。
最多的,无外乎就是京城内的两个最明艳的公子,竟然都为她受伤了!
坊间茶馆说书先生那是将这三个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旷世恋虐传的是头头是道,叫那些个养在深闺里的女子都偷偷抹了眼泪,无比的心疼苏黎和叶翾。
也在不知不觉中自动分化成了两派,一派支持苏黎,一派支持叶翾。
而处在旋涡中心的贺兰音,无论辜负了哪一方,都有大半夜被人套个黑袋遭人下黑手的可能。
于是当她的马车出现在京城里的时候,那引起的骚乱,比皇子马车过路还要热闹。
采姝在清点着礼单,听见声音便好奇的撩开小窗帘,只一眼,便吓的白脸色,趁着贺兰音闭目养神的档口,赶紧将窗帘放了下来。
贺兰音睁眼瞧她:“怎么了。”
采姝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机械式的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贺兰音虽心中有疑,但最终却什么也没问。
不过这一切,当她到达贤王座的时候,就自动知晓了。
方志豪杵在贤王府的大门口,大老远的瞧见贺兰音下了马车,扯着嗓子嚎道:“贺兰音,你今天如果踏进贤王府一步,就证明你喜欢的人是叶翾!”
早就已经围在贤王府周围的支持苏黎一方的待嫁女子皆咬银牙,愤恨的瞪着缓缓走下马车的女子。
她确实生的够美,又天生淡泊,对于世俗偏见丝毫不在意,叫人想不将视线放在她的身上都难。
贺兰音抬眼看着方志豪:“我走了。”
方志豪立即侧身让道,张言忍不住笑弯了唇角,眼角明亮的看着贺兰音:“小姐,世子已经在等你了。”
贺兰音点头,张言又对着跟过来的采姝道:“劳烦这位姑娘将送过来的礼品与老奴清点一下。”
采姝望着贺兰音,贺兰音偏过头来道:“去吧。”
采姝点点头,方志豪抬腿要跟上来,纪夏和莫奕寒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人架住他一条胳膊,拖着跟在张言管家和采姝的身后:“林大将军府随了这么多的礼物过来,张言管家一个人肯定点不完。我们跟着一起去吧。”
方志豪大喊:“不是还有下人吗....唔....”
纪夏和莫奕寒很有默契的捂住了这个二货的嘴,赶紧拖着走了。
笑话,贺兰音还不知道百花楼的那一幕他们是故意策划的,如果不开心了叫叶翾知道了,那背着荆条跪在自个儿家祠堂的,那绝对不止方志豪一个!
贤王府的仆人很少,没有张言的吩咐,路上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贺兰音从小就在贤王府滚着长大,对于通往他休息的屋子自然是熟悉无比。
推开那扇熟悉的屋门,屋子里浓重的药味立即扑面而来。
近十月的天气,他的屋子里已经放了火盆。
听见声响,那道柔柔弱弱的声音带着一丝的高兴:“是不是音音?”
贺兰音跨进屋内,层层垂帘之后,是叶翾那张有些白的笑脸,他坐在床上,支着身子靠在床架上,见她过来,眼中亮起一道光。
她心中一跳,几步走了过去,伸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他露出来的身子:“不休息,是觉得自己的命活的太长了?”
叶翾细细的瞧着她的眼睛,笑道:“我怕我多睡一天,你就要多受一天的委屈。实话告诉你吧,我在鬼门关前徘徊了好久,后来听见你哭,我又爬着回来了。”
贺兰音的手一顿,浓密似扇的睫毛轻轻一颤,抬眼瞧他:“你魔怔了,什么时候见我哭过?”
叶翾笑的灿烂,“是吗?那是谁练功走火入魔寻不到路,在我背上哭了?”
贺兰音嘴角一抽,“那是汗。”
叶翾捉住她的手,“那就是眼泪。瞧见我激动又依赖的眼泪。”
贺兰音顿了顿,“将手伸出来。”
叶翾乖乖伸手,贺兰音搭住他的脉搏,轻声道:“这段时日是不能下床了。叶翾,我且问你,你去边城带回林老爷子的信的时候,是不是已经知道胡人和哈亚游牧的计谋了。”
叶翾点头,“是知道些苗头。不过并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方法进来。现在一想,除了全身鸡疙瘩之外,就很是好奇在这京中,与他们接应的人是谁了。”
贺兰音拧了眉头,“你没有头绪吗?”
叶翾摇头,“没有呢。如果有的话,我也不必受伤了。”
贺兰音眉头拧的更深了些,“你可能不知,那日在皇宫行刺里面,除了哈亚的游牧民族人之外,还有一波人,就是裴皓哲。”
叶翾眼底划过一丝幽暗,贺兰音继续道:“但苏黎又与我说过,裴皓哲听的是太后苏常沁的命令。说白了,与他父王背后联手的,应该就是苏家人。”
“但凡苏家有点儿脑子,都不可能将裴皓哲这个弱点暴露在皇帝的面前,”叶翾沉吟了一下,“不过最令我奇怪的,便是那日的大内高手。”
贺兰音点头,“没错。他们没有一个人在意我,倒是对裴皓哲追的紧。”
叶翾笑,“似乎又像是苏常沁的把戏。”
“是啊。”贺兰音轻叹一声,忽地笑道,“最令我意外的,便是贺兰姗姗了。在皇帝的禁令下,她竟然能到牢里。如果她背后有什么人在帮她,势必是一个能够叫她不畏自己祖父权势的人。”
这样的人,是谁呢。
贺兰音站起了身。
叶翾道:“去哪儿?”
贺兰音看着他,“去街上逛逛。”
叶翾有些不满:“今日难道不是你来瞧我的吗?”
“你受了伤也好,我将干娘留下的药方给莫羽,趁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的吃些药。”似乎想到了什么,贺兰音凑近他,“以后若是不得我允许就受伤,咱们便老死不相往来吧。”
叶翾微怔,贺兰间也不给他机会,抬了腿便走人。
走之前手往桌子上一挥,一张白色的纸张便留了下来,衣袖轻抖,有什么东西被一起留了下来。
叶翾眼睁睁的瞧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愣了半晌似乎都没反应过来。
莫羽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实在是见不得自家主子那幅受了严重打击的模样,轻咳一声,小心翼翼道:“世子,是否现在去抓药?”
叶翾泄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有丝无力:“世人都道男子皆多情,受伤苦苦等待的都是女子。怎么到了我这儿,就反过来了呢?”
莫羽默默的可怜了一下自家世子,抿着唇不出声。
叶翾忽然抬头看着莫羽,“我若说贺兰音是个榆木脑袋,你觉得正确否?”他又啐啐念:“我都拐着弯儿的告诉她对她不舍,对她次次得手也不见得她反抗,还以为是她敞开心扉,未曾想到她这是没反应过来么。”
莫羽眼角抽了抽。
他能不回答这个问题吗?
因为不管如何回答,他家世子日后都一定会报复他的啊!
眼角似乎瞧见什么,莫羽拿起桌子上一物,得救般的跑向他家世子:“世子,您瞧这是什么?”
叶翾伸手接过,漆黑眉眼半阖,盯着被雕刻成有着大尾巴的狼形香木,连自己都未曾注意到方才还怨念不已的语气已温柔如水:“有时候觉得你异于常人的精明,有时候又觉得你蠢笨无知。直到现在我才明白,盛传已久的金瓶撩拨手段,不及你一分。”
十年前的万剑山庄山顶,大雪纷飞,她缩在自己的怀里,粉嫩指尖指着冰天雪地里的一抹巨大身影,用她那双葡萄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叶翾,包括师父在内的冥冥众生,都认为你是化成人形的万年狐狸,可我偏觉得你是那头雪狼。”
无论是何穷凶极恶之地,都能活下来的嗜血物种。
莫羽看着自家主子神态,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不过他清楚,世子陡然而变的气势,一定是因为音姑娘。
采姝跟着张言管家去清点林将军府送来的慰问品,那三个偷偷摸摸的人也不在。贺兰音拉住府里的一个小伺,与他交待道:“我出去替你家世子寻点药材,你若瞧见我丫鬟,就叫她自己回到林将军府去。”
小伺连连称是,贺兰音便出了府门。
刚出府门,一抹杏黄色身影便凑了过来,那眉眼弯弯,摇着扇子异常风骚的,除了白肃清,还能有谁?
白肃清很是嫌弃的朝小奴挥了挥,小奴嘴一扁,远远的朝贺兰音行了个礼,便很是郁闷的蹲到贤王府的墙角处了。
他知道,他家公子是嫌弃他碍事儿了!
白肃清笑嘻嘻道:“师姐。”
贺兰音瞧他,“你来做什么。”
白肃清正了脸色,“这不是听说师姐进了天牢。我本来想去看你的,但皇上下令不准探监。我唯有焦虑的等你出了天牢便去林大将军府瞧你。今儿个去打听的时候,才知道你到贤王府这儿来了。”
他歪了脑袋,望了一眼她的身后:“哎对了,师姐,那病世子是否像世人所说的那样,长相绝美?”
贺兰音抬腿越过他朝着前方走去,白肃清屁颠颠的跟在她的身后,“师姐,师姐,你怎么生气了啊?我已经解释过没有去瞧你的实情了啊!本来是想叫我家老头子去救你的,但没想到那老头子骗了我,所以才失去救你的机会来着。你莫要恼了,我向你赔罪还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