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音这边仔细听着,没什么问题,还道自己是幻听。一回头却见贝游笑嘻嘻走过来,“后半夜我替你。”
“替我?香兰姐姐说让我守一整晚。”
“一个空帐篷而已。”
空帐篷?苏音错愕。
毛毛虫因为说话声醒了过来,斜看了贝游一眼,那意思好似,‘就你多管闲事。’
苏音才知,毛毛虫也是知情的。秦七小姐去了哪里,苏音不知,却能明显表明,香兰是故意的。亏她熬了半夜没打盹,原来守的是个空帐篷。
“那小姐去哪里了?”苏音装出无所谓的笑容问贝游。
贝游摊手,“这个我也不知。你去休息好了,兰姐问下来,也算我的事。”
毛毛虫见状,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睡了。他犯不着和一个小姑娘过不去。
苏音记得何骏的提醒,也分不清贝游到底是好意歹意,便道,“我就在旁边打个坐,你自便。”
贝游不多话,苏音也学毛毛虫靠着墙以打坐的姿势睡了。
感觉没多久,睡熟了的苏音就被闹哄哄的声音吵醒,睁眼一看,天已大亮,耳听着许多人向这边涌来。
贝游从树梢跃了下来,笑道,“醒啦。”
“出什么事了。”
“看样子是出大事了。”贝游一脸有热闹可看了的模样,而一同守夜的毛毛虫则已经跑了出去。
苏音没管贝游,也跟着跑了出去,然后看到何骏随着人群一起过来了。
何骏就在湖边守夜,他知道事情的经过,便小声讲给苏音听。
“昨夜湖里有冒泡的声音,仔细去看,又没发现异样。四方人分别下湖查探,结果今晨在湖底发现了一个人造的机关。机关被取上来拆开,研究出来应是一件水中奏乐、以诱异宝之物。然后湖边再吹曲乐,湖中鱼儿起舞的现象消失了。大家一致认为异宝已经被人收入囊中,于是纷纷推测谁夺走了异宝。然后,都说秦七小姐聪慧,时常有一些奇怪想法。再者,有人说昨晚好像看到秦七小姐徘徊在湖边。所以,都跑来了。”
讲完这些,何骏又补充,“你不要多管,看着就行。”
苏音点头,装作阻拦任由人群涌了进去。
“请秦七小姐出来说话!”
“请秦七小姐出来说话!”
……几声问下,无人反应。
有秦家的人插话,“必不是七小姐,七小姐若是得了,秦家岂能不知。”
“呵呵,是与不是,请秦七小姐出来说清楚就好。我们也不是要抢夺他人之宝,只是要搞清楚,这异宝是不是已经被取走了,若是取走了,也省得我们一无所知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搜寻。再者,若是能见识见识,自然再好不过,想必得宝之人不会吝啬。”
两边吵闹不休,有女子揭帘而进,复又出来嚷道,“秦七小姐不在这里……”
“不在营地又去了哪里?难道是得了宝,立刻跑了?”
伴随着质疑声,秦玉妍从外头回来,显然是已经知道了情况,一来便道,“昨夜我与家父连夜商议,发生了什么均不知情,更别提得到异宝了。诸位不要被他人之言混淆视听。”
“混淆视听,我看是秦七小姐故作不知罢。你来之前几天,这异宝都好好地在那里,昨天你一来,就大刀阔斧采取了许多行动,然后不了了之。你放话说只能凭运气,于是大家都如此想,夜晚便没有如何使力。结果当晚,异宝就不见了踪影,还发现了捕捉异宝的机关。这一切不是指向你,又是指向谁?”
七七八八的声音又混乱起来,大家认定了就是秦玉妍,秦玉妍及秦家家主坚决否认。
不过,这事情也不是用嘴皮子能够辩得清的。
连苏音都无法判断,到底是不是秦玉妍拿了异宝。尽管事实上,怀疑的天平更重些。
既然辩不清,再加上,秦家是第一大家,大家也不敢硬来,于是此事不了了之。
一众人在俞明湖不死心地继续扛了几天,之后却始终没有鱼舞现象发生。随着时间的推移,精力的损耗,对秦七小姐的怀疑,就更加强烈了。
其他两家陆续撤离此处,只留下小部分炼人继续碰运气。
聂家因为有可能与秦家联姻,态度上客气一些,也是打了声招呼撤离。
秦家最后一个走,走之前开了一个会议,当然,苏音是无法参加的,故而也无法得知发生了什么。
但是,会议的结果却与苏音息息相关。
秦家拔营离开,苏音当然随行,一路上,明显能感觉到秦家大队被盯上了。只怕有什么未知的计谋。
秦家中途决定走水路,登船的前夜凌晨,香芝突然秘密将苏音叫到秦七小姐的房间,自己在外把风。
秦七小姐在内屋,香兰在外屋对苏音道,“现在有一个让你将功赎罪,甚至立大功的机会,你做还不做?”
功什么的,苏音不在乎,她想效忠的只有聂云锦。
所以,她不会什么也不清楚就答应,苏音问,“什么机会?”
香兰眼底不屑,“你只消回答做还是不做。你大概忘了,聂少爷已经将你借送给小姐,主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否则就是罪责。小姐让我问你的意思,那是尊重聂少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既然如此强硬,何必多此一问。
苏音心里腹诽,嘴上道,“当然不敢忘记,主子确实让我保护秦七小姐安全,定当尽责。”如果不是为了聂云锦,苏音才不会尽责。
香兰‘哼’一声,拉着苏音梳了一个秦玉妍常梳的发髻,指着一旁秦玉妍的衣服,“把这衣服换上,留下你的半张面具,戴上幕离,一会香芝领你出门,巷道里有辆马车,你上了马车无论如何不要露头就算立功。等你功成,小姐必然厚赏,而且,小姐说了,你既然不喜欢这里,小姐也不会强留。小姐会与聂少爷讲清楚你立了功,聂少爷必也会赏你。”
能回聂家?
苏音不由有些喜出望外,还以为秦七小姐会占着自己一直不还呢。苏音已有半个多月没见着自家主子,早已十分想念。听了这话,对于假扮秦玉妍引诱暗处敌人的事,也有些心甘情愿了。
虽有危险,但原先在断坟厂危险岂会更少。苏音不怕危险,欣然领命而去。
马车行进速度飞快,被引诱过来的敌人,认为有猫腻加速追击。
苏音觉得,大不了被追上,自己不得已露面,对方知道上当了,就不会再对自己迫害。谁知到得一处崖边栈道,马匹突然受惊,赶车人跳马,而苏音反应过来劈开马车时,已经悬在半空了。
苏音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掉了下去。
掉下去的那一刻,苏音心中充满了遗憾,‘早知这么快就会死,当初就该坚定拒绝不来东秦了。可惜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翌日的阳光依然多情地洒下,苏音颤颤然睁开了眼睛,发现衣服已经破烂,而自己躺在崖底的石台上,身体毫发无伤。
崖的更下面,狼群虎视眈眈地盯着猎物,可望而不可及。
居高临下看着狼群,苏音竟生出傲视群雄的尊贵之感,不由得笑了,“居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