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之外的雪忽然之间大了起来,一同变大的还有那呼嚎的北风。
人生就像这天气,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究竟会发生什么。
那是一道剑光,青色的剑光,在此之前,没有一个注意到那汉子的身上居然还藏着剑。
这一剑虽然来的又快又急,但那瘦子却是反应极快,危机关头竟是飞快的向后一倒,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这夺命的一剑。
那宝光和尚见此,当即便大步迈出,向这汉子冲了过来。想要让这不知死活的汉子看看,胆敢在此地反抗血刀门的下场。
那汉子自知以二敌一,自己多半不是对手,当即刷刷刷连刺三剑,使出他成名绝技“青蟒剑法”来。
刹那间,森冷的剑光竟真好似一条蛟龙一般,张牙舞爪的朝着那瘦子而去。
那瘦子但见眼前剑尖闪动,犹如蟒蛇吐信一般,不知他剑尖要刺向何处,一个挡架不及,那汉子的长剑已刺到面门,急忙侧头避开。但对方的剑尖却诡异的一抖,仿佛蛟龙探爪一般,登时在那瘦子的颈旁隔开好大一个口子。
看着瘦子那颈部之上不断流出的鲜血和失去神采的双目,那宝光大吼一声:“找死!”
随后自僧袍长袖之中抽出一柄戒刀,这一刀劈来,刀势奇诡轻灵,速度极快。与那宝光和尚的身材可是大不相符。
但就这一刀便可看出,这宝光和尚可不是仅仅沾了那宝象的光,手底下的功夫,着实够硬。
然而那汉子也不是易与之辈,但见他长剑流转之间招招老道狠辣,更兼变化多端。二人这初一交手,竟是斗了一个旗鼓相当,难分高下。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打从二人刚刚一交手,那客栈之中的众多旅客便一个个逃难似的离开了这里。外面的风雪再大,也不及这客栈之中的刀光剑影可怕,趋利避害,是人类共同的天性。
二人斗过十数招,直将那客栈之中的桌椅打的一团稀巴烂。
而客栈之中,此时除了江风,那女子,以及正在争斗的二人之外,竟是再没有一人。
江风的位置足够偏僻,一时半刻,二人的战斗还波及不过来。难得有人请自己看一场大戏,江风一边看着二人拙劣的表演,一边随意的吃着羊肉,喝着酒。
那女子虽然面容精致无双,再加上一些西域风情的特征,更是平添几分妖艳的魅力。但她的一双眼睛之中却缺少了几分神采,希望的神采!
二人又斗过七八招,那汉子似乎有些不支,接连两招都都被那宝光的戒刀震得长剑偏移。
那宝光见得对方似乎有些气力不济,心中大喜之下,手中戒刀挥舞之间,更是平添了几分力道。
然而随着那宝光一记自右而左的斜劈挥出,那汉子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喜意,随后同样鼓足内力,一剑劈出。
刀剑相撞之下,只听“乒”的一声脆响,那宝光和尚手中的戒刀竟然被对方这一剑劈断。
收势不及的宝光和尚虽然努力闪避,但胸口依旧免不了被对方一剑划出好大一条伤口。
一步错,步步错,那汉子得势不饶人,一剑快过一剑,一剑狠过一剑。那宝光和尚仅仅坚持了三四招,便给对方一剑刺中后心,死的不能再死了。
“呸!什么狗屁血刀门,在我青蟒剑陈达海看来,跳梁小丑一般的东西。爷爷我在晋州纵横的时候,你们还他妈没有生出来呢!”
得胜归来的陈达海来到那女子身边,伸出手来在对方厚厚衣领后面一抓,竟是抓出一条长索出来。
在北地生活过几年的人都可以轻易的认得出,这长索正是套羊用的东西。
随着那陈达海将长索一拉,那女子脖子上的长圈登时将其扯动。但见她真的好似一只温顺的绵羊一般,从那凳子上面下来,熟练的坐在那陈达海的脚边。
高大的女子,矮小的汉子,这种错位的感觉,似乎给了那陈达海扭曲的快感。
那陈达海仿佛摸狗一般摸了摸那女子的脑袋,笑着说道:“放心,等回到了中原,我就给你找一个好人家,保你一生大富大贵,衣食无忧!”
那女子此时却理所当然的开口用蹩脚的汉话说道:“是,主人。”
就在那陈达海沉浸于一片成功的喜悦之情时,他的眼光却忽然停在了一个碍眼的人物上面。
此人正是一副悠然自得表情,一边喝酒,一边吃肉的江风。
当初宝光和尚和那瘦子一同进来的时候,陈达海便注意到了角落之中的江风。他与江风不同,多年的江湖生涯锻炼出了他那一双毒辣的眼睛。
一般似江风这种表现,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自大成狂的公子哥,要么,是身怀绝技的高手。
然而,江风的年龄却使得陈达海毫不犹豫的将江风归于那种出门历练,自大成狂的公子哥。
手中青蟒剑轻轻一抖,颤抖的剑尖好似毒蛇的信子一般不断摇摆。
“这位小兄弟气定神闲,处变不惊,一看就知道远非池中之物。不知道是哪家高人的弟子驾临于此,陈达海于有幸焉!”
嘴上说的客气,但手上的长剑却没有一丝一毫客气的样子。而陈达海放开那女子之后,步步紧逼而来,身子若有若无之间,竟是将江风的一切退路尽数封死。
这陈达海本是辽州响马出身,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之后,到了那晋州太谷县落脚。和“神刀镇关西”霍元龙,以及“梅花枪”史仲俊一起创立了晋威镖局。
这样一个老江湖,自然是知道这云州东南部,尽数都是血刀门的势力范围。莫看他依仗青蟒剑的锋利击杀了宝光二人,但莫说血刀门老祖,一旦遇到了宝象,胜谛一类的亲传弟子,他陈达海能不能逃走还是两说。
从表露出自己陈达海的身份开始,他陈达海就没有准备让江风活着离开这里。
至于江风的武功,他陈达海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之所以说出刚刚那番话,只不过是陈达海想要看看能不能让江风这位“公子哥”表露一下身份,自己将来也好多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