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碧草慌慌张张的身影自墙角处跑了出来,脸色微白的看着她:“小姐,您快些回去吧,屋子里的那......”
贺兰音跳下马,迅速的捂住碧草的嘴:“知道了,马上回去。”
叶翾在自己的屋中,是万不能叫苏黎知晓的。
她将马绳交到苏黎手上,朝他淡笑:“多谢小侯爷,后会有期。”
言罢,她拖着碧草便走。苏黎握着缰绳的手渐紧,沉声道:“音姑娘,若你信苏黎。明日的游湖灯会,苏黎在十里坡的信鸢亭等你。”
贺兰音未回话,碧草被她拖的脚步踉跄,忍不住道:“小姐,苏小侯爷在跟您说话呢?”
她头也未回:“你若喜欢,就自己留下跟他慢慢说。”
碧草赶紧闭了嘴。
两人抄着近路返回贺兰府。天空晴的无一丝云,寻着空隙,贺兰音拉着碧草蹲在角落里,冷眼瞧着围在贺兰府门前的大批人马。
为首的人她很是熟悉,是与她在清雅阁里大打出手的叶蓁。此时她插着腰站在门前,与贺兰雄大声争论着什么。
忽然叶蓁脸色一变,周围的士兵个个都抽出了刀,贺兰雄跪在地上,似在求饶。
“小姐,”碧草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她的衣袖,伸手指向旁边的暗巷:“咱们从这儿进去吧,奴婢前段时间在那儿发现一个狗洞。”
能叫巡卫军听她命令,想来叶蓁的身份地位不低。她出府之前未见叶翾马车,想来他应该是趁机跑进自己的院子里当中的。
要趁早让叶翾离开才行。
“把贺兰音交出来!”叶蓁对跪在地上不断求饶的贺兰雄没有半分动摇,冷着眸子瞪他:“她偷了本小姐的九令,势力与敌国势力有所关联。本小姐要将她擒拿归案,你们谁挡着,谁就是同伙!”
贺兰雄泪流满面:“叶大小姐,贺兰音是真的没在府中啊。贺兰一氏祖宗十代皆从农,断然没有奸细一说啊。大小姐,你可不能胡乱的给我们按罪名啊!”
“哼!你们没有,可贺兰音有!”叶蓁一鞭子抽过去,打的贺兰雄惨叫连连,“给我将那个女人交出来,否则我掀了你们贺兰府!”
“贺兰音真的不在府中啊!”
贺兰雄凄惨悲呼声不断传来,而贺兰音与碧草已经从狗洞里爬了进来。但她的院子最是偏僻,若是想回去,就必须要经过府中主道。
“音妹妹要到哪里去?”一道微凉的声音传来,贺兰贤志扶着府中小伺缓缓的从一方花坛处走了出来,他脸上挂着温煦的笑,朝跪在门口的人示意:“没瞧见祖父正在找你吗?”
贺兰贤志脸上的表情太过于可怕,碧草紧紧的抓住贺兰音的手,颤抖道:“小姐.....”
站在门口的叶蓁似有感应,猛的抬头,一眼便瞧见被贺兰贤志拦住的贺兰音,嘴角裂开一抹笑,伸手指向她:“龚副将,就是她!还胆敢说你们没将她藏起来!”
龚力下令,佩刀兵卫皆跑进院中将贺兰音围了起来,贺兰雄黑着脸跑过来,指着贺兰音高声道:“你这个孽女,还不赶紧将叶将军的九令交出来!”
叶蓁脸上浮起一抹得意的笑,贺兰音抬眼瞧他,“我没拿她东西。”
贺兰雄气的不轻:“还在狡辩!有叶大小姐在此,你还不知悔改?是不是非受皮肉之苦,你才肯将东西交出来?”
贺兰音眼底浮起一丝怒意,不过一瞬便消失不见,嘴角噙了一抹讽意,眯着眼睛看黑了脸的贺兰雄:“军令丢失非同小可,你不确认就认定是我偷拿。就不怕这满口胡言的女子直接面见皇上,将你贺兰府满门抄斩?”
叶蓁脸色微变,贺兰雄已经被气昏了头,“你,你,”他气极,抬手就要扇她脸上。
贺兰音侧身躲过,一把捏住贺兰雄手腕,她力道大的出奇,痛的贺兰雄的脸都变了形,偏生她不畏不惧,低声轻笑:“不知所谓。”
“龚副将,这女人阴险毒辣,连自己的亲爷爷都不放过,”叶蓁低声道:“我的九令十有八九就在她的身上。尽快交给大理寺处理,说不定还能得出些有利的情报。”
龚力点头,挥手下令:“将这主仆二人通通拿下!”
贺兰贤志悄悄的往后退了几步,笑吟吟的看着被人围起来的贺兰音,低声在小伺耳边吩咐:“将此事禀报给老祖宗。”
小伺点头。
贺兰府门前吵吵嚷嚷,远在后院的祠堂之中异常静谧。朱老太太双膝跪在薄上,闭着眼睛虔诚的向贺兰家的列祖列宗祷告着。
燃着香的香炉案前横放着一道明黄色的锦书,跪在朱老太太身边的贺兰姗姗时不时的睁开眼睛瞧一下。
每瞧一次,眼底的光就亮一分,嘴角的喜意怎么遮都遮不住。
小伺跑了进来,急急禀报道:“老夫人,少爷送来消息,说是贺兰音已叫叶府的大小姐给带走了。”
朱老太太睁开双眼,嘴角挂起笑意:“好。”
贺兰姗姗赶紧将她扶起来,朱老夫人挥手,小伺立马退了下去。她缓步而行,拿过放在桌子上的锦书,微微一抖,锦书敞开,皇帝北辰天苍劲的笔法立时显现在她的眼前。
这正是从贺兰音屋子里搜出来的赐婚圣旨。
她笑弯了眼,将圣旨轻轻的放在贺兰姗姗的手中:“姗儿,从明日起,就会有专门的嬷嬷教你女红和闺中之术,你可要认真的学,别到时候叫叶世子或是苏小侯爷对咱们贺兰府失望。”
贺兰姗姗喜滋滋的将圣旨收下:“姗姗谢曾祖母。可是,如果贺兰音回来了怎么办?”
朱老太太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眼底闪过一道寒光:“她怕是永远都回不来了。她惹的,可是老将军叶震唯一的孙女。无论那军令她偷没偷,都避不过一个死字。”
贺兰姗姗眸光闪烁:“曾老祖母怎知她会惹上叶老将军的孙女?”
朱老太太嘿嘿笑了两声,“这些事儿,都不是你来操心的。你只管知道,无论如何,她都回不来了,就可以了。”
贺兰姗姗垂首,“是。”
.......
就在叶蓁冲进贺兰府的当口,围观的人群中忽然有道身影急急的远去。他低着脑袋前行,每隔一段路就要停下来前后瞧瞧,看起来颇为谨慎。
兜了几个圈子之后,那人直直的向着汝南王府的院子里跑去。
与门外不同,汝南王府里面到处都挂着白绫,似在发丧。
而裴皓哲此时正站在一口棺材之前,两名侍女安安静静的在他面前烧着黄纸。
被皇帝赐死的策士是汝南王赐给裴皓哲的谋略担当,又是看着他长大的恩师,不能大肆操办引起怀疑,便只有选择风和日丽的今日送策士入土。
那人小跑到裴皓哲的耳边低语几句。
闭着眼睛的裴皓哲猛的睁开双眼,阔步向前,燃起三根香烛:“师父,黄泉路上慢些走,本世子要送些礼物陪你同路。”
........
就在此时,于茁捧着一道加急信件急急的向着皇帝北辰天的金殿跑去。他神色慌张,额头上的汗都顾不得擦,想来是信件里的内容十万火急。
北辰边境一直被胡人犯境,经贤王北辰青云镇压之后安分多年。但这段日子不知道为什么,胡人似乎得到了某个势力的帮助,士气高涨,大有再卷土重来的气势。
眼见驻守在连接之处的将领失守,就赶紧连府写信,累死了好几匹宝马,终于在三天之内将信件送于金銮大殿之中。
边境是重守之地,驻军高达七十万。区区十几万胡人根本就不是对手,棘手就棘手在七十万大军中五十八万,乃是贤王北辰青云的亲信,除却贤王一人,他们是谁的命令都不听。
左右山高皇帝远,就算皇帝发怒,也不能将他们怎么样!
守军头领愁白了头发,只好写信。信里其他的话没有,就是希望贤王之子叶翾出现一下,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而此时,本该在贺兰音屋子里休息的叶翾已经回到了贤王府中。
他已换了一身深紫色蟒纹锦袍,面色因中毒略白,他手指捻着一纸信,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他的眼窝下方投下一片阴影,叫人揣摸不透他的心思。
莫羽站在他的面前,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叶翾的气压越来越低,压的屋子里站着的一排暗卫跪了下来。
少顷,他叹了一口气,不过瞬息,心中便下了决定。他向站在一旁的飞阳招招手:“在我回来前的日子,你就留在音音的身边照顾。”
莫羽一惊,“主子,您这样是会被发现蛛丝马迹的。”
叶翾的视线转到他的身上,莫羽嘴角立即见了血,却丝毫不敢咳出声,只得垂着头接受
他勾唇淡笑,似极了万年妖魔,声线柔弱幽冷,带着股彻骨的冰寒:“在爷回来之前。音音的身上若还挂着莫须有的罪名,那便是你们卸下肩上重任的时候了。”
莫羽一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属下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