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姐愣了一下,但很快明白过来,“你是要去调查你老公?”
“是的。”我也不打算瞒罗姐,我在H市没朋友,唯一比较信任的人就是她了,“我想离婚。”
罗姐深深看了我一眼,没问我理由,只是问:“小安,你确定?虽然你还年轻,但女人离了婚,日子到底不好过。”
这种话,我已经听了不知多少遍。我曾经会被这样的话动摇,但现在,我只会一笑了之。
“日子再不好过,至少是为自己过。”我轻声说了一句,就看见罗姐身子微微僵了一下。
但很快,她苦笑一声,“为自己过……说的真好,小安我以前倒是小看你了,你骨子里到底还是有主见的。”
主见么?其实不然,兔子逼急了都咬人呢,何况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是一步步被伍峥他们一家人逼出来的。
“既然你打定主意了,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罗姐很快正了正神色,对我道,“侦探我的确认识,我用来调查我老公出轨的。毕竟虽然我不想离婚,但我也怕哪天我人老珠黄了,我老公会抛弃我,所以不得不备一个后手。”
说着,罗姐从钱包里拿出一个名片,递给我。
我接过名片,看见上面写着“周凡”,职业写着解决家庭纠纷。
“谢谢罗姐。”我道谢之后,突然又露出为难的表情,有些不知怎么继续开口。
罗姐看出我的犹豫,主动问:“怎么?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想拜托我?”
“是。”我点头,“我……我想借点钱。”
说到这,我的脸有些发烫。
我从来没有跟人借钱的习惯。但我现在真的是没有办法,我的工资就那么点,存款也被伍峥私吞了,请侦探需要不少钱,我根本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
“没问题。”我以为罗姐会犹豫,但没想到,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直接用手机把钱转到我刚注册的支付宝里。
“谢谢你,罗姐。”我是发自肺腑的感谢,如果没罗姐,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用谢我。”罗姐无所谓的笑笑,眼神有点闪烁,“女人如果都不帮着女人,那还有谁能帮我们?”
我在办公室里浑浑噩噩到下班,一到点,我就拿着包走出了办公室。
我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先去银行,配了一张新的卡,又拜托财务部的人帮我改工资卡。
将一切办妥之后,我才照着罗姐给我的名片,来到那个叫做周凡的私家侦探的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其实这个周凡工作的地方,就是一个简陋的地下室所改造的,里头乱糟糟的,如果不是罗姐介绍的人,我都要忍不住怀疑他的专业度。
周凡是个带着黑框眼镜的高瘦男孩,看起来倒是像个学生,完全不像我以为的私家侦探。
我将我的情况跟周凡简单说了,意思很明确,就是让他跟着伍峥,帮我拍下来他和林雪出轨的证据。
周凡对这些显然已经驾轻就熟了,简单地跟我谈了谈价格,拿了伍峥和林雪的一些资料后,就让我回去等着了。
我原以为,周凡应该至少需要一个星期才能够查到什么有意义的东西,但没想到第二天下午,他就打电话给我了。
“左小姐,我现在在跟踪你老公和那个女的,他们正在一起。”电话里,周凡开门见山地对我说,“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我怔了一下,很快答应:“好,我现在就过来,他们在哪里?”
“在友爱幼儿园门口,你动作快点应该还能赶得上。”
我顿时就愣住了。
友爱幼儿园?
这个幼儿园我知道,是一个智障儿童的幼儿园。我以为伍峥和林雪见面,应该是去纸醉金迷或者酒店开房之类的,怎么会在出现在智障儿童幼儿园?
我心里有千万个疑问,立刻就去跟张经理请假。
自从听见我跟岳恒打过电话之后,张经理对我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别说为难我了,恨不得将我当个宝贝给供起来,我现在请假他也一点意见都没有。
离开办公室,我马上打了辆车,来到友爱幼儿园。
到幼儿园门口,已经快五点了,正好是幼儿园要放学的时间,我看见好多家长都聚在门口等着接孩子。
我给周凡又打了个电话,很快在街角一个黑色的越野车里找到了他。
我坐上车,紧张地东张西望,“我老公呢?”
“在那里。”周凡指了指车窗外,我顺着他的手看去,顿时一愣。
我果然看见了伍峥和林雪,但他们两个人,现在竟然就站在友爱幼儿园的门口,和其他一起来接孩子的家长们一起。
我目瞪口呆,伍峥和林雪来幼儿园,难道是来接孩子的?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
似乎看出我的疑惑,一旁的周凡主动开口,将他这一天里调查到的关于林雪的事告诉我。
“这个林雪,这个林雪,已经30岁了,的确是和你老公是老乡,他们应该是在老家的死后就认识了,因为我查到,林雪7年前来H市的时候,就和你老公有联系了。但他们在H市是怎么认识的,时间过去太久,又不在我的地盘上,我就查不清楚了。”
我点头,示意周凡继续说。
“这个林雪,刚来到S市的时候,就是带着一个孩子的,那孩子小时候好像发烧烧坏过脑子,一直落下了病根子,是个智障,还经常会发病,林雪一边在纸醉金迷打工,一边一个人拉扯这个孩子。”
我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林雪会来这个幼儿园,原来是来接她的儿子的。
但我不明白的是,伍峥为什么要跟着来?难道他们的感情,已经好到伍峥都要管林雪的孩子了?
“这孩子的父亲是谁?”我忍不住问,“林雪结过婚?”
“根据我的调查,林雪的户口上并没有结过婚的记录,应该是未婚妈妈。她孩子的父亲也不知道是谁,不过10年前林雪还没来S市,孩子父亲应该是他们老家的人的吧。”
老家的人?
我脸色一白,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这孩子现在多大了?”我立刻问。
“已经十岁了。但因为智商和户籍的问题,一直没有上小学,只是留在这个友爱幼儿园。”
原来孩子已经十岁了。我的心里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刚才那一瞬间,我竟然荒唐地怀疑这孩子会不会是伍峥的。但十年前,伍峥才一个高中生,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所以,你查到伍峥和林雪出轨的证据了么?”我直接问周凡重点。
让我失望的是,周凡摇了摇头。
“我今天跟了他们一天,林雪下午去医院里找你老公,两个人直接就过来了,一路上也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
我有些泄气。最关键的,还是要拍到伍峥和林雪的亲密行为,这才是我能够离婚的筹码。
“那你继续跟着吧,有什么发现,就告诉我。”我正吩咐周凡,就听见前方的幼儿园里,传来叮铃铃的铃声。
幼儿园放学了。
一大群孩子涌了出来,我一直死死盯着前面的伍峥和林雪。很快,我就看见一个比别的孩子高出些许的孩子,跌跌撞撞的朝着林雪他们跑去。
那个孩子的确一看就能看出是智商有缺陷的,长得还算清秀,但表情呆呆傻傻的,口水都一直朝着外面流。
我以为这孩子会直接跑向自己的妈妈林雪,却不想他直接一头栽进了伍峥的怀里。
更让我诧异的是,伍峥似乎不排斥这个孩子,直接将那孩子给抱了起来,还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林雪在一旁,只是温柔地笑。
他们三人,两大一小站在一起,那一瞬间,看起来竟然说不出的和谐,好像真的一家三口一样,我突然感到自己的眼睛被刺痛了。
曾经,我也希望我和伍峥能够这样,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一个简单幸福的家庭。
谁都不会想到,你曾经以为会执手一生的人,最后会变成你最恨的仇人。
失神间,我就看见伍峥抱着那个孩子,和林雪肩并着肩离开孤儿院,恰好就是朝着我和周凡的车子的方向走来。
我吓了一跳,赶紧猫着身子低下头,假装到座位底下捡东西的样子,生怕林雪或者伍峥看见我。
周凡倒是比我冷静,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还故作随意地将车窗给拉了下来。
恰好这时候伍峥和林雪走过我们车子旁边,因为车窗拉下来了,所以他们的对话清晰地传到了我耳朵里。
“你这样过来,你老婆不会发现吧?”我先听见的是林雪的声音。
“不用管她,她现在对我的事不感兴趣。”伍峥冷声答道。
“哟。”我听见林雪笑了起来,“吵架了?你那老婆不是你费尽心思追回来的么,怎么那么不懂得珍惜?”
我微微一怔。
林雪和伍峥的说话口吻很奇怪,特别是说到我的时候,林雪完全没有一个小三该有的态度,反而像是一个老朋友在开玩笑。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追她?”伍峥有些不耐烦地开口,“如果不是她家里还比较有钱,人又好控制,我干嘛费这个心思去讨好她?脾气那么大,事儿还多,从谈恋爱时候就一直折腾我。”
伍峥的话,好像一个大巴掌,直接掀在我脸上,我弯着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虽然早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但我真的没想到,伍峥竟然真的是为了我家的钱,才追我的。
什么一见钟情,什么这辈子只喜欢我一个人,什么他离不开我,原来都是假的么……
我气得浑身发抖,眼泪也一颗颗流下来。
我现在的泪水,倒不是为因为被伍峥伤到而伤心的哭泣。我是在为那个曾经傻傻为伍峥付出所有的左小安不值,为我两年的青春不值!
我还来不及从愤怒中恢复,就突然听见一个呆呆傻傻的童声,从车窗外响起,打断了伍峥和林雪的对话。
“爸、爸爸……伍小丁要……要吃糖糖……”