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拉着杆子转了一圈的时候，紫若兮拿出烟又点了一支。
刚抽了一口，身后传来个腻了巴叽的声音，拉长了叫她：“安——赫——”
紫若兮手抖了抖，烟差点儿掉裤子上，她没回头，这声音回回来夜歌都能听到。盛敏美转头冲她身后笑了笑，也拉长声音：“小——桔——子——”
“若雪姐，能不叫错我名字么？”身后走过来的人一屁股坐到了紫若兮身边的沙发上。
这人叫程漠，是夜歌的客户经理，年纪不大，但在这儿已经做了很多年，熟点的客人都管她叫小橙子，就盛敏美坚持叫她小桔子。
“好长时间没见你来了，”程漠贴到紫若兮耳边笑着说，拿过她的杯子喝了一口，看着刘江那边，“你这几个朋友眼生啊，头回来吧？”
“嗯，”紫若兮笑笑，“你得喝两杯吧。”
“那必须的，”程漠冲身后服务员招招手，“拿酒！”
程漠很能喝，也相当能闹，刘江本来还想跟她拼两把，结果半小时就被连逗带地灌得舌头打卷儿了。
“哥，赫赫，”程漠拿着酒瓶坐回了紫若兮身边，倒了一杯酒，“你朋友不行，咱俩来。”
紫若兮没多话，拿了杯子仰头全喝下去了，跟程漠喝酒推是推不掉的，干脆点儿还省得她闹自己了：“你今儿挺闲啊。”
“闲个屁啊！”程漠也把酒喝了，在紫若兮，“今天熟人多，也就是看到你了我才在这儿泡着……”
紫若兮笑了笑没出声，几次想开口问问她认不认识黑长直，但最后还是没开口。
程漠跟她们闹了快一个小时，又让人给这桌送了酒，这才起来去别地儿转了，紫若兮看这帮人七倒八歪一个劲儿傻乐的样子，估计再有一小时就得全趴下。
她活动了一下胳膊，伸长腿半躺在沙发里，台上换了节目，开始往上拉客人闹了，台上台下喊成一片。
看了一会儿，她拉了拉衣服站了起来，跟几个看得又喊又笑的人说了声去上厕所，就挤进了人堆里往厕所走。
四周全是人，但光线太暗，她始终也没再看到黑长直，中途还被人抓了两下，抓得还挺狠，跟练功夫似的，扭头也分不清是谁抓的。
到往厕所去的走廊上，人才少了一些，声音也小了很多，紫若兮长长舒出一口气，到现在她才感觉到了整个人都很晕，她刚被程漠灌了不少酒，一直坐着，四周闹哄哄的没什么感觉，现在一下身边空了，才觉得脚下有点儿晃。
她往厕所走过去，打算洗个脸。
绕过靠在厕所旁边的墙上打忘情，刚要往女厕里走，里面迎面出来一个人，她低着头差点儿撞上。
紫若兮退了一步刚想说声不好意思，一抬头却愣住了。
她看了看眼前的标志，的确是女厕所没错。
黑长直没理她，从她身边擦着过去了，往走廊另一头走。
走廊那边是防火门，出去之后拐两个弯才能到街上，一般不熟悉酒吧的人不会从那里出去。
紫若兮扶了扶墙，没犹豫地转身快步跟了过去，在黑长直身后叫了一声：“嘿。”
黑长直停下了，扭头看了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紫若兮开了口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表情跟那天在沸点后门面对着送花那哥们儿时一样，冷淡得让人感觉有压力。
“我看过你演出，”紫若兮想了想，说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舌头也有点儿大了，不得不控制着语速，“在沸点……你鼓打得很棒，能要个电话么？”
黑长直盯着她看了很长时间，扭头拉开了防火门，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了一句：“谢谢。”
这句谢谢说得很随意，声音也很低，但却让紫若兮愣了愣。
声音谈不上低沉，但有些沙哑，带着性感的磁性。
这不可能是姑娘的声音。
紫若兮顿时觉得自己之前乱七八糟的猜想一下似乎都明朗起来了。
黑长直已经开门进了消防通道，而且走得挺快，紫若兮追进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了。
“等等！”紫若兮喊了一声，跑了两步拐过弯，想要拉住这人的胳膊。
这人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胳膊抬了一下，躲开了紫若兮的手。
紫若兮头晕得很，这一把抓出去本来就没个准头，抓空了之后人没站稳，为了保持平衡又在空中捞了一下，手指勾住了这人的黑色长发。
她赶紧往回收手，她只想拉胳膊，没想去扯头发。
但手指没有及时地从头发里滑脱出来，反倒是勾着往自己这边带了一下。
“对不……”紫若兮道歉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再也出不了声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又补了一句，“帅哥你……假发掉了。”
漂亮的黑色长发被她直接从人家头上扯了下来，露出了黑色的发网。
假发？
紫若兮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场面，直到还抓在手上的假发被一把拿走的时候她才突然觉得很想笑，于是靠着墙就开始笑：“靠，你丫真是男人……”
这人没说话，眼神很冷，盯着紫若兮看了半天之后，她突然抬起腿一脚蹬在了她肚子上。
紫若兮顿时感觉到一阵巨痛向全身漫延开来，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没等她缓过来，这人的胳膊肘已经狠狠地砸在了她背上。
这两下出手很重，紫若兮喝了酒，本来就晕，这两下之后她眼前闪出一片镶金黑花，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慢慢往前倒了下去。
“不过你太不敬业了，”紫若兮脑门儿顶着地，一边喘一边咬着牙说，“好歹垫垫啊，这么……平！”
这人一脚踢在紫若兮肋骨上，钻心的疼痛让紫若兮咬牙也说不出话来了。
这人在她身边蹲下，抓着她胳膊把脸冲下弓着的她翻过来。
紫若兮拧着眉，眼前花成一片，晕眩和半天都过不去的疼痛中，她看到这人扯下了头上的发网，几缕头发搭到了前额上。
“疼么？”这人伸手捏了捏紫若兮的下巴，很认真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